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金窝银窝不如少爷的狗窝(少爷美攻X犬妖壮受)

梗概:真·狗狗窝(犬妖)

狗子设定:金毛(金色毛茸茸大型犬),会护食(拒绝分享),黏人(跟随),疏离(生气不理人),吃醋(攻击性),标记领地

【以下正文】

1

原来是一只金毛小狗啊……

齐暮深把洗净了的懵懵呆呆的狗儿从水里捞出来,才发觉黑糊糊的泥泞之下,居然是这样浅淡的金色。

该是“鲜亮耀眼”的金色,却因为过浅过淡,看起来灰突突的。

多么好看的东西,这样狼狈,都不会再好看了吧。

……就像他一样。

齐暮深止不住笑。

他竟对着一只狗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已过得这样糟了,但是……总比狗好些。

齐暮深将咽不下去的大半块干硬的发糕递到了金毛小狗的嘴边。

小狗显然饿得急了,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齐暮深随手摸了两把狗脑袋,漫不经心地起身,转而向他的“狗笼”走去。

哈哈。齐家的深宅大院,不就是他的笼吗?

2

金郁自此有了一个稳定的去处,有了稳定的吃食,至少每隔三五日能吃饱一次。

偶尔齐暮深给得多了,金郁还能剩下些,叼走留着慢慢用。

至于金郁为什么会有个正经名?

——因为金郁不是只普通犬。

金郁是一只天生开智的犬妖。

作为一条狗,金郁长得很快。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人与狗的差别,意识到了流浪狗中的三六九等,听懂了人的话,知道了躲避危险和寻求庇护。

也渐渐地看明白了,为他提供着庇护的那个孩子,自己过得也很艰难。

金郁默默用人的说法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又偷偷记下了齐暮深的,打算等自己长得更大些,就去找齐暮深“报恩”。

——金郁听过不少话本故事里其他妖精化形报恩的事,对此深以为然。

3

狗长大的速度是比人快许多的。

金郁是一只巨型犬,在狗狗界本就是很大只的那种,犬妖的属性让他的体型变得更大,化形之后人身也十分粗壮宽厚、高大健硕,一看就很有把子力气。

这让金郁很容易就在齐府谋到了一个差使。

金郁满心欢喜地找起了齐暮深,可齐府太大,一连三个月,竟都没见到齐暮深的人。

4

那只金毛大狗忽然不见了踪影。

齐暮深在檐下多等了几次,一个月过去,始终不见那条已几乎比肩了自己的熟悉的大狗子。

喂了一年多了,还是喂不熟吗?

果然啊……

连条狗,都不肯与他亲近。

齐暮深说不上失望,他只是没什么情绪地呼了口气,将手中的发糕丢到水里,扭身走了。

自此再没去过。

5

金郁入府大半年,忙完了齐府新筑园子的事情,就从帮忙搬家的力工转到了厨房,开始做些劈柴搬菜、倒香担水的活计。

临近过年,齐府上上下下忙成了一锅粥,金郁也被挟带着忙了起来,常常要多做点原不属于他的杂事,比方说眼下额外的跑腿。

金郁倒不在乎被谁谁谁呼来喝去,他唯一苦恼的是少了许多寻找齐暮深的时间。

真奇怪,齐暮深应当是齐府的少爷,怎会一直查无此人呢?

捧着少爷们的午膳,金郁赶去东堂的路上,心中还在犯嘀咕。

但金郁很快就不犯嘀咕了——

一阵阵喝骂声正从少爷们学圣人知识的东堂里传来,金郁耳朵好使,远远地就听得一清二楚。

“……区区婊子生的贱人!也敢在课上公然挑衅大少爷!”

“给你上课已经是老爷额外恩典了,你居然还敢惹是生非?!”

“小白脸长得跟你那贱种母亲一模一样,果然也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种!”

“要不是我娘大发慈悲,你以为你个野种能活到现在?”

