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巷没有覆盖监控吗？”苏萤问。
几人看着停在画面上的场景都是一阵失语。安晴又调出村落街道附近区域的俯瞰图，在上面圈出一片重叠在一起，明显属于违规建筑的街区。
“不是没有，是电路因为雨天被破坏了。”沈雷接着她的话说。
“付军平失踪遇害的地点位于黑川硐上村的拆迁改造区，违章建筑和空宅很多，像这种因为新旧住宅拆迁而形成的小巷几乎数不胜数。”
“那怎么办？”
江易厌问，“难道要我们重新去黑川硐，一个一个挨着查那些空房？”
这次没有人说话，苏萤沉默地坐在监控画面前，反复看着这段被单独截取出来的录像。
只有走进去，没有付军平走出来的录像。
进度条被暂停，然后拖动的咔咔声在房间内突兀响着。
沈雷走到敞开的窗边又点了一根烟，看着烟雾思索片刻后，眸色似是想起什么微动，沉声说。
“苏医生，我并没有在这段录像中，看到有人跟踪付军平的痕迹。”
苏萤一愣，随即再度拖动进度条重新看了一遍。
“的确，将近二十分钟的录像里，这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她重新看完后也点点头，又自言自语起来。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
“在我的办案经验中，通常情况下，这里只有两种解释。”
沈雷夹着烟站在窗边，卷进来的风把烟雾吹散，他脸色微沉开口道。
“第一种，被害者被杀死在小巷是凶手预谋已久，他一早就埋伏在巷子里，只等着他来送死。”
苏萤扭过头，“那第二种呢？”
“杀死付军平的凶手，就住在那条巷子中。”
沈雷回过头，他的眸子像是即将看到猎物的猎手一般锐利明亮，搁在窗外的手弹了弹烟灰。
“安晴，调出黑川硐小巷区域未搬迁的村民表给我看，还有把小巷监控的搜索范围扩展到去年九月十五到十六号全天。
所有人收拾收拾，准备干活了！”
——
大范围的搜索排查一干就是大半天，前期的筛查漫长而无趣，等到苏萤和安晴揉着酸痛的眼睛从监控室出来，已经接近下午了。
硐山派出所内部依旧以区内发生的感染者抢劫爆炸案为主。她们走在大楼里，耳旁就可以听到加班到通宵的警员们疲倦地拖着步子，抱怨地吐槽起近来案件的进展。
“天天那么多证据调查，简直是要累死老子…！”
“…唉别提了，看看外面这情况，我们留局的还算可以了，出外勤那帮兄弟才叫惨。
而且那个女人还在这里呢。再坚持几天吧，反正也忙了这么久。”
…一言蔽之，没有进展。
与几个警员擦肩而过时，苏萤和安晴闻言都做了一个撇嘴的表情，相视苦笑。
她们正打算离开，去休息间冷静一下，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传来，陌生警员的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
“喂喂，听说红局带回来的那几个村民快做完笔录了，你们里面谁是负责黑川硐出勤的？过去帮个忙整理呗！”
刚刚走过的几个警员里顿时有人低骂了一句，半死不活地走出来，“我是，马上就去！”
“你们刚刚说什么？”
安晴离得近，立刻扭过身子问，“村民的笔录出来了？”
那个陌生警员看着面前的两位年轻女士一愣，想了一下后随即睁大眼睛记了出来，“你们是从白城来的专案组成员吧？”
“是。”
苏萤点点头走上前问道，“我刚刚听你说，黑川硐带回来的那几名目击者的笔录要记录结束了。
…那，有没有发现什么？”
“你是，苏萤医生？”
对方很明显对于她的印象很深刻，立刻就认了出来，“我在之前的爆炸案现场看到过你，你是我们这里是为数不多会用重工枪械的女医生。”
…这种夸奖还是免了吧。苏萤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抽了抽嘴角轻咳一声。
对方又看了看身边的警员同伴，冲两位招手，“你们想来的话就一起吧，听做笔录的兄弟说那些村民确实见过那些感染者，再他们加上又是位于上村区。
仔细问问的话，说不定会对你们这边的案情也有点帮助。”
红浓手下成员调查村民的地方就在之前江小夜给苏萤做笔录的地方，她们内心犹豫，立刻熟门熟路地去了那里。
走廊上，苏萤刚打算敲门进入，就看到面前的门被从内自动打开了。
门内，江小夜和阿寻一人抱着一个保温杯从里面走出来。江小夜见是她们两个，顿时笑着招了招手。
“苏医生你好呀！”
一阵微风吹来，苏萤皱着鼻尖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着红枣枸杞的养生味道。
“没想到是你们在做笔录。”她同样笑着寒暄，看向重新穿回便装警服的阿寻，“几天不见，阿寻警官的伤就恢复得这么快。”
“哈哈…我这人抗揍。”
他立刻爽快地笑了起来，单手扬了扬手里的记录仪，冲她们开口，“听说你们在黑川硐的后村坟场里，发现了一具住在上村区域的被害男尸？”
“对。”
苏萤回应，“和失踪的目击者刘汀一样，都是国道收费站的员工。”
“那你们来得正好。”江小夜立刻说，同时飞也似地溜出了笔录室。
“我们刚打算出去整理影像和笔录，尝试做出那几名感染者的侧写画像。
那几个上村的村民还呆在笔录室里面没走，苏医生和安小姐加油！你们等下可以进去问问看！”
——
二十分钟之后，笔录室不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整整两大杯见底的红枣枸杞茶。
苏萤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
她扭过头，旁边的安晴同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倒在椅子上，努力用手扇着风，面对眼前虎视眈眈一群人。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两位刚刚毕业不久的新人警员几乎是以逃难的速度冲离这个房间了。
他们，遇上了村霸。
准确地说，是已经被关在笔录室里整整两天，被反复提问处于极度不耐烦状态的，一群村霸。
“小苏医生。”
安晴依旧看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皮肤黝黑，穿戴着纯黑刺绣服装，耳上挂着银环的一群村民，掩着唇对撑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苏萤低语。
“我们进来就是一个错误。”
苏萤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眼前坐着的一共有六个人，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只穿了马甲短裤，露着纹满奇异图腾的两条花臂，抱臂坐在椅子上。
“怎么，妹妹们还有事要问我们？”他翘起二郎腿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苏萤看着他手臂上盘亘凸起的大块肌肉，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点头。
“他妈的！刚刚那两个磨磨唧唧的警员不是说已经做完笔录了吗？！”他身后的一个打了唇钉的小青年骂道，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
“操，做官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不，我们只是有事想请教你们。”苏萤连连摆手，顺势又拿起桌上倒好的枸杞茶喝了一口压惊。
别说是自己，一旦跟这群人绕圈子连安晴都不一定玩得过。苏萤握着茶杯眸子垂了垂，打算直接开门见山。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一一扫过坐在面前的人们，心底快速分析着每一个人的特征。
每个人身上几乎都带有陋习。
纹花臂的这位有烟瘾，戴唇钉的是打手，他后面坐着的人男女关系混乱，最左边低着头那位手腕上的表是偷来的…
等等，刚刚扫过的这个人…赌.博？
她的目光顿时停留在右后方，定定地看着角落里那位不怎么起眼的年老男人。
二更掉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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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死亡计时(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