闻梦和虞梓晨被迫跑的飞快,两人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
三人坐在椅子上,闻着医院中特有的消毒水味,闻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眼眶变得通红,因是医院,她又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抽噎着,肩膀抖动着。
她的爸爸才刚刚去世没多久,妈妈还在医院内躺着,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如今又出了车祸。
翻山倒海的孤单和无助压在她的肩膀上。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好。
虞梓晨默默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生搂进怀里,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虞弄静静坐在椅子上,不争气的鼻子泛酸,心疼欲裂,他想,要是这次闻棋能醒来,他就告诉他,他是多么爱他。
焦灼的气氛蔓延,穿插进每丝空气中。
手术结束。
虞弄第一个上前,清清冷冷的面庞担忧尽显,嗓子带着沙哑,颤音问,:“医生,医生,怎么样?”
闻梦和虞梓晨紧张等待医生的回答。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道,:“结果差强人意。具体我们在详细沟通。”
闻棋被安排进了vvvvip病房内。
闻梦呆愣坐在闻棋的旁边,医生的话语还盘旋在脑中,:“病人成了植物人,能不能醒来,就靠天意吧。”
三人中只有虞弄一人成年,虞弄出去缴费。
虞梓晨安静待在闻梦身边陪着她,就像当初闻棋安静待在她身边陪她一样。
虞弄疲惫站在病房外,一时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了生龙活虎的闻棋站在他面前,笑着喊他,:“虞神,虞神。”
再一回神,面对他的只有空旷安静的医院,哪里有一丝闻棋的影子。
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闻棋……
*
半个月后。
闻棋奋力的眨了眨眼皮,陪房护士眼尖的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季少爷手指动了动。
她忙按急叫铃。
兵荒马乱之间,闻棋睁开眼。
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心神恍惚。
他还活着。
不过,闻棋傻愣愣的看着面前俊帅温雅的男人,他是谁?
小球呢?
季节轻喊,:“交交?”
闻棋升起大大的疑惑,什么娇娇?
“小球,小球。”
闻棋在心中疯狂呐喊。
脑电波接入。
小球气息恹恹,:“小闻,我们换身体了。”
“什么意思,解释清楚。”
闻棋蹙起眉峰。
“季交开车把你撞了,现在你原本的身体成了植物人,而季交撞在树上后手术抢救不成功,已经死了。”
闻棋上道接话,:“所以我现在成了季交?!”
小球点点圆滚滚的球身,:“对的。”
闻棋有些泄气。
闻梦一个初二的小姑娘,如今一家四口只剩她孤身一人。
小姑娘现在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儿。
像是看出闻棋的担忧,小球出声,:“放心吧,小闻,虞梓晨会帮忙的。”
“那我可以……”和闻梦相认吗?
未尽之语,小球听懂了,它叹叹气,:“不行哦,小闻,这是一本青春校园文,未涉及灵异事件。”
小球看着闻棋丧气的模样,终是心软放宽限制,:“小闻可以适当改变季交的人设。”
“行叭。”
闻棋只得点头同意。
“交交?”
季节垂首,又出声喊了一声刚醒过来的弟弟。
闻棋视线转到季节身上,虚虚出声,声音嘶哑,:“哥。”
季节顿时红了眼眶,激动的声音哽咽,:“你,你竟然叫我哥了!”
季节修长的手指推着金丝眼镜框,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高兴的像个孩子,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嘴皮发干。
细细的拿了跟棉签,沾上水,慢慢涂抹在起了死皮的嘴上。
嘴唇慢慢恢复润泽。
闻棋一时没有动作,他撑着手臂,避开季节想要伸过来的手指,费了好大力,靠在床头上。
他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哥,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季节欲言又止,又想起当时他没听他家交交的话,他家交交嚣跋乱摔东西。
季节点点头,只不死心添了句,:“交交,有什么需要告诉哥。”
闻棋苍白无力的脸上扯起笑容,:“好的,哥。”
季节一步三回头,转身走出病房,还贴心的关好房门。
他可算知道了季交这幅作天作地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是怎么来的了,这个哥哥也太惯着了吧。
闻棋垂下眼睫,讽刺的想,季父季母没来。
出车祸的孩子,只有一个忙里忙外的哥哥,身为父母却没一个人来守床。
小球适时科普,:“小闻,季交的父母从小就忽视他,因为季节从小就比季交优秀,而且,季交出生时季母难产,当时正巧又碰到季家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
闻棋皮笑肉不笑,:“所以,季交就被认为是祸害。”
“是的。”
诚然,季交的遭遇确实令人唏嘘,可这不该成为他去霸凌伤害别人的理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是句解释世上的通话。
可闻棋并不想去用这话去体谅季交。
季节站在病床外,回味着那句哥哥,正高兴着,抬眼便看到商业中叱咤风云的清冷阴狠美人虞弄气势汹汹的走来。
季节挂起商业性微笑,“虞总,好巧。”
虞弄漂亮的眼眸如坠寒潭,声音冷的掉渣,一字一顿道,:“季,交,呢。”
季节何等人精,他打着太极,:“虞总说笑了,我弟弟刚刚才醒,虞总有何贵干?”