“连家谱都挤不进去的狗东西……”

金郁越听心中越是惊疑,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疾奔着冲进了院门。

果不其然,被打得脸颊青紫红肿、口鼻溢血、长发凌乱的齐暮深正捂着胸腹趴在地上闷咳,素净的棉布衣裳表面全是灰黄的鞋印子。

这狼狈的架势金郁再熟悉不过,流浪在街头被路人围殴驱赶的时候,金郁也是一般模样。

“少爷!”金郁下意识大叫了一声。

齐府的众少爷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纷纷朝院门口望了过来,连倒在地上的齐暮深都勉强仰头看了一眼。

金郁大踏步走进来,将四个饭盒抬至身前:“小人来送饭了。”

齐府大少爷白了他一眼,一旁的跟班立刻尖声斥责起金郁来:“蠢货!送饭就送饭,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死个人!”

金郁生得高大,看着凶狠,那人不敢训得太过,简单表示两句,便转头去劝少爷,面子上勉强算过去了,众人遂零零散散地进屋用膳,徒留地上的齐暮深和院中已空了手的金郁相对无言。

金郁见人都散了,松了口气,矮身去查看齐暮深的状况。

齐暮深警惕地瞪了他一眼,紧捂着胸腹右侧爬起身,避开了金郁递来的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少爷。”金郁小声唤了一句。

齐暮深正绕过他一瘸一拐地朝外走,闻言顿了一下,冷淡道:“别叫我少爷。我不配。”

金郁立刻换了个叫法:“暮深。”

齐暮深诧异回头:“你……”

“放肆”两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哼。他一个野种、贱种,有什么资格喊这两个字。

齐暮深摇了摇头,又继续朝院外走去。

金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齐暮深被他跟了一段,跟到后院无人处,终于耐不住回头:“你到底……咳咳……要干嘛?!”

很凶的喝问冲口而出,连带着胸腹一起不自觉地用力,使得本就一阵阵麻痛的肋骨更鲜明地痛了起来。

倒霉!齐暮深心中不由暗骂。

金郁无措地望着他,小声道:“我……我想看看你的伤势……”

齐暮深压着火道:“干你何事。”

金郁一脸正经:“我想照顾你。”

齐暮深撇了下嘴,刚要回绝,忽地一顿。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金郁。

……倒似个堪用的。

但,为何?

齐暮深从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无来由的善意。

“难道你也跟他们一样,以为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贱种?”齐暮深寒声道,微微眯起了眼睛。

嘴上说着如此自贱的话,手却已缓缓伸进了袖口,握紧了匕首。

敢说是……就杀了他。

金郁闻言呆了一下,圆圆的眸子里顿时涌起浓郁的悲伤和怜惜。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握住齐暮深的手腕,许誓般郑重道:“我从来不这么想。我……我想照顾你。”

报恩之说恐怕更不足信。金郁犹豫着将理由吞了回去,可嘴笨如他,情急之下想不出更有说服力的言辞,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方才那句。

金郁扑得极快,齐暮深猝不及防被他攥住,连匕首都抽不出来,不得不忍着怒意回望向金郁。

可金郁眼中的情绪实在真挚,齐暮深看得心里一颤,一刹那间,几乎想要信了。

齐暮深沉默半晌,问:“你叫什么名字?”

6

金郁终于知晓了齐暮深的住处。

齐暮深其实住得离他不远,跟杂役仆人们在一个区域。以往金郁都在少爷小姐们的地方找,自然找他不着。

金郁也好奇齐暮深作为齐府少爷为何会住在这样寒酸偏僻的角落,但齐暮深明显不想多谈,金郁便也识趣不问。

离得近些也好。有他在,齐暮深不致再受苦。

怀着报恩的念想,金郁开始悉心照顾起齐暮深来。

有了金郁在身边护着,平日里欺负齐暮深的下人们多少都收敛了一些,常年短缺的吃穿用度也叫金郁想方设法弥补了回来。

齐暮深被养得好了,几年下来,随着年岁见长,本就漂亮脱尘的模样渐渐地愈发惊艳夺目起来。

某日从京城回老家休沐的齐老爷去学堂考校儿子们,被日益肖似母亲的齐暮深恍了神,忆及昔年自己豪掷千金带回家、却只得了一夜快活的秦楼第一美人,不禁多问了几句,得知了他的境况,立刻大发雷霆,将齐府所有管事的都喊来敲打了一遍。

齐暮深的母亲出身再怎么低贱,也是齐府家主的亲生血脉,岂能如此糟践?庶出少爷难道就不是少爷了吗?!

