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王妃”的“亡妻”(恋爱脑美攻X人间清醒强/壮受)

基设:和离夫夫。伪破镜重圆。

又名:王爷登基后,主动提出和离的我独自带娃(捡来的)过了十年后

WARNING:大白话。虐攻。(想试试娓娓道来的写法所以)慢热。

1

曾聿傍晚回家,又绕去了东街的墨味斋。

在一众色泽妍丽、香气扑鼻的花笺里挑挑拣拣了好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买那个看着最素淡、最干净的竹叶笺。

“来一沓吧。”曾聿说。

墨味斋的老板笑呵呵给他多塞了几张,还道:“我这儿的竹叶笺一年到头都给曾相公买去了,这是今年的最后一点,就当给相公提前拜个早年,明年的生意也请多多光顾啊!”

曾聿赧笑着收了下。又给家里那个小的添了两沓竹纸。

2

曾聿家中并不富裕,但也不算寒酸。

昔年初来乍到,曾聿就用手中的余财在靠近城郊的地方置办了一个小院,搭了三间茅草房,一间做饭,一间堆柴,余下一间住自己和儿子,除了两张床,还摆了一个餐桌,供着一个牌位。

在此地扎根了三年之后,茅草房便升格成了砖瓦房,只是摆设依旧还是那些。

曾聿体格高大,一身腱子肉十分结实,有把子力气,还会一点拳脚功夫,刚来就被峄城的衙门相中,聘作了衙役,因为勤劳肯干,老实可靠,没两年就升做了班头,月俸足够爷俩生活,供儿子读书之余,还能留多一半。

但曾聿依旧没什么积蓄。

余财中的一大部分,都被他拿去买了纸笺。

——出人意料地,与曾聿粗犷的外表不同,他其实写得一手秀气小楷。

曾聿是个懂文字、会读书的“粗人”。

3

这已经是曾聿在此地的第十个年头了。

邻里之间都已十分熟稔,看曾聿一个大老爷们独自带着曾家娃儿,周边好心的嫂嫂婶婶都谋划过要给曾聿再续个弦。

曾聿曾有一个妻,只是来此地的路上不幸亡故,连尸身都没有留下。

曾聿眷恋亡妻。在城外起了一处空坟,在家中供着牌位,每天都会在桌前写些闲言絮语,积攒一年之后,在亡妻忌日那天,再拿去坟前烧掉。

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啊。

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邻居们纷纷给曾聿拉起亲来。

曾聿苦笑连连,最后不得已,给大家看了眼自己一直珍藏的、亡妻的画像。

一头乌亮的黑发轻柔地披在肩上,长得天仙似的美人手执一支梅花,正在纸面上盈盈浅笑。

众人于是纷纷哑了火。

那句话是怎么讲的来着?什么什么……除却巫山不是云?

难怪曾聿这样清心寡欲的。原来曾经有过那样美丽的妻。

全城的姑娘加起来,都不足那画中人一分好看。

这还拉的哪门子亲呢?

就这样,曾聿成功让耳根子清净了下来。

4

“又是一年过去了。

我过得很好。

知道你也过得好,我就放心。

虎豆也很好。他又长了一岁,读书也不错,齐先生说,他明年就可以参加考试了。

孩子考试的事,你千万别管。

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吗?

我昨夜做梦,梦见了它,醒来就忽然想再看它一眼。

我记得那树下还埋着酒。昔年约定过十年之期,如今又过了五年,你若耐不住,就挖出来喝了罢。

这是今年最后一张竹笺了。

我明天就去看你。

我想见……”

曾聿停在了这里。

迟疑了片刻,他落笔另续了半句——

“……君入梦中。”

搁下笔,曾聿怔怔地看着不伦不类的最后这句。

虽然不通,但这样写才恰当。

这样……才不勉强。

5

曾聿将攒了一年的竹笺塞入布口袋,妥帖地放进了一个竹篮里。

又寻出年初灯会上买的一盏小莲灯,一并放了进去。

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又翻出了年中时候衙门奖励的半尺绸布,叠了叠,压在了竹篮的最下层。

坟的位置就在城郊,出城门走三里地就是。

曾聿人高马大,步子也大,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先按祭祀的顺序点燃了三柱线香,把果子和酒端正地摆在无字碑前,然后席地而坐,看着远处山峦的青影默默出神。

线香烧了一大半时,身后忽然有人唤了声:“公子。”

曾聿立刻回头,目光已盯在了那人肘弯里挂着的、与自己怀中那个一模一样的竹篮上。

来人道:“有劳公子久等。这便是今年的手信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等也无妨。

曾聿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将竹篮递给他,边道:“多谢。”

二人交换了竹篮,曾聿又问:“秦侍卫,洹君……陛下他,过得还好吗?”