虞弄嗤笑一声,美颜流转,夺人眼球,可季节丝毫欣赏不来,他一度怀疑这人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是黑的。
黑透了。
气氛剑拔弩张,猛然,一声巨响令两人同时看向病房。
季节手忙脚乱的推开病房门,担忧关切喊,:“交交,交交你没事吧。”
闻棋无奈的看向碎在地上的玻璃杯,抬眸看向心神大乱的某人,出声解释,:“我没事,就是手没拿稳,一不小心就碎了。”
季节连忙拿起扫帚,连跟在身后进门的虞弄都没管,将地上所有的玻璃渣都少净,方才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
虞弄不屑的看着这幅场景,那个害的让他的阿闻躺在病床上的人倒是有人护。
“呵。”
虞弄发出冷笑。
他慢步走进闻棋,蹙起眉峰,轻启唇,:““我”们的账,慢慢算。”
季节急了,护犊子的心大盛,笑的别有深意,:“虞总,小打小闹,就别放心上了。”
很显然,季节已经弄清事情的经过了。
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闻棋第一个不同意,他急切的张口,又因长时间不开口,一时脸色通红,咳嗽不停。
季节忙上去拍背,给闻棋顺气。
闻棋缓过气,张口就言,:“不行,我愿意担责!”
虞弄意味深长的挑眉,继而冷清昳丽的面庞只剩冷淡,不发一言。
季节看情况是不能把这件事轻易解决了,听到弟弟的话待不住了,:“担什么责,我们会赔礼道歉,赔偿金任他们开。”
高高在上,似在说另一家的命如蝼蚁般。
虞弄抬起眼睫,盯着季节,气势压人,似笑非笑,眼中似有泪光,像是压抑到极致用尽全力,才能用气音道,:“不够。”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眼底癫狂,低低的说,:“怎么够呢。”
“呵呵呵呵。”
眼角晶莹的泪水留下,染湿了眼周的泪痣。
他的阿棋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季节顿住了,不发一言。
他从未见过这位冷心冷清的公子哥动过这般大的情绪。
闻棋真想抱着主角受放声大哭,他丧唧唧的告诉小球,:“我以为那天后,虞弄不会再帮我了,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心善!呜呜呜呜。”
但是……
闻棋低垂眉眼,看向骨节分明的手指,虞弄他………………哭了。
小球飘啊飘,利诱道,:“小闻,你难道不想利用这个身份为之前霸凌过别人的事公开道歉,并且为霸凌过的同学家里捐钱,”
它顿了顿,:“而且,小闻可以用这个身份更好完成任务啊!”
闻棋没有回答,只偷偷拿余光扫向泪流沁沁的大美人。
虞弄敏锐的看向闻棋,二人眼神嘭的对上。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的干净清澈令虞弄一时恍惚,好似是闻棋。
他拿起口袋中的素色手帕,手帕左角绣着一朵小小的玫瑰。
手帕擦净脸上的湿润,刚刚的场景好似从未发生。
虞弄紧握手帕,细腻白瓷般的掌心肌肤因用力而泛红,他只给季家二子留下一句话,:“这账,我会慢慢算。”
冷磁,低沉。
季节蹙起眉峰。
闻棋轻拍季节的手背,他安抚笑道,:“哥,我想回学校。”
季节拉回心神,听到这句是一万个不愿意,:“不行,交交,你刚醒,虽然没受什么皮外伤,可你是实打实昏了半个月。”
闻棋无法,只得点头同意。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在不暴露自己不是季交的情况下,去帮助闻家人。
哎,闻棋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道闻母知道他永远醒不过来的消息会不会加重病情。
“不行,这会加重病情的。”
闻梦坐在闻棋病床前,她不能时常来到哥哥身边,一直是虞哥哥事事亲为的照顾。
闻梦一直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所以听到梓晨的建议,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她的亲人只有妈妈了。
虞梓晨拍了拍闻梦的肩膀,叹声道,:“好,咱们不告诉。”
“虞哥哥不是正在上高二吗?”
闻梦不解提出问题,虞哥哥这半个月每天每夜都在病房内。
经过这半个月,她慢慢从打击中回过神。
虞梓晨眼眸沉了沉,道,:“哥哥帮闻哥哥退学的时候,自己也退学了。”
闻梦讶异的睁大双眼。
非亲非故,从小生活一般的她,很容易能感知一个人的品性,分明虞哥哥是冷血的一人。
可……
为什么?
一种胆大的想法掠过脑海,转瞬消失不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