这话将其他诸多侧室出身的公子小姐都骂了进去,除了嫡子少爷还有些不满明写在脸上,余下诸人个个冷汗涟涟,纷纷垂头不敢言。

有了齐老爷这一通“金口玉言”的喝骂,齐暮深在齐府的日子顿时扶摇直上,住处依照他的意思还在原地,但院内摆设已一应俱全,还给配了几个丫鬟小子,让日常照顾他的金郁都感觉自己闲了下来。

齐暮深把所有自己该有的都接到了手里,可手却还紧攥着金郁不让他走。

7

“你怎么知道我想走的?”金郁惊奇地问。

齐暮深立时红了眼眶,眼泪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含着哭腔质问道:“你果然要走?”

金郁瞧着,有些发愁。

自从齐暮深在他始终如一的照顾中放下戒心、全心全意地依赖起他之后,就彻底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压在了金郁的身上。

金郁这才知道,齐暮深表面冷淡平静,实则只是在掩盖十分脆弱敏感的内里。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在亲昵的金郁面前就动不动掉泪珠子,看得金郁心中又酸又涩又怜惜,常常为此打破底线,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金郁伸手抹了抹齐暮深的眼角,心虚道:“我,我没说要走……”

齐暮深的小珍珠掉得更凶了:“你刚刚明明说了想走!你为何想走?你不要我了吗?”

这话说的……

金郁听着更难受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被狗妈妈丢在街角那时,他心里也想着一样的话。

“我没有不要你……”金郁软声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生活过得好了,没人敢再欺负你,也不需要我再照顾什么了,所以……”

“谁说没人敢欺负我了?”齐暮深气鼓鼓地说,“今天学堂里那家伙还带人当面孤立我,你不也看见了吗?”

可比起此前的拳打脚踢,这种口头发泄已经是退让软弱的表现了……

金郁心中叹气,又道:“你身边有这么多人照顾你了,我在这里待着也无事做,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呢?”

齐暮深红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冲出门去,将所有仆役斥出了院外。

“现在他们都走了,我只有你了……郁哥儿,你不能抛下我……”齐暮深回屋抱住金郁的手,又汹汹地掉起泪来。

金郁无奈地瞧他,想,那就权且再多留几日吧。

8

结果一留又是数年。

数载春秋过去,齐暮深已顺利抽条,长成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愈发生得俊逸秀雅、淑丽动人,兼腹有诗书、文采斐然,十四岁便高中举人,得了功名在身。

于是府外人人都传,齐家有子,才貌兼备,惊世绝伦。名声远播京城,连圣驾都曾亲自垂询。

这让齐暮深在齐府的地位彻底稳固了下来。

也让有心攀附、上门专向齐暮深求亲的人踏破了齐府的门槛。

这当然不只是冲着齐暮深的名声来的,更多的还是看中了齐暮深那张脸——

比如每次齐暮深出门办事,回来的隔日总有上门说亲的媒婆。

齐暮深不堪其扰,只得搬出自己的大哥,言说嫡子和诸位哥哥尚未成家立业,区区幼弟不敢僭越。

但这依然挡不住大家的热情。甚至还传出了某家公子为齐暮深害了相思的传闻。

在街面上的偶然一瞥就能有此等效果,遑论日日陪伴在齐暮深身边的金郁呢?

金郁又一次强行将目光从齐暮深形状姣好的薄唇上挪开,把手中的生辰帖递了过去,酸酸地说:“城东谭家的说亲,主母让你裁夺。”

齐暮深沉默地瞧了他片晌,微微勾了下唇角,将帖子接到手里,翻开瞧了瞧。

内里一如既往,写着姓名籍贯、生辰八字,还有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

“……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才貌双全……”

齐暮深故意一字字慢慢读着,边窥着金郁的神色。

金郁已抿紧了一双□□,圆润的眼睛里不满之色几乎要满得溢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发作,只能紧绷着一张脸,望着别处,勉强自己站在原地听着。

齐暮深看得入了迷,连帖子都不看了,嘴里随便捻了几句形容姣美的乱七八糟的诗句,目光只凝在金郁面上。

金郁当然感受到了这股注视,恼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纸帖:“不爱看就不看,一味看我作甚!”

