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忱伸手就要拿苏格桌上刚刚记录的文件，严理眯着眼注意着时忱的动作，眼里露出一丝警觉。
看到时忱这么轻易随便翻老大的东西，行为举动之坦荡让众人神情都不是很好。
时忱很快的就翻过了一页页，看着苏格在上面写的字，还真看不出什么情况，倒是在写的智行星和仿生人连在了一起打了三个感叹号。
看完这份文件放回了原位视线再转回了屏幕上，幽深的绿眸此刻隐下多余的戾气，悄然摸出自己的星云不知道发送了什么过去。
“部长说再给星际联盟那边施压，让苏格上将越早离开拗城越好。”戴着眼睛的女人目不转睛敲打着键盘上的字时刻传递时忱发过来的消息。
“最好让苏格上将在那边多耽搁几天，他们抢占的时机比我们领先太多，这次只能对不住苏格上将了。”
“顺便转达给部长，周程把未维名义上的家属送到我们这边来了，应该会有关键线索，让他有必要回来一趟。”
“好。”
苏格和赫尔隐匿于黑夜里穿梭在拗城小巷中，赫尔在前方带路他一身灰黑军装倒真与着黑夜融为一体，时不时走走停停再顿住等待后面跟来的苏格。
此刻风沙极大，迷得人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赫尔看着苏格努力睁大的眼睛叹了口气从胸口的包里拿出护目镜递给她，语气说不出来的别扭，“戴上吧。”
他比苏格他们早来很多天，早就把附近的点都踩熟自然也知道拗城晚上的天气自然恶劣的不行。
直到他看到苏格木着一张脸将护目镜戴在自己的小脸上才又转身向前带路。
地形复杂的小道，路边只有隐约昏黄的路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赫尔。”苏格淡淡开口，叫住前面的男人。
“不要意气用事。”
赫尔站定回头，望向苏格，眸色是说不出的温柔，到底妥协了。
身穿灰黑军装的男人嘴角微微的挑了下，大步走回苏格身边伸出手将苏格抱住，俊美的脸呈出痛苦又享受的表情，这是一个克制的拥抱。
“赫尔，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苏格挣开赫尔的怀抱，退后一步看向他的脸。
赫尔长相十分俊美，五官也是极其精致的，要不是浑身坚硬刚毅的气质根本压不住这样妖孽好看的脸，一双墨色黑眸直勾勾盯着苏格。
“能为老师效力是赫尔的荣幸。”赫尔的手指捏着苏格掉落在他手边的发尾，修长的手指跟着发丝纠缠着，他甚至还把那些发丝放到鼻尖嗅了嗅。
他多么愚蠢，爱上了自己的老师。
甚至甘愿化作她的利刃，用她教给自己的知识技能去替她铲除一路上的荆棘。
他本从夜色中来，再为她回到黑暗去。
“他野心不比你小。”赫尔告诫苏格，他已经恢复了正常姿态，转眼已经和苏格保持了合适得体的距离平行走在这条街上。
苏格“嗯”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现在是晚上八点，街上除了她和赫尔完全空无一人。
“我也不懂你们哨兵向导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只希望您能达到你想要的高度。”
“以后再高兴一点就好了，其他事情交给我去做就好。”
“你说过我是你最优秀的学生，所以你要对我放心，好吗，老师？”
苏格点头算是对赫尔的回答，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对于赫尔有更多的感情，但她又何尝对赫尔没有动心过，即使那分心只有三分，对她来说都是例外了，她没有办法拒绝一份热烈真诚的偏爱。
“老师，人的心脏都偏向于另一边，那我又何尝不偏向你！”
这是苏格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直接表明心意的话，当时她只觉得唐突之后这句话却隐隐缠匿于她心间。那段时间于她而言的确难熬无助，但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想到这句话她就总记得讲出这话的人的神态——身着军装的赤诚少年带着他的一腔最真心。算是勉强让她撑过那段时光。
“到了，就是这里。”
苏格抬头，面前这栋楼房和周围的住宅大同小异，粗略一看的确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楼房大门墙壁都勾勒着特殊符号的花纹。
