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N.坦诚

覃涣上车时还有点没回过神儿,他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顾为覃,我师兄……”

没说几字又哑了,他吸了吸鼻子,顾为覃探手擦掉他鼻头坠着的泪珠:“我知道。”

这人情绪价值倒是给满了,覃涣扑哧一笑,鼻涕差点流出来,他急忙用手里的纸堵住,闷着声音嘟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那我也知道。”他最擅长读懂覃涣所有的未尽之言,顾为覃凑过来帮人系上安全带,顺道在覃涣额头印下一吻,“先回家,路上慢慢说。”

覃涣不知道怎么说,内心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为什么啊?”

“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你不能剥夺他爱人的自由。”顾为覃毫不费力地接上覃涣的脑回路,不过这只是冠冕堂皇的空话,实际上他不仅想剥夺其他人靠近覃涣的自由,还想将追求覃涣的人都剥皮,但这些覃涣就不必知道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覃涣懊恼不已。

顾为覃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问:“然后呢?同意他的追求?”

“我没有!”副驾驶上的人浑身一震,匆忙反驳,“我不会同意的。”

前方正巧红灯,顾为覃轻踩刹车,扭头看向他,语气认真:“覃老师,不要抛弃我。”

覃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词穷的时刻了,他愣了几秒凑上前吻了下顾为覃的嘴角,低声说:“今晚可以试试你之前想玩的那个……”

在一起后,顾为覃有空就来接他下班,然后把人拽回自己家里,半推半就间覃涣竟也逐渐习惯这种半同居的生活。

之前两人都在沙发上工作,可没一会儿总会滚到一起,于是顾为覃痛苦决定搬去书房工作。所以现在顾为覃在书房做事,打开门桌子正对客厅沙发,覃涣就窝在沙发里备课。两人工作日的晚上大多是这么过的,覃涣累了就抬头看一眼顾为覃,而后满足地继续搬砖。

今晚照旧,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断断续续的打字声,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逸。

覃换抬头时顾为覃正接通电话,隔了几米远他听不清对话内容,但后者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他走到书桌前通话刚好结束:“出什么事了?”

“没听懂,步念生不太对劲儿。”顾为覃来到衣柜前,打开门拿出衣服,边穿边回道,“我去看看,回来得晚你就先睡。”

覃涣把手机递过去,踮脚吻了吻顾为覃的嘴角:“路上小心。”

顾为覃让他先睡,但覃涣独自躺在床上忽然有点不习惯了,身旁空落落的,他翻来覆去折腾半晌,终是起身接了杯水坐回沙发。不知等了多久,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倏地站起来,结果窝在沙发里太久把脚压麻了,动作太大差点摔倒。

门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覃涣才调整好状态迎上去,顾为覃听到脚步声一抬眼愣了愣:“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步律没事吧?”

顾为覃嘴角弯到一半就停住了,他沉吟几秒低头脱鞋:“傅尘寰要结婚了。”

覃涣瞪大眼睛,惊讶又欣喜地问:“步律向傅老师求婚了?”

“不是和他。”顾为覃语气平淡,他换好鞋转身面向覃涣。

短短四个字覃涣消化了半天:“你是说……”肩膀忽然一沉,顾为覃把下巴搁到他肩上,截断了他后半句话。

一向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人第一次向他低头,温热的气息扑在颈间,覃涣却觉得心头发酸:“覃老师,我有点累。”

“我知道。”他抬手轻轻抚摸顾为覃的后背,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下,“先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脸埋在颈间的人闷闷地笑了声:“覃老师怎么遇事不决就睡觉啊?”最近同居时长增加顾为覃才发现覃涣很喜欢睡觉,客观意义上的睡觉,上课累了会睡、社交累了会睡,总之就是遇到难题先睡再说。

“因为能睡个好觉是很难得很幸福的事情。”覃涣认真回答,语气平缓,“能安稳入睡代表今天的事情都解决了,就算没有也意味着内心放下了。只要睡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会有新的24小时让我们去面对现实。”

颈侧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歪头吻了吻顾为覃的发顶,放轻的嗓音充满诱惑:“所以睡吧,我陪着你。”