齐暮深笑吟吟道:“谁说不爱看的?好看。当然要一直看了。”

金郁心中燥怒得要命,可细细思索,这没来由的怒气本身更让金郁感觉难受。

越想越烦乱,他不想再理这个莫名其妙只顾激怒自己的家伙,扭头朝屋外走去。

却被齐暮深一把拉进了怀里。

齐暮深环着他的腰,语意含笑道:“郁哥儿做什么生气呢?”

金郁翻了个白眼。

做什么生气……不就是被你故意气的吗?

至于……至于……为何竟会因此气到……

金郁别扭地“哼”了一声。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齐暮深转眸瞧着他,目色渺然,波光潋滟,似饱含着无边情愫。金郁无意瞄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一时间连气恼都忘了。

却听齐暮深缓缓叹了口气,慢慢放开了他。

“帮我跟大娘说,回绝了吧。这些帖子,以后一概回绝。我暂时还不考虑婚嫁的事。”齐暮深道。

这几句一出口,金郁心中的那口闷气好似忽地被抚平了,心情也不由畅快了许多,高兴地应了一声,拿着生辰帖跑了出去。

齐暮深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9

齐老爷关注到齐暮深的名声之后,就开始渐渐放他参与起齐府的家事来。

齐暮深因此变得十分忙碌,常常一去一整日,日日早出晚归,若是金郁等得困了、不小心睡过去,可能连着两天都见不着齐暮深的人。

金郁恼得难受,又心疼齐暮深劳累辛苦,一面让齐暮深早点回家,一面让齐暮深回家之后叫他一声、他能帮忙服侍纾解一二。

可齐暮深也怜惜金郁,夜半回家太晚,便不忍叫醒金郁,只凑合着让其他人服侍就寝。

结果某次过分了些,虽然依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一连旬日,金郁都没看见齐暮深。

金郁气得狠了。

一气之下,金郁把所有行李都搬出了齐暮深的小院,回了自己该去的住处,躺在冰冷坚硬的榻上,听着他人的呼噜声,团在被子里默默掉泪。

齐暮深紧赶慢赶忙完了这一阵,总算有时间在家休息了,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金郁,推开房门,却发现金郁的房间居然已人去屋空。

齐暮深:……

齐暮深冷脸转身,缓缓把门合了上。

10

金郁是被家丁压到齐暮深座下的。

这是金郁头一次被迫跪在齐暮深面前,齐暮深翘着脚,用脚尖抬起他的下颌,目光森冷地瞧着他,沉着脸一言不发。

金郁有些心虚,但心里更多的是委屈,想起被齐暮深丢在家里十来日不得一见,胸口更是憋闷得难受,倔强地梗着脖子撇开头,绝不认为是自己有错。

齐暮深气得想笑。

他辛辛苦苦将那么多事合在一起赶完,好不容易凑出了一点时间,专要陪伴补偿金郁的,这家伙竟给他来了个“离家出走”?还自己委屈上了?这又是哪家的道理??

但金郁的委屈哪能让外人看见——

齐暮深挥了挥手,将房间里的人都清空,眼见房门一关,便立刻换了个模样,眼睫一垂,就落下了泪来。

细小的啜泣声顿时入了金郁的耳,金郁犹犹豫豫地转头看去,发觉齐暮深正一副美人忍泣的模样,倚在案边默默垂泪。

金郁:……

金郁心中又难受又委屈又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些疼惜,这复杂的情愫叫金郁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还没哭呢,齐暮深倒哭上了。

但齐暮深的眼泪就是对金郁好使,金郁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膝行上前,伸手摸了摸齐暮深的脸颊。

“……别哭了……”金郁开口,但心中那股委屈的劲儿还没过呢,自己竟险些哭了出来。

齐暮深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哽咽,适时地收了些泪水,覆住他伸来的手背,忍着泣声说:“我没日没夜的做事,就是想早点回来见你……你竟一声不吭就搬出去……你不知道,我看到你的屋子空了,我心里也被你挖空了似地,你可知我有多难受……”

说着说着,齐暮深那阵分外难受的感觉仿佛又袭了回来,真心实意地哭诉道:“你,你怎能这样狠心……”

金郁不由靠得更近了些,忙不迭地解释:“我没有……我就是……我一直见不到你,我心里难过,以为你不需要我了……”

“我才没有不需要你!”齐暮深哭得更凶了,“你又要走!又像小时候那样自顾自地想走!你又想抛弃我!”