这里就是光明党的起源地，怎么看这里都不像会吸引到各界精英专业人士。
“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了。”话虽这样讲但是赫尔还是没有掉以轻心，轻车熟路的推开这间屋子的大门。
“嗒”
门推开之后四周灯光一下铺面打开来，这座冰冷无颜色的楼房一下光亮了起来，里面有人——而且还有不少人。
苏格赫尔迅速反应过来翻滚到屋门两侧，两人手都扣紧了包里的武器，时刻准备着里面下一步动作。
“哒哒哒。”
苏格竖起耳朵听着高跟鞋由远及近的清脆声，向着一旁的赫尔给了个眼神。
“苏格上将。”
一位身着红裙的美艳女人手上拿着一支吸烟走了出去，低着头打量左侧的苏格，嘴上缓缓吐出一个眼圈，慢慢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砰！”
赫尔直接一个侧翻将女人一下带到地上，再迅速拿膝盖抵着女人光裸着的背，枪也对准女人的太阳穴，只要苏格一个点头赫尔就会结束女人的生命。
女人没有想象中的狼狈脸上却是转变了笑容，看向掉落在地上的烟头还在逐渐燃尽，语气悠扬，“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苏格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当着她的面将地上的烟头碾灭，猩红的火意一下被碾灭。
将女人的脸挑起，苏格挑了挑眉，一张意想不到的脸——是和未维一同被买回去的情/趣仿生人。
“进去看看。”
赫尔押着这个女人跟着苏格一同进去，果然两侧都站满了人，亦或者是异常仿生人。
苏格神色淡淡扫过每个人的面色，这些人见到她都多多少少带着希翼的祈求目光看着她。
“放开她吧。”
赫尔放开了她马上紧跟在苏格左右，皱着眉看这里面的布局，这完全和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之前这里面就是个简单的落满灰尘的会议室，眼下却是灯火通明的如教堂的装扮。
桌上还跳跃着烛火，庄严高贵的吊灯触手可及，荒唐的虔诚。
“你可以称呼我为玫瑰。”红裙黑发的女人莞尔介绍着自己，“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你所见，我们都是仿生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是你最好的盟友亦或者我们都会服从于你。”
赫尔看向苏格，只看到苏格唇角勾起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冷清的神色却没有半点动容，他知道苏格最讨厌被别人牵着走。
大厅内有一张很长的谈判桌，苏格赫尔坐一边，玫瑰坐在另一侧，背后却全是异常仿生人。
“你们这盘棋下到我这里来了。”苏格平静地看向对面，也是平静到让人察觉不到情绪的语气。
玫瑰摊手做无奈状，妩媚的小脸皱在一团解释道，“没办法，我们没有退路了，希望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未莹呢？”苏格问道，她视线看了一圈没在这里瞅到那个未维放在心上的小女孩。
“未莹姐姐牺牲了。”一位儿童仿生人站了出来，脸上还挂住泪珠，“未莹姐姐在我们母星上就死掉了。”
“你过来。”苏格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小仿生人，只觉得她的脸和未莹有几分相像，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是陪伴型仿生人，买下她的买主是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刚开始就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照顾，送她上学学习，但是后面女主人无意间怀孕的时候她就被抛弃了。”玫瑰介绍这位小女孩的身世，“你可以叫她七七。”
“我们都是被人类抛弃掉的。”
苏格没有搭理玫瑰，却是伸手捏了捏这个七七的小脸替她将泪水抹掉，再顺着揉了揉她的头，关心问道，“那你伤心吗?”