秦昭道:“挺好。就是……忙起来之后,常常顾不上休息。”

曾聿皱了皱眉头:“不休息怎么行?后宫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劝劝他?”

秦昭苦笑:“公子说笑了。自从公子走后,陛下就不再莅临后宫了。今年昭仪案发,陛下借口遣散诸妃,后宫更是成了一个空壳。”

曾聿眉头拧得更紧,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劳烦转告,若是他再不知珍惜自己的身体,明年就没有手信可换了。”

秦昭一愣,为难地挠了挠头。

曾聿盯着他:“若不答应,今年的也没有。”

说着,便就势要去拿对方手中的竹篮。

秦昭立刻后退了几步,抱紧了篮子道:“一定带到,公子息怒。我一定把话带到。”

秦昭一向说话算数。

曾聿这才安心。

6

秦昭没留太久。

趁着天色还早,曾聿趺坐在坟前,小心翼翼地将竹篮打了开。

里面果然有别的东西。

他刚才就感觉今年的篮子比往年重了些,原来是洹君额外塞了一小盅酒。

酒瓶上还细心地用乳胶贴了三朵新绽的梅花。

曾聿拾起酒瓶,嘴角已扬起了连自己都未发觉的笑意。

这里大约只是五口的分量。

曾聿品了又品,恋恋不舍地将瓶中酒饮尽了,边就着酒香翻着布口袋里堆得满满的花笺。

御用的笺纸质料是不一样。

曾聿手指摩挲着笺纸的表面,看着那熟悉又亲昵的字字句句。

看着看着,禁不住觉得这陈了十五年的酒果然容易醉人。

不得已,曾聿只能抬手抹了下眼角,免得泪水滴到花笺上,污了上面的字。

三百来张花笺,每道笺纸上的最后一句都写着——

“我想见你。”

7

杨洹迫不及待地将竹笺铺满了整个御案。

他一字一句地仔细读着,边读边止不住面上的笑容。

曾聿把生活的点滴都写在了笺上——

曾虎豆又如何如何调皮,气得书塾的齐先生又把家长叫去训话。

隔壁的林嫂家中添了新丁,又破费了小半个月的月俸给孩子买了一个铜锁。

衙门里日日闲着无聊得紧,好不容易出了个盗窃的案子,结果是路过的猫儿叼走了给神仙娘娘的供品。

峄城来了一个高官过路借宿,衙门吆喝着所有人出去扫大街,顺便把曾虎豆也拉来做了壮劳力。

如此这般,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在每一道笺纸的开头,曾聿都写着,“我过得很好。”

还写着,“你过得好,我就放心。”

杨洹忍着鼻酸,默默地抚着怀里的小莲灯。

他其实,过得不好。

没有曾聿在身边,他一点都不好。

曾聿说,盼他入梦。

可他不想。

他想见曾聿。

他想见活生生的、真实的曾聿。

8

十年前的和离,原是不得不。

曾聿出身寒门,毫无半分女相,如何能“母仪天下”?

杨洹潜龙之时破例娶来也就罢了,登基称帝之后,倘以男子为后,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可若不即位,杨洹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这个皇帝之位,还是曾聿帮杨洹抢来的。

也因此,杨洹身边的老人儿,人人都敬称曾聿一声,“公子”。

就连“和离”,都是曾聿提的。

曾聿亲手写下了和离书,端正地摆在了杨洹面前。

杨洹红着眼,在案上凶狠地要了曾聿一次又一次。

直到他们指尖磨出的血珠一滴滴落在和离书上。

直到曾聿硬撑着被碾得破碎的身体,踉跄着自己走出了深宫大内。

这是两人都默许的和离。

很痛。

像一面在还爱着的时候,就被硬生生掰开的镜。

在裂口处还渗着血。

9

杨洹到底舍不得曾聿。

曾聿也舍不得杨洹。

于是在看似分道扬镳、天差地别、毫无干系的生活之外,他们渐渐约定了一个互相得知彼此近况的方法。

曾聿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他有闲散的事业,亲切的同事,热心的邻里,(路上捡的)调皮但还算孝顺的儿子,和远方互相牵挂的“亡妻”。