金郁更无措了,急得两只手都捧上了齐暮深的脸,想要去接他的泪,边语无伦次地安慰:“我没有,暮深,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错了,暮深,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罚我,你罚我什么都行,你别哭了……”

齐暮深听到了关键地方,忽地哽了一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金郁,试探地问了句:“真的?做什么都行?”

金郁见他似乎快被哄好了,立马趁热打铁,坚定地点了点头。

齐暮深也决心趁热打铁,他屏息凝神,缓缓俯身,渐渐靠近了金郁——

在靠得极近的地方,齐暮深停了片刻。

金郁没有躲。

非但没有躲,还屏住了呼吸。

果然啊……

齐暮深心里大喜,猛地衔住了那朝思暮想、近在咫尺的唇。

11

金郁又搬回了齐暮深的小院。

齐暮深越来越忙碌,但那次之后,他把金郁带在了身边。

这不仅缓解了金郁的焦虑,也缓解了齐暮深的饥渴——

有金郁在身边,齐暮深随时随地都能摸到揉到,但凡想了,就能即刻扑倒。

金郁身体绵软的触感让齐暮深爱不释手,食髓知味,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三日休息全叫齐暮深浪费在了床上。

金郁是犬妖,体质比常人健硕,人形的身体倒还受得住。但齐暮深实在莽得有些吓犬了,到最后反倒是金郁害怕齐暮深耗竭太过,假作不成地硬拽了缰绳。

虽然……金郁的确也蛮喜欢齐暮深的……

金郁不由拍了拍脸颊,想把那点红彤彤的热气给拍下去。

齐暮深正在跟人谈判,言辞话里藏话、拐弯抹角、一句顶三句,金郁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站在齐暮深背后发呆走神。

不过对金郁来说,这就够了。

他毕竟是一只犬,对犬生也不寄望什么人的追求,原本也无需太多。

但气氛多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谈判似乎挺顺利,齐暮深和对方揖礼告别时,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彩,回去的路上也罕见地没有坐马车,难得生出了一点闲心,与金郁两人并行在街市上。

既然齐暮深不急着回家,金郁就有了溜达的机会。恰逢庙会,金郁拉着齐暮深在各个摊位间好奇地左看右看,还兴奋地拿着两个狗头面具覆在二人的面上比划。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金郁在人群喧嚷的笑闹声中,听到了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尖啸。

金郁下意识扑开了齐暮深,下一刻,一柄钢刀已在金郁的胸前冒了尖。

齐暮深猛地瞪大了眼睛。

刀尖上的血就在齐暮深的眼前微微晃着,眼中的世界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瞬,直到金郁痛得倒抽了口冷气,周遭僵滞的混乱才重新鲜活地涌入了齐暮深的脑海。

那刀尖骤然向后退去,金郁惨呼一声,人已被推向了齐暮深。

——将金郁捅了个对穿的钢刀又被凶手毫不留情地抽了出去。

金郁已彻底失却了力气,浑身痛得发麻,呼吸微弱地伏倒在齐暮深身上,血从前后两个窟窿蜂拥而出,齐暮深下意识想堵,可温热的鲜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里涌走。

太多了……太多了……

齐暮深惊恐地拥着、堵着,脑子里仿佛被这三个字充满了,一时间什么都思考不了。

早先的布置此刻才完全启动,插了金郁一刀的刺客被埋伏在人群中的侍卫制住,成为了大少爷联合外人妄图杀害亲弟的铁证。

这是齐暮深一早就设计好的、彻底夺取齐府家权的最后一步——

可这一步,竟然伤了金郁。

他不该带金郁在身边的……他不该心软……他不该……

齐暮深悔得咬牙,在众人的扶搀中厉声大叫救人。

12

幸好没有伤到心脏。身体底子也好,才扛得住这样失血。

大夫感慨地摇了摇头。

总之,人是活下来了。

至于何时苏醒……?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齐暮深把大夫送出房门,又坐回原位,呆呆地望着金郁。

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好多收尾的工作该一鼓作气、尽快完成,但他此刻甚至连浸透了鲜血的衣裳都没有换下来。

温热的血已经凉透了,冰冷地、干巴巴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但再不舒服,能比得过金郁吗?

