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纪云棠顿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沈知宴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她,也猜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于是纪云棠只好尴尬地冲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对谁都能说出这种话?”沈知宴冷声问道。
“当然不是。”纪云棠连忙说道:“我是相信你的人品才会这么说的。”
沈知宴冷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听着沈知宴这话,纪云棠更加尴尬了,她抬手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我睡沙发,你睡我房间吧,我是认真的。”纪云棠再次提议道。
其实她刚刚那句话就是顺口就说出来了,都没怎么经过大脑思考,也是说完之后才感觉到不对。
“我也是认真的。”沈知宴说道:“你非要睡沙发的话,我就回去了。”
“好好好,你睡,你睡。”纪云棠实在是怕了沈知宴了。
简直是个犟种。
沈知宴看了纪云棠一眼,这才重新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我很困,别再打扰我。”沈知宴说道。
“好好好。”纪云棠连忙点头。
接着她便起身回了房间。
她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被子和毯子又走了出去。
“沈知宴,你……还没睡着吧?”纪云棠抱着被子走到沈知宴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事?”沈知宴闭着眼睛问道。
“要不你打个地铺睡地上吧,这样能舒服些。”纪云棠说道。
沈知宴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纪云棠。
纪云棠迅速地将被子铺在了地毯上。
“请,沈总。”纪云棠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等了一会儿,沈知宴总算起身,坐在了被子上。
“这个毛毯,是给你盖的,你可别感冒了。”纪云棠又把手上一条白色的毛毯递给沈知宴。
那条毛毯是她平时经常用的,她在阳台的藤椅上睡午觉的时候都会盖。
沈知宴接过毛毯,抬眸看向纪云棠:“没别的事了?”
纪云棠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摇了摇头:“没事了。”
说完,她也没动,就这么站在原地,和沈知宴对视着。
“还不走?”沈知宴问道。
纪云棠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身回到房间里。
房门关了一半,纪云棠又想起来了什么,于是伸手把客厅的灯给关了。
客厅里顿时暗了下来。
“这盏灯我就给你留着了。”纪云棠指了指房间门口一盏柔和的灯。
“嗯。”沈知宴应了一声。
“晚安。”纪云棠又对沈知宴说道。
这回沈知宴没搭理她。
于是纪云棠便打算直接关上门,关到一半她的动作停住了,思考一会儿,还是把门开着。
沈知宴朝她看了过来,似乎是有些疑惑。
“我门就不关了,你半夜如果要用洗手间也方便点。”纪云棠对沈知宴说道。
她这里只有一个洗手间,在她房间里。
沈知宴还是没有理会她。
纪云棠也不在意,转身回到房间,关上灯就上床睡觉了。
客厅里,沈知宴看着纪云棠躺下,盖上了被子,这才躺下睡觉。
但他并没有立刻闭上眼睛,而是看着房间里的纪云棠。
房门口的灯光线柔和,正好能让他隐约看清楚房间里面。
被子勾勒出一团轮廓,正是纪云棠躺在里面。
沈知宴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翻了个身,背对着房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纪云棠,也是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乱糟糟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沈知宴突然就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之前她对沈知宴说话还挺不客气的。
但是后来知道了沈知宴可能是和她谈过最长时间的一任,她就怎么也不能像看待普通前任一样看待沈知宴了。
她自己也是能感觉到,沈知宴对她来说是不太一样的。
再加上今天沈知宴过来,什么也没做,就只是为了和她签个合同,还是个什么都对她更有利的合同。
这下反倒让她有些愧疚了。
能让自己谈一年多的前任,肯定是她以前很喜欢的,可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纪云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眉头紧紧皱着,不断地试图找回从前的回忆,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能想到的只有刚出院时的那段记忆。
她被关了起来,所有人都说她有病,而她,从坚信自己没病,到后来逐渐觉得自己真的有病。
客厅里,沈知宴自然也听到了纪云棠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声音。
他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纪云棠的方向。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纪云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做了个梦,梦中又回到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四面都是一片雪白的墙,床单也是白色的,整个房间,只有门上开了一个小窗户,门却是被锁着的。
而她则是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手脚都被绑在床上。
房门被打开,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
“该吃药了。”护士语气麻木,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为什么绑着我,我没有病。”纪云棠不断地挣扎着。
护士解开了纪云棠身上绑着的绳子。
“你之前又失控了,所以才绑着你。”
纪云棠冷笑一声,唇色苍白无比:“失控?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换谁都会失控的。”
护士并不理会纪云棠的话,而是将药放在床头柜上。
“吃药吧。”
纪云棠用力咬紧了牙关:“我没有病,我也不需要吃药。”
护士摇了摇头:“看样子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随后护士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415病房来几个人,病人又不配合吃药了。”
纪云棠厌恶极了他们这样无视自己的话,她忍着胃里不断泛上来的恶心,一股脑地打翻了药和水。
“我说了我没有病,我没有病!滚,都给我滚!”纪云棠喘着气大骂道。
正好这时有好几个护士进来,见状立刻冲上前,纷纷按住纪云棠。
“病人情绪激动,快准备镇定剂!”
“放开我!”纪云棠一边挣扎一边大吼道:“我不需要镇定剂!放开我!”
护士迅速地取出了镇定剂,针管尖端闪着令人浑身恶寒的光。
纪云棠状态近乎癫狂:“我没有病,你们心里清楚我根本没病!我要见纪鸿远,让那个王八蛋过来见我!”
纪云棠用力地挣扎反抗着,却被好几个人齐齐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其中一个小护士看不下去了,她小声地问道:“病人要见家属,需要通知她家属吗?”
“通知什么!纪先生有空了自然会来的!”另一个护士立刻训斥道。
小护士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镇定剂被打进纪云棠的身体里,纪云棠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滑落,整个人就像一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
“病人最近用镇定剂的次数有些频繁了,下次注意,不要引起病人发狂。”
几个护士在她耳边说话,而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混蛋,放开我!”纪云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坐起来的一瞬间,纪云棠立刻拿起一个枕头,用力地往前砸去。
“别碰我!”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人上前来按住她,逼她吃药,又或是强行为她注射镇定剂。
纪云棠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她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了。
这里是她的房间。
纪云棠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这么坐在床头喘着气,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又梦到以前的事了……”纪云棠喃喃自语道。
那一年多的时光是她曾经无法摆脱的梦魇,有一段时间,她几乎每晚都会做那样的梦。
也正因为如此,她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后来经过吃药调理好了一些,但现在依旧是常常会睡眠质量不好,也会入睡困难。
纪云棠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沈知宴还在她家呢。
“我去……”纪云棠连忙起身下床。
但是走出房间,沈知宴却已经不在外面了。
昨天给沈知宴拿来的毯子和被子都被折好,放在了沙发上。
纪云棠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沙发前的茶几上竟然放了早餐,包子和豆浆。
不用猜也知道是沈知宴买的。
想不到沈知宴竟然还贴心地给她买了早餐。
纪云棠看见豆浆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很快抽出来看了一眼。
【醒了之后给我打电话。】
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纪云棠拿出手机,先把沈知宴的号码给存进了手机,然后一边打电话给沈知宴,一边回房间去洗漱。
电话接通的时候,纪云棠已经走进了洗手间。
她把通话开了免提,放在一旁。
“喂,沈总?”纪云棠一边挤牙膏,一边出声和沈知宴打招呼。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沈知宴问道。
“早吗?”纪云棠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多,对于不用上班的日子来说,确实还挺早的。
“我起来的时候沈总都不在了,那你岂不是更早。”纪云棠说道:“对了,沈总你还给我买了早餐呢,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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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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