而杨洹……

杨洹只有每年曾聿的那一篮手信。

10

十年,已足够杨洹稳固、完成很多事。

杨洹是一个明君。即便是身在民间的曾聿,都在邻里闲谈间听过对杨洹的称许和赞美。

但那只是人们口耳相传的、想象中的杨洹。

真正的知情者,无论是秦昭,还是与曾聿联络过的其他人,都不敢对曾聿说实话。

杨洹十年来很少踏实地休息过。

他常常会从失去了曾聿的噩梦中醒来,常常在御书房,后花园,或曾聿住过的寝院一坐就是一整夜。

御医尝试过各种安眠的法子,可都没用。

杨洹闭上眼,眼前就是曾聿离宫时踉跄的背影。

缺觉少眠,让杨洹的身体衰朽得很快。

这首先体现在了头发上。

在第三年的时候,曾聿以往最爱梳的、杨洹那一头乌漆秀美的长发,就全白了。

刚开始,杨洹完全不能接受。

他砸碎了宫内的每一面镜子,不顾臣子近侍的反对、把头发剪到自己看不见的长度,可这根本不是办法。

在他人的眼曈中,那满头雪白的发仍旧刺眼至极。

杨洹用了三年接受它,又过了两年,才完全对它视而不见。

杨洹还瘦了许多。

王爷时的杨洹精瘦干练,薄薄一层肌肉漂亮地服帖在骨架上,不肉不柴,十分好看。

可如今的杨洹像是纸片做的,除了一张脸还是那般美丽,身体的其余部分几乎都是骨架上包了一层皮,宽大的朝服像挂在衣架上,晃荡着四处透风。

杨洹也知道这样不好。他努力养着自己,努力吃喝,可唯独睡觉不行。

只有极困极累的时候,他才能昏了一样睡上几个时辰。

这样下去,大抵是会死的吧。

杨洹仰头又饮了口酒。

酒是他亲自从梅树下挖出来的,此前给曾聿分去了几口。

他原本想等曾聿回来一起挖,可今年不知怎地,日日都惦着它,便自己先挖了出来。

挖出来之后,抱着酒坛子想了想,还是分了些放到竹篮里。

这样,也算两人同饮了吧。

不知曾聿喜不喜欢这个酒味?

杨洹想着,边压抑不住喉间火烧般的痒意和热意,弯身猛咳了几声,一滩鲜血呕在地上,让杨洹感觉更加恶心。

他反胃似地又呕了一阵,每呕一口,喉咙深处就会涌出一汪混着酸水的、锈涩的血。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杨洹隐约瞧见秦昭急匆匆扑进来的身影。

明明说了禁止打扰的,怎地一个两个,都抗旨不遵呢……

11

杨洹的身体,实在太糟了。

御医们纷纷摇头,都觉得杨洹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秦昭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曾聿昔日的寝院徘徊了许久,终于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

12

年节的热闹已渐渐显露出了一点端倪。

十二月廿五这天,衙门早早就放了大家回家,曾聿从学塾接回一样早早放学的虎豆,爷俩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了个干净,然后上街去置办了一些年货。

把大大小小的包裹搬回院中,曾聿正要拾掇,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吁”地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了曾家的院外。

曾聿怔了一下,抬头朝外望去。

一并看过去的还有被他叫出来帮忙的曾虎豆和正闲闲同他搭话的邻居。

带着斗笠遮头掩面的秦昭从车辕上跳了下来,打开马车后方的木格扇,从车里抱出了一个人。

那人被捂得殊为严实,身形十分单薄,就算被裹在厚厚的棉服中,也半点不显臃肿。

秦昭横抱着那人,匆匆冲到了曾聿面前。

曾聿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余光扫到那人的面孔,蓦地僵在了原地。

13

杨洹是皇帝啊。

曾聿从未想过,一国皇帝竟能把自己活得如此凄惨。

御医都在干些什么?!

曾聿怒而喝问。

秦昭跪在曾聿面前,声泪俱下地将这些年的日子一一说了,磕头恳求曾聿救救杨洹。

曾聿沉默了很久。

14

和离原是为了杨洹提的。

曾聿以为这样对杨洹最好。杨洹能活下来,能成为九五至尊,能一圆童年稚梦。

除了自己,杨洹能获得一切。

所以昔年,他走得十分放心。

可现在,曾聿实打实地后悔了。

他抚着杨洹雪白的发,握着他枯瘦的、好似一捏就断的手腕,俯身想抱住他,却害怕自己的重量把如斯脆弱的他压坏了。

曾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垂头在杨洹的唇上,流连地吻了片刻。

吻着吻着,舌尖扫过的齿间竟稍稍裂了一道缝。

曾聿猛地起身,发觉杨洹已睁开了眼,正迷惘地、出神似地瞧着他。

曾聿尴尬地看着,想开口,却听杨洹低低唤了声:“聿哥儿。”