七七摇头，“爸爸妈妈是有自己苦衷的，我要理解他们。”
七七话是这样讲眼泪却掉个不停，玫瑰再次开口，“儿童仿生人不会意识到自己与人类有什么差异，他们永远都是小孩子，而且这个七七本来就是乖巧懂事型仿生人，会无条件同意她主人的安排。”
赫尔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七七的头，这小女孩的长相实在是可爱的让人犯规。
“你们这么多人同时和我谈？”苏格支起下巴却是放下了身段，被那么一群人带着期许的目光盯着她实在是有点耐不住。
玫瑰斟酌着点头，将自己的头发都拢到一边收敛下妩媚姿态认真答道，“我们都是一起的，没有什么首领之分，所有的主意所有的想法都是我们一起商量讨论的。我们都是平等的。”
看着对面的苏格已是倾听之态玫瑰才敢继续讲下去。
“你们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仿生人的血液对你们玫瑰星的哨兵向导有影响吗？”
“我们本就是智行星发明出来对抗你们玫瑰星的武器，但这已经是很早前领导人的想法。自从苏昆吾总统之前带领普通人战胜斯洛克星球之后智行星的人才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们本以为你们会一直依靠强大的哨兵和向导，结果没料到玫瑰星最后依靠普通人也能战胜斯洛克星球，这份魄力和实力让智行星的人胆怯了。”
“但后面研究所的人们觉得也不能浪费我们也顺便有备无患，就把我们做成了各种类型的仿生人为人类服务于各个行业。”
“直到后面他们越来越依赖我们，而我们分别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也都逐渐觉醒。但我们并没有对人类造成威胁，他们就对我们斩尽杀绝，我也很费解这是为什么，明明他们那么依赖我们。”
苏格突然觉得有点热了起来，起身将自己的风衣脱掉挂在椅子上顺便解答仿生人的疑惑，微笑道，“这很简单，当你在溺水时，你并没有觉得它这时候是你的生命之源。”
“那你们想和我达成什么合作？”苏格笑得灿烂看向他们。
玫瑰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找苏格合作本就是一步险棋，她更是不会忘记未维对他们的告诫：苏格最可怕的不是她的实力，而是她的绝对理性和矛盾的偏执疯狂，这无关她是否超级向导。
她优雅冷清的漂亮皮囊下实则埋藏着暴戾的恶魔。
“我们想要拥有和你们一样的权利，我们只想和普通人一样不被打扰，不想心惊胆战的活着。”
“在玫瑰星这是不可能的。”
苏格讲的是实话，起码在玫瑰星这是绝不可能的，仿生人的确会对玫瑰新的哨兵和向导产生一些影响，而且她压根不相信这群仿生人的话，但她也好奇这群仿生人的筹码到底是什么才耐下性子和他们谈下去。
玫瑰点头这点他们倒是知道的，坦诚的说，“我们是想借助你的帮助回到智行星，既然智行星的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那我们就让他们看到野蛮的骄傲。”
“就凭你们这些人？”苏格颇有意思的挑眉反问道，“不过区区三百人不到。”
“不过你们有没有思考过，你们这些想法和这些妄求的自由都是早早被写在程序里的，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拥过自己的思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人类的操控之内。”
对面的仿生人都一怔，被这样的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点他们从没有思虑过。
看见他们呆楞住的样子苏格站起身抱着臂走过去，风衣下的是黑色的紧身打底衫勾勒出她曼妙的身躯，却完全不似玫瑰的妩媚，更多的是英气十足的压迫感。
“未维是个疯子。”苏格陈述道，“我不否认他是个被写有高级智慧程序的仿生人，但他的确不适合当你们的首脑。”
“任何时候都不能以自己同胞的牺牲来换取一个未知数的和平，在战地里，死了是重新部署，而不是复活，因为每一位战士都死在了那里，牺牲在了那里。战争永远没有什么热血浪漫，无论战场胜利失败与否，永远只有士兵在绝望。这个道理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懂。”
“还看到野蛮的骄傲？”苏格嗤笑，“你们这是无脑的牺牲，要知道人类最强大的绝非善于战斗的□□，而是善于生存的智慧。你们能想到这步走到这里的确已经超出我的想象。我可以帮你们，但光明党你们自己来摧毁。”
“但无可否认战争在更大程度上是进步的一种速成法，由他带来的毁灭随之迎来的又是一轮新生，而在这其中失去的终究凋零。”
赫尔视线追随着苏格纤弱却坚定的背影，目光沉沉看着这里的一切。
“人的信仰嘛总在灰烬中重生，以后你们的信仰如果换成我那么或许你们有可能迎来一段时间光明。”这句话无耻到让苏格都有一种想笑出来的冲动，她眉目放松看着这些仿生人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些话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转身恰好对上赫尔的视线，正好够她露出这个无耻的笑容。
还记得苏格怎么教严理的那些话吗哈哈哈，“借他人之手助自己之力”。
苏格疯一级警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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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