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走了！”敲门声猛然把她的思绪打断，应了声，蓝柯拿着手机出去。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等五人到地方时已经中午。

在景区边买了几笼包子，等填饱肚子，他们买票进了水九洞。

齐天锡陈倩芝想爬山，进门就选了另外一条道，她跟岑溪、谢明尉不想折腾，就选了条轻松点的路走。

“我去，这边水真清。”岑溪一路一直在拍照，越往前走越起兴。

这会太阳还是挺大的，蓝柯晒得睁不开眼，索性把伞打开了。谢明尉跟在她旁边，见状把伞柄接过，“我来吧。”

“……好，谢谢。”

石板路曲折，又一块块的，小心看着路，等过了会适应好，她抬起头。

远边山叠着山，猛一望过去，上面像是密密麻麻扎着绿刺，等走近才能发现是插针长的树跟草。

低下头，绿水一悠一悠晃荡。

这边空气太好了，蓝柯深吸一口气，连这几天莫名其妙的那股郁结都散得干干净净。

一路往前，一直玩到四五点，等有点累了，他们才在溪边歇了会。

这边地势不算陡，水也挺浅的，岑溪观察了下，已经爬到石头上去了，脚在河里扑腾。

旁边也有不少来玩水的，应该是本地人，说从小就喜欢光膀子来这游泳。

听得大家一阵笑。

他们三个走的不算快，刚坐下没多久，陈倩芝那边就发来消息，说他们快到头了。

发了个定位过去，蓝柯打字，【你们离这近吗，要不过来？】

【还可以，行，那我们两个现在过去。】

走了十多分钟，等齐天锡陈倩芝到时，他们三个已经进了河里。

“你们在干嘛？”

“玩啊，倩芝你快下来，特别凉快！”岑溪走过去想拉她，但陈倩芝躲了。

“你衣服都湿了，一会还要去吃饭呢。”

“没事，我刚搜过了，咱们上午预约的餐厅在商场，能买新衣服，正好，我早想买了。”

“蓝柯，你也听她的？”

拿手扬了扬水花，她点头，“没有，其实真挺凉快的。”

几个女生聊天的功夫，齐天锡已经脱下外套跳进去了。

他跟岑溪在打水仗，害怕被波及到，蓝柯笑着往边上移了移。

陈倩芝到底还是没下去，她有点怕水。

在上面坐着，看他们玩了会，她撑着脸提醒，“哎，快六点了，上来吧，你们衣服也都湿透了。”

话落，齐天锡松了口气，双手举起，“行了行了，我投降。”

“这还差不多……”搂着蓝柯施施然上去，岑溪嘴角翘起。

刚没注意，蓝柯这会衣领都是湿的，抖了抖，刚要拿卫生纸擦，手边突然递来件外套。

“先凑合穿上吧，等到商场再换。”

抬眼看向谢明尉，她长睫一颤。

最后看自己短袖确实有点透，就还是道谢接过。

俩男生另打了一辆车，中间，还在出租上时，陈倩芝拿胳膊撞她，“谢明尉对你有意思啊。”

蓝柯还在擦自己衣服，听到这话，她手一顿。

“不知道，顺其自然吧，反正也高考完了。”她不是多迟钝的人，今天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

岑溪刚闹腾的厉害，现在已经睡着了，靠在陈倩芝肩头。

声音压低了点，她接话，“这么说，你对他也有意思咯。”

“没有！”睁大眼摇头，蓝柯否认。

她其实也没想清楚，但最近自己太不对劲，正好有男生凑过来，蓝柯就也想试试。

试试自己对别人到底有没有感觉。

她们的车先到，就先去了商场买衣服。

岑溪还在纠结，蓝柯感觉自己裤脚也湿了，就直接挑了条裙子。

等结完账出来，岑溪还在纠结，等了会，感觉有点无聊，她就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准备去附近逛逛。

这边都是卖衣服鞋子的，样式店面也大差不差。

漫无目的走着，视线落在一双裸色高跟鞋身上，蓝柯突然顿住脚步。

隔着玻璃门往里看，白炽灯打在鞋面上，她突然有点眩晕。

最简单的配色跟样式，但意外好看。

“你喜欢？”

