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要打理一座庄园，需要多少的人，需要多少的精力，尤其是这地面上每一寸都铺满了编织技巧高超的地毯。

我对眼前这一切都十分好奇，伸着脖子左看右看，“其他呢？”

“什么？”管家阿尔弗下意识地转过头回答，“托马斯少爷，请原谅我这个老年人，我已经上了年纪了，如果你想提出问题，请用更多的词语，更准确的描述它，而不是让我这个可怜的老人去猜。”

管家阿尔弗和布鲁茜正一前一后推着我的治疗床，在庄园的走廊里穿行。

治疗床下的车轮碾在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甚至连风声都比其更为响亮。

我点头示意，“多么豪华的庄园，阿尔弗，我可以这样喊你吗？”在得到意料之中的“当然可以，托马斯少爷”的回答后，我接着说，“这一定有很多的仆从，来维持庄园的运转，为何不让我见见他们？也许，我猜，我也算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现在还不是。”布鲁茜打断了我的话。

我发现自从进入这里，布鲁茜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板着脸，似乎我欠了她钱。

这算什么？不装了，本性毕露？

“布鲁茜主人——”

“阿尔弗，我累了。”布鲁茜的主动示弱，让老管家无可奈何地摇头。

二人推着我进了电梯，到达了庄园的二层。

最后他们推着我进了一间卧室，看上去并不是客卧，更多地像是一个孩子的房间，如果不是带垂幔的床明显是成年人尺寸的话。

“小心。”在管家阿尔弗和布鲁茜的协助下，我躺到了床上。

和我预计的那种，这是个柔软地能淹死一个人的床铺的设想不同，普通得就像我还躺在医院提供的治疗床上。

“嗯哼，看来也没什么不同。”我喃喃自语。

“请容许我做一次正式的介绍，”管家阿尔弗的神情严肃起来，“布鲁茜·韦恩小姐，是这座韦恩庄园的主人，同时也是你的妹妹，无论你们是以亲人的身份相处，还是主人和宾客，都应该保持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

“以及，我是这座韦恩庄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托马斯少爷，你的母亲曾想要将你托付给我，虽然意外迫使我无法兑现诺言，但我认为，我应该对你负起责任。”

“即使布鲁茜小姐在某种程度上并不欢迎你，但是有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阿尔弗将头转向布鲁茜示意，“现在，我去给我们的托马斯少爷准备一些牛奶和蜂蜜饼干，请‘友善’一点，布鲁茜主人。”

我和布鲁茜注视着阿尔弗的背影，直到房间的门合上。

我和她对视。

“咚！”

布鲁茜一手钳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拽着我往上提，这令我的后脑勺和背部撞到了床头。

“噢呃！”我痛呼出声，两手握住她钳住我脖子上的那条手臂，想要让她放开。

“你的目的。”她将面孔逼近，瞪视着我。

看来我果然是欠了她的钱，还不少。

“什么？放开！”我别过头，挣扎着，“你真是我的妹妹？简直就是个疯子！”

“别令我重复第二遍，说！”她钳住我的脖子力道更大了，指尖推着我的下颌，迫使我面对她。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是个病人，我受了伤！该死的，能不能别发疯了！”

“谁派你来的？谁指使的你？你在找寻什么？”

距离太近了，我甚至能看到她的瞳孔收缩，以及眼角的红血丝。看起来她一定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我怎么知道！这话我还想问你！”我这样回敬她，“阿尔弗！阿尔······呃咳咳······呃——”

我想我一定是翻白眼了，那一定、一定非常狼狈。

总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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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知识。

掐晕一个人的力道，与掐死他，是等同的。

区别只是时间而已。

或许不仅仅是时间。

布鲁茜将她的兄弟双手交叉，摆成了在被窝里安眠的模样，掖好被角。

不要担心，她的兄弟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布鲁茜主人？”管家阿尔弗对着她投来疑惑的眼神。按常理，他们的交谈应该不至于这么早结束。

布鲁茜漫不经心地看向阿尔弗身后的墙壁，耸肩做无奈状，“他睡了，阿尔弗。看来他在儿科病房玩的很开心，结识了很多的朋友，以至于回到家就像个玩耍过度的孩子一样酣眠。”

不可置信的管家探头去看门内，确认了托马斯少爷确实是“睡着”之后，才轻轻合上门。

毕竟托马斯少爷一脸安详地躺在舒适的床上，隔着被子能看出胸膛的轮廓随着呼吸的节律起伏，这不是睡着了又是什么？连被角都好好地掖好了，多么温馨。

多么温馨！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布鲁茜，像是松了口气。

“阿尔弗，请给我准备一些咖啡，老地方见。”布鲁茜抱着手臂离开了，身后是管家阿尔弗无奈的注视。

十几分钟后。

韦恩庄园的地下洞窟。

无数的蝙蝠，倒悬群居在洞窟的穹顶上，时不时扑棱翅膀，发出瘆人的怪叫声。

洞窟底部则是平静的深潭，在各种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蓝色莹莹的光。

身着黑色披风及装甲，头上装甲有两个尖端、形似蝙蝠的人，正坐在操作台前。操作台上有键盘，和无数的按钮，以及其上数个显示屏，位于中央的最大显示屏甚至比三个人手拉手还要宽。

“欢迎回家，蝙蝠侠。”随着灯光亮起，智能化语音也跟着回应了。

“电脑，打开人物档案。”

“搜索目标，托马斯·韦恩，夜枭。”

蝙蝠侠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沉思着。

“难以置信，当您一说老地方，我就立即想到了这里，布鲁茜主人，”管家阿尔弗还是身着那一身黑白搭配的管家西装，手中放着托盘。

蝙蝠侠没有接话。

管家阿尔弗叹了口气，“如果您执意要像个真正的蝙蝠在这里生活，请允许我聘请些专业的装修团队来，至少让这里显得不那么阴森可怖，而是更加、温暖一些。”

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

“我能理解您将迪克少爷送走的苦衷，布鲁茜主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您需要时刻防备他，我是指，托马斯少爷。”

“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至少现在，他很脆弱，他是一个需要关怀的病人，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你不能总是把别人往外推。”

“他是敌人，阿尔弗。”蝙蝠侠这样回答。

“他是我们的家人。”管家阿尔弗将焦糖布丁端到蝙蝠侠的手旁，但是蝙蝠侠却选择端起了那杯咖啡。

“这太刻意了，阿尔弗，他‘碰巧’受伤了，‘碰巧’倒在了庄园门口，‘碰巧’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种蹩脚的伎俩，但是，”

“要不是你坚持，我就不应该冒着暴露我身份的风险，这是一个阴谋，也许，我应该将他留在那里，布置一些——”

“别这么说，布鲁茜主人，”管家阿尔弗打断了蝙蝠侠尚未出口的话，“我们都知道，我不希望你走上那条路。”

“一定是有什么被我忽略的，总之，我会找出线索的，阿尔弗。”蝙蝠侠的指尖敲击着电脑的按键，“我会继续我的工作。”

管家阿尔弗叹了口气，“不要担心，布鲁茜主人，一定会有办法的，适当的休息可以帮助你。”

唯有沉默回应着管家。

每当蝙蝠侠沉默时，管家阿尔弗就会觉得，他可爱又可怜的小布鲁茜又离他更远了几分。

他收起盘子，将那盘未动的焦糖布丁留在了操作台上。

管家阿尔弗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