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了，走吧。”不想回答，蓝柯转移了下话题，刷卡上车。

奈何蓝羡之够没眼力见，在她边上坐下张嘴就是，“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有点烦，蓝柯恼羞成怒觑他。

四目相对，蓝羡之顿了顿，像被气笑，“……嘿，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啊。”看出她懒得理自己，他搔了搔后颈，最后也识趣没再讲话。

靠在窗边，蓝柯把窗户开大，任由风磕磕绊绊吹进来，心里说不上来的有点烦闷。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要结束，回到家，她收起紊乱的思绪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隔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不过，蓝羡之就没那么轻松了。

天使轮资金一到账就得跑ａ轮倒计时了，他忙得快住在办公室。

但雪上加霜的还是留存，游戏通到两百关后，留存从25%跌到了10%左右，定位流失点起码要一周多，所以蓝羡之这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

蓝柯过来送饭的时候他还在加班，没打扰，她去会议室坐了会，四处张望着发呆。

睡眠羊之后因为又招了几个人，他们就不在之前那间办公室了，现在租的是个“1 1”套间，大间工位，小间会议室。

低头，看到屋里沙发上放着蓝羡之的毯子，她蹙了蹙眉。

“怎么中午过来了？”

“猜到你没吃饭。”看蓝羡之进来，蓝柯把饭桶拧开，细眉随即压得更紧，“你声音怎么这么哑？”

“困的？”猛一从游戏里抽开，他大脑涣散，等缓了会回神，蓝羡之才抿了口水润嗓子。

“你晚上就睡沙发上？”

“怎么了？”

“之前我不看见折叠床了吗，摊不开？”她看地方也能腾出来。

“能，但那个给段西华睡了。”他们几个晚上轮流加班，但段西华这几天还要去医院陪床，睡得比他还少。

蓝羡之今天估计是真饿了，一顿饭风卷残云吃完，看得蓝柯根本插不进嘴。

“你今天专门来的？”等收拾完桌子把饭盒盖上，他靠在椅子上问。

“不是，顺路，我一会要去找岑溪他们。”聊聊报志愿的事。

“几点？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眼见蓝羡之要起身，她摇头拒绝。

“对了，我刚路过药店买了点东西，这个枸杞跟西洋参，你平时泡水喝，还有点维生素ｃ跟鱼油，抗炎抗氧化的。”

从帆布包里一连掏出好几盒补品，蓝柯摆到他面前。

“买这些干嘛？”随便挑了盒拿起来，蓝羡之不解。

“我不是怕你英年早逝？行了，我准备走的，你趁中午睡会吧。”他眼底乌青，看着像是已经熬了好几天了。

“不是，有你这样咒你哥的吗？”像是没想到蓝柯这么说，蓝羡之眉尾一扬，抬手去揉她头。

“我这都是为你好。”感觉到头顶蓬起来，蓝柯语结，理了理头发站起来，“而且这些不便宜的，花的可是我的工资。”

“行，心领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短促笑了下，蓝羡之把手伸出来，像是在要账单。

不想再耽误他午休时间，她推了下他手，摇头，“不用，你快点睡觉吧，我走了。”

挎上帆布包出去，蓝柯是半小时后又回来的——因为忘带饭桶了。

中午太阳大，好不容易走出园区，车都快等到了，现在又折回来，她坐位置上喘了口气。

蓝羡之这会已经睡着，等拿好东西要走，见他身上的毯子翻了个身掉到地上，蓝柯弯腰捡起。

拍了拍灰，刚要凑近帮他重新盖上，自己手腕突然被捏住。

两人离得很近，同样的咫尺之距，见蓝羡之突然睁眼，蓝柯怔了下攥紧毯子