“啊？”反应过来扭头，看是岑溪陈倩芝，她怔怔摇头，“没有，我就看看。”

“喜欢就进去看看啊，你这条裙子多配这双鞋。”

话落，店员也出来了，把门打开让她们进来。

蓝柯就这么迷迷糊糊进去，又迷迷糊糊把她看中的那双鞋穿到了脚上。

对着镜子转了转，她突然出声，“会不会太成熟了？”

“不成熟啊，”仔细端详了下，陈倩芝继续，“真的好看，我们想要这种效果都穿不出来。”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熟点？二十四岁？还是二十五？”

“瞎说什么呢，你才十八。”

把蓝柯绑着的马尾摘掉，岑溪咂摸咂摸嘴，点头，“好了，现在顺眼多了。”

她是真心觉得蓝柯之前剪头发剪对了，以前那个齐刘海整天遮着她眼睛，衬得蓝柯整个人阴郁阴郁的，现在头发长长了，加上露出来额头，她眼睛看着都又变大不少。

完全清纯。

试着走了两步，蓝柯在沙发上坐下，呆呆望向镜子里的自己，“对了溪溪，打耳洞是什么感觉？疼吗？”

“不疼啊。”

岑溪今天戴了双小蝴蝶结耳坠，一晃一晃的，蓝柯看着，脑子里莫名浮现出一道倩影。

于是，鬼使神差的，蓝柯把这双高跟鞋买了，穿在脚上出了门。

“好几百呢，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阔绰，你哥给你转钱了？”陈倩芝摇了摇头。

“什么啊，这是我自己的存款。”

他们找的是家澄江本帮菜，听说海肠捞饭做的很好吃，等到餐厅，基本也上菜了。

好不容易坐下，蓝柯松了口气微微踮脚。

其实这双鞋跟不算高，但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走路不太稳，连下电梯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一顿饭吃到一半，蓝羡之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哥？”

“嗯，吃饭没？”

“正在吃，”把语音转成视频，蓝柯给蓝羡之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顺势问，“你呢？”

他这会西装外套已经脱了，衬衫领口敞着靠在沙发上，像是刚回酒店，“还没，一会就吃。”

“那你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再打。”手机立在杯子前面，蓝柯又低头吃了口饭，挥手跟他拜拜。

刚要挂电话，看那边新上菜的盘子不小心碰到杯子，她赶紧放下筷子去扶。

可还没碰到杯子，一双手突然伸过来把要倒的手机拿起。

“给。”

“……好，谢谢。”把玻璃杯往后放了放，蓝柯接过手机。

那边视频还没挂断，看到蓝柯脸，蓝羡之敛眉，“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行，哥我先挂了，回酒店再跟你打——”

“点的饭到了，林城让我给你送过来。”

听到姜治莹声音，她指尖顿在屏幕上，最后看到人，蓝柯还是点了挂断。

放下手机，她喝了口水，重新拿起筷子。

“你哥吗？”

“嗯。”

“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夹菜的手一顿，蓝柯弯唇回，“时好时坏吧。”

“对了，今天谢谢你的外套，一会不是要去逛夜市吗，你有想要的东西跟我说，我送给你。”

话落，谢明尉摆手，“真的不用。”

“真的要用，不然我会不好意思。”

“好吧。”