覃涣见过傅尘寰和步念生在一起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那不是爱情,他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然而两周后顾为覃来接他下班时说他要去参加傅尘寰的婚礼了。

“明天?”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为覃目视前方点了点头:“定在万宁,步念生让我去送个红包,他……”话音停了几秒,才接着响起,“他们可真是默契。”

覃涣毕竟与两人不熟,他观察着顾为覃的神色,如果不是步念生要求,这人断然不会参加婚礼,多半现在连傅尘寰的联系方式都删干净了。他尝试转移话题:“呃……怎么选在周四举办婚礼啊?一般不都定在假期吗?”

“步念生喜欢,之前他说婚礼一定要安排在工作日,这样就可以请事假不用浪费周末了。”

覃涣张了张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就连叹气都变得困难。过了半晌,他才找到新话头:“我明天上午有个小会,结束了我去接你。”

顾为覃一手把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探过来握住覃涣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捏了捏,算是回应。

翌日中午,覃涣结束了立刻赶到万宁酒店,他把车停在路边,抬眼正巧望见顾为覃从沙滩往这里走。等人上车后,覃涣率先出击:“吃饭了吗?”

“没,刚见到人你就来了。”

覃涣一边启动车一边歪头观察他的状态:“那去都大食堂吃吧,最近新开的四餐厅味道不错。”

顾为覃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沙滩上正在举办的婚礼,离得太远听不到热闹的人声,只能瞧见婚礼装饰的彩带在海风中随意飘扬。

“他们分开得太容易,要不是我见过……”最近顾为覃总是这样话说一半,他沉吟几秒接着说,“我都以为姓傅的是在耍步念生玩。”

覃涣知道傅尘寰不是这样的人,他清楚顾为覃也知道,只是知道和接受是两码事:“不会的,傅老师应该只是……没办法。”

艺术作品里那些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故事在现实中委实太罕见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比爱情重要的事比比皆是,比到最后,爱情反而是最容易被放弃的那一个。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的人……

顾为覃侧头望向专心开车的爱人,覃涣刚拿到驾照,开车时小心谨慎,半点眼神都不敢分给身边人。

但……为什么是他们啊?

两人进食堂时正值饭点,覃涣找到位置让顾为覃坐着他去打饭,煲仔饭、家常小炒、蔬菜沙拉、韩式汤饭……当覃涣第四次端着餐盘准备离开时,顾为覃抓住他的手腕,疲累的语气里透出点儿无奈的笑意:“覃老师,我刚去参加的是婚礼不是UFC,你点的这些菜够我们吃两天了。”

他冲桌子对面抬了抬下巴:“坐下,我们一起吃。”

“我吃过了。”

顾为覃一怔,面前饭菜的热气通过呼吸进入血液,逐渐捂热了他方才被冰冷海风吹透的心。

覃涣在对面落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见他看过来急忙回了个笑:“我陪你。”

心热了,顾为覃话也多了起来,他垂眼用筷子轻戳碗里的米饭:“步念生还让我带了句话。”

覃涣“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然后他听到对面的人说:“他祝傅尘寰百年好合。”

顾为覃当时以为自己幻听了,步念生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你是想嘲讽他?”

“我是真心的。”面前的人弯起嘴角,却比哭还难看,“我希望他幸福,现在也是,哪怕不是和我。”

“你跟傅老师说了?”

覃涣讶异的声音穿破回忆,顾为覃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他见过傅尘寰肆意又幸福的笑容,而今日傅尘寰的笑虚假又淡漠,好像戴着一副公式化的面具,他不知道面具背后是怎样的,他也不想知道。看清傅尘寰见到他时眼中亮起光的那一瞬,那一刻,他忽然不想说了。

他放下筷子,抬头望向覃涣,后者一直噙着笑,对上他的视线笑意更深。

这个世界爱而不得是常态,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才是奇迹。他望着面前的奇迹也有点想笑,于是他淡淡地笑了,指尖轻点桌面:“覃涣……”