齐暮深眼眶一酸,在只有金郁在的房间里,止不住涌出了几滴泪。

泪水滴在金郁的面上,齐暮深怕扰了他,忙伸手给抹净了。

……?

手感……似乎,有些不同……

齐暮深迟疑了一会儿,又仔细摸了摸。

烛光下看不明晰,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毛茸茸的……

齐暮深凝神盯了片刻。

循着金郁颊边一条若有若无的金色的细线,齐暮深的目光渐渐挪到了他的头顶,然后眼瞳蓦地紧缩了一下——

在金郁凌乱的头发里,隐约可见一双金色的、三角形的、毛茸茸的耳朵。

13

金郁只昏睡了三日。

非即时致命的伤口、犬妖优越的体质和天生自愈的能力让金郁逃过了一次死劫。

金郁茫茫然苏醒的时候,感觉身边正压着一个人。

那人的气息金郁再熟悉不过,金郁嗅了嗅,微微挪动了两下,忍着刀口的疼痛,埋进了齐暮深的怀中。

可这么一动,也让自己的耳朵从齐暮深的手里跳了出来。

……

……诶?

耳、耳朵?

金郁呆了片刻,迟疑着伸手,摸了摸头顶。

尖尖的、毛茸茸的、绝不该出现在人的头顶的……

是他犬形的耳朵。

金郁完全僵住了。

一只手忽然覆住了金郁的,金郁紧张地抬眸,只见齐暮深正目光深邃、幽幽地盯着他看。

金郁:……

结果,还是齐暮深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所以,郁哥儿昔日,是为何要来照顾我的呢?”

金郁:……

“幼年时不见了的那只狗儿,莫非,就是郁哥儿?”

金郁……

“这么说,郁哥儿是来报恩的?”

金郁吓得不敢说话。

当年……当年许的确是报恩的心思。

但今日,早就不同了……

金郁的喉结颤了颤,可他嘴笨口拙的,此情此景,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

齐暮深忽地弯了唇角笑。

笑得十分开心,笑得浑身颤抖,笑得越来越大声——

“别……别笑了……”

金郁羞窘恼怒地小声道。

说着,还想往后退开,却鲁莽地扯动了伤口,不自觉吃痛地叫了一声。

齐暮深立马不笑了,紧张地去瞧他身上绑缚着的绷带。

还好没有渗血。

齐暮深舒了口气,嘴角的笑一时又压不下去,却没再像刚刚那样失控,只笑吟吟地望着金郁,笑吟吟地说:“竟瞒了我这么大一件事,我要惩罚郁哥儿。”

想起之前齐暮深不知节制的“惩罚”,金郁有些害怕地问:“罚……罚什么?”

齐暮深笑意更深,只道:“不忙,等郁哥儿身体养好了再说。”

金郁更慌了。

14

看着完全结痂了的伤口,金郁忧心忡忡地抱紧了被子。

齐暮深这些天在忙最后的收尾事项,事情渐渐结束了,守在金郁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至于齐暮深口中的“惩罚”……

金郁叹了口气。

若非受了重伤,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地在齐暮深面前现了原形。

幸好齐暮深似乎并未觉得他是个怪物……

虽然不肯承认,但金郁对此颇为受用。

正发呆呢,门扇忽地被人推开,齐暮深一阵风也似地匆匆走了进来。

把门一关,就直奔金郁床边。

先查看了一下金郁的伤口,齐暮深才彻底松了口气,眼睛亮晶晶地瞧向金郁。

……来了。

金郁心中暗暗叫苦。

却听齐暮深笑眯眯道:“好郁哥儿,给我看看狗狗好吗?”

15

狗子模样的金郁忧郁地叹了口气。

超大型的金毛犬仰靠在床头,看着团在自己胸腹上、玩着自己狗爪子的人类,不由得又叹了一声。

自打知道了金郁的原形,齐暮深每天都要窝在大狗狗怀里玩儿上片刻,玩着玩着,就玩儿到了别处——

当然是叫金郁化回人形,只是金郁的耳朵和尾巴确实额外给夫夫增添了不少别样的乐趣。

金郁是挺喜欢。

但是吧……

“亲亲狗窝”这个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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