估计也是玩累了，这会坐下来，大家都在埋头吃饭，没人讲话。

一顿饭吃得比平时快不少，等出了商场，看夜市离这边也不远，他们就想着走过去了。

岑溪左右挽着陈倩芝跟她，没一会走到，看见新鲜东西她就又窜出去了。

蓝柯提着今天换下来的衣服，走得多少有点别扭。

这边是水泥路，鞋跟搓着地很累，加上两边人越涌越多，她每走一步都愈发小心。

陈倩芝这会看到感兴趣的小玩意也过去了。

蓝柯站在路中间慢慢往前挪，想左右看但提不起兴趣——因为单是磨合这双鞋就够累了。

一鼓作气赶紧走到这条街的尽头，蓝柯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踝，已经破皮了。

站在原地歇了歇，见远处有个长椅，她拖着腿走过去坐下，又往前面看了看。

对面是个面包店，从玻璃门里，蓝柯能看见自己又在慢慢长长的头发。

拿出手机拍了张夜市的样子，她找出通讯录里江虹的电话，把照片发过去。

果然又是感叹号。

没管这些，蓝柯自顾自打字，【今天跟岑溪他们来澄江玩了，这边挺有意思的，我买了双高跟鞋，很喜欢，但不太合脚。】

晃着腿微微踮脚，她把手机放下，往身后围栏下的江里看了看。

晚上风有点冷，但吹在脸上挺舒服的，把打弯的头发拨回耳后，蓝柯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边的袋子上。

默了默，她从袋子里找出自己的帆布鞋，弯腰换上。

等系好鞋带站起来跺了跺脚，蓝柯突然释然笑出声。

也对，这才是蓝柯，这才是十八岁的蓝柯。

姜治莹穿这双鞋很成熟很漂亮，戴耳环也很好看，但那不是她。

因为她现在穿着这双鞋不舒服不自然，下电梯要小心翼翼、走路要小心翼翼，连去上厕所蹲下都要小心翼翼。

又在长椅上坐了会，等休息好，蓝柯提着袋子重新走回夜市，脚步轻快。

回去时碰上岑溪，两人一起往前逛。

中间路过卖首饰的小摊，她停下，低头挑了副适合姜治莹的耳环。

“你不是没有耳洞吗，怎么，想通要打一个了？”

“没有，我还是不太敢打，送朋友的。”

“真的不疼！”

把耳环收好，蓝柯笑着摇头，“等我感觉不疼了的时候再打吧。”

高跟鞋也等我感觉能适应了再穿。

继续往前走着，他们一直逛到十一点多才回酒店。

折腾一天，大家都累得不行了，等回房间洗完澡，蓝柯坐在床头重新把袋子打开。

把湿衣服洗了，又把高跟鞋耳环全放好，见袋子里面掉出盒创可贴跟纸条，她狐疑打开。

【我看你今晚走得不太舒服。】

【谢明尉。】

短促笑了声把创可贴贴在脚踝上，蓝柯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今天麻烦你好多次，真的谢谢。】

今晚谢明尉到底还是没问她要东西，倒在床上思忖着回个什么礼，她慢慢睡着。

一大早起来去了楼下跑步，趁休息打开手机，蓝柯这才发现蓝羡之昨晚有发来消息，十二点多的，问她睡没。

那会她应该是睡了。

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昨晚说的回去给他打电话，她咬唇回复，【我昨天回去太晚，就睡着了。】

等了会，看聊天框没动静，蓝柯把手机熄屏，重新做了几组拉伸。

来之前看澄江有马拉松，她犹豫着还是报了名。

找个爱好比自己想象中难，蓝柯想起当时被蓝羡之领去操场跑步的事，也想发掘发掘，看看自己有没有运动天赋。

大后天比赛，应该还能练练。

又跑了会，回去冲完澡，她重新回床上补了一觉。

今明两天的日程安排都不满，就去趟博物馆跟动物园，下午走时间足够。

一直吃吃喝喝心情确实不错，跟在青市比，蓝柯连精神头都足很多。

马拉松前一天，他们租了露营的东西，准备去山上住一晚。

到得早，本来想着时间还算充裕能弄快点。

但因为大家都没搭过帐篷，就还是折腾到了中午。

等泡面好的功夫，蓝柯把昨天去动物园买的挂件拿给谢明尉，“那次夜市你没问我要东西，那我就自己买着送了。”

“哝，小鹿，很像你。”

“……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最近这几天都很感谢你。”

低头看着地面，她刚要继续，谢明尉突然被齐天锡叫住，“喂，面好了，快来！”

“啊？哦好，”拿着挂件要走，过了会，像是想到什么，他重新转过头，“蓝柯，你刚是有话跟我说吗？”

双唇微张，蓝柯顿了下，最后还是点头。

过了会，看他重新走过来，她轻声问，“谢明尉，你是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