当晚,覃涣洗漱完爬上床,还没躺好就被顾为覃捞到怀里,过于突然,他怔了几秒僵硬的身体才渐渐放松。然后抵在顾为覃胸前的手开始不老实,指尖划过漂亮的肌肉线条,在胸肌的最高点缓缓画圈,充满**的抚弄,可惜没摸多久就被顾为覃揪住了手腕:“今晚不做。”

覃涣疑惑地仰头正好撞到垂眸的爱人,两人顺理成章地接了个吻。捏着掌中纤细的手腕,顾为覃柔声说:“覃老师,我们聊聊天吧。”

他不知道顾为覃想聊什么,但本能点头。

顾为覃接着说:“如果不想回答就不说,但我希望你说出口的每个字都是真话,与之相应我也会如实相告,覃老师可以做到吗?”静了几秒,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动作间细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脖子,惹得他没忍住摸了把毛茸茸的脑袋。

“第一个问题,高二那年送我的蛋糕,为什么选了那家私房甜品店?”

如此久远的事情,覃涣却不用思考便脱口而出:“你买过几次她家的切块蛋糕,我课间路过你位子看到了袋子上的logo,让韩淼帮我查的。”

“原来是这样……”他怀疑过无数人,应该想到的,除了覃涣没人会这般在意他的喜好。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选择都大?”

“不是我选的。”这次覃涣迟疑了几秒,才简略概括道,“我父母改了我的高考志愿。”

腰间的手臂箍得越来越紧,覃涣轻拍着他的后背:“顾为覃,疼……”

桎梏骤然消失:“抱歉。”沉吟片刻,顾为覃再次出声,嗓音沉闷:“学法也是他们逼的吗?”

这个不是。当年他无意听到顾为覃与旁人闲聊时说到大学想学法律,他便决定也学法律,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可能幻想未来也许能在工作场合重逢。

到那时他会说什么呢?

他不想去编造那些遗憾的另一种可能,现实是此刻的他缩在顾为覃的怀里,可以肆无忌惮地触碰他、占有他、同时被他占有。

两人像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为什么打耳洞、为什么想纹身、为什么回港城、为什么厕所的密码锁是2943、为什么要把他的高中证件照打印出来贴在浴缸边……

覃涣有问必答,他的每个回答都是真心话,只不过说一半藏一半,未说出口的有些顾为覃早已知晓,有些顾为覃没有必要知道了。胸口的疤已经被抚平,上面纹满了玫瑰。人们总说与人分享悲伤可以减掉一半的痛苦,但他已经不疼了,再讲出来只会让顾为覃再疼一次,他舍不得。

覃涣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顾为覃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既然是坦白局,覃老师也有提问资格,想问什么?”

让覃涣发问比让他回答难多了,怀里人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顾为覃闷笑一声,冲人挑了下眉:"机不可失哦,覃老师抓紧机会,现在问我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

覃涣被他逗笑了,笑到一半又停了,仰头望向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好奇与犹疑:“你爱我吗?”

但眼神炙热,烫得顾为覃话不过脑就蹦了出来:“爱。”他回过神儿,收起轻佻的笑,视线相交,他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覃涣,我爱你,自负点儿说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怀里的人露出脸颊深深的酒窝,轻轻“嗯”了一声:“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顾为覃被盛满笑的酒窝晃了眼,愣了几秒才吻上柔软的唇,手还不老实地往下滑,覃涣慌忙攥住裤腰:“不是说不做吗?”

顾为覃一手制住他反抗的双手,一手把人扒光,同时嘴也没闲着,细碎的吻落在胸口的纹身上:“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当不得真,但我说爱你是真的。”

“你——唔!”覃涣唇间刚露出个缝就被顾为覃趁机深入,得寸进尺。他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明早还有会……”

“来得及,我很快的。”

翌日清晨,覃涣忍着不适挣扎着起床,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第二次**,下一个画面就是最后一次结束后被顾为覃从地毯上捞起来。脚一沾地便觉出不对,覃涣在跪倒前一秒抓住床沿坐回床上。

顾为覃听到声音推门进来,见此场景立刻走上前伸手扶,覃涣瞥见身边这人按捺不住的上扬的嘴角,没忍住甩了他一巴掌,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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