唤罢,大滴大滴的眼泪就从杨洹的眼角落了下来。

杨洹哽咽了两下,似乎呛到了哪里,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曾聿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忙着给他顺气端水。直待人勉强稳住了呼吸,用布巾轻轻抹去杨洹嘴角溢出的血丝,曾聿才长长舒了口气。

杨洹的眼神已清澈了许多。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曾聿,盯了好半天,盯得曾聿都有些脸红了,才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慌乱非常。

他颤抖地抬起手,一脸惊恐地——

捂住了自己的头发。

曾聿心如刀绞。

他缓缓俯身,将杨洹揽进怀里,极尽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发,用指尖做梳子,像过去似地,亲昵地梳了起来。

“很好看……”曾聿轻声道。

“白发的洹君,很好看。”

15

杨洹踏踏实实地睡了三天。

秦昭代替曾聿带曾虎豆一起把新年的筹备工作做了个七七八八,换曾聿日日夜夜陪伴在杨洹身边。

左近邻里都十分好奇,纷纷前来打听,秦昭不胜其扰,干脆编了个亡妻坠崖获救、死而复生、抱病千里寻夫的感人故事,听得一众婶婶嫂嫂们深受触动、连连抹泪,三天两头给曾家塞东西,让曾聿好好照顾好不容易寻来的夫人。

唯有曾虎豆迷惑得要死。

那房里的分明是个男人……

但连曾聿都默认了秦昭的故事。

孝顺的虎豆决定对此保持沉默。

16

杨洹在曾聿这里过上了睡了醒,醒了吃,吃了睡的养“肉”生活。

有日思夜想的爱人日夜陪在身边,吃着爱人亲手做的饭羹,喝着爱人亲手喂的水,枕着爱人的胸口睡得昏天黑地,过着如斯神仙生活的杨洹心情极好。

只除了外出时要扮扮女装。

——初时见秦昭一脸尴尬地拿了身女裙进来,杨洹刚要发火,可看着一旁曾聿忍笑的模样,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结果就一直穿到了现在。

杨洹将养了大半个月,从年前养到了年后,成功养出了不少血肉,摸起来总算不再像此前那样又脆又弱、好似一捏即碎的样子了。

正月十五,杨洹和曾聿带着虎豆出去逛灯会,一家人在河边放了莲花灯,杨洹望着随水波流向远方的小灯——上面记着二人合写的“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祈愿——心中充满了希望与喜悦。

原来曾聿每年都会送他一盏的小灯,是这个意思啊。杨洹欣喜地想。

晚间回家,自觉恢复好了的杨洹就开始缠着曾聿要做些久不曾做的夫夫私事。

曾聿拗不过他,又紧张顾忌着同一个屋檐下隔壁房间睡着的虎豆,竟因此意外叫杨洹得了趣,原本只应了一次的,却一直被折腾到了夜尽天明。

曾聿恼怒地把人压在床上补觉,再不允他这般放肆胡闹了。

17

一个月的时间流水般淌过。

杨洹在曾聿身边成功养回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但京内的急报还是打破了这样闲适的宁静。

曾聿知晓轻重,当即催促杨洹返京。

杨洹不愿,忆及昔日和离,顿时又气又急,情绪上头,不禁又昏了一次。

随即又是高烧又是惊厥,医师来来往往小半个月,总算把人救了回来。

这回把曾聿吓得狠了,连压了好几天,才在接二连三的急报催迫下,小心翼翼地又提了一次。

杨洹情知至此已是极限,不再挣扎,顺从地随秦昭上车返京。

这次换成了曾聿目送杨洹离开——

曾聿望着马车远去的尘烟,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那么一团也跟着杨洹去了。

18

曾聿又回到了以往的日子里。

可他心里到底是挂记上了一个“活人”。

这挂记与日俱增,连写笺纸都不能再疏解他思念那人的心情了。

总之——曾聿就这样茶饭不香地勉强过着。

而后转眼,又到了一年里赶集买年货的日子。

曾聿盯着院外看了大半天,都不见类似马车的踪影,还是虎豆三催四请,才赶着集市的尾巴买了点残货。

回程的路上,沿途都是友善邻里热络招呼的吉祥话,曾聿面上笑着应着,心里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靠近自家院门时,虎豆忽然“咦”了一声。

曾聿心不在焉地瞧了一眼,心脏蓦地一颤,不禁睁大了眼睛。

一个白发的红衫美人正立在院中,手中执着一支梅花,正盈盈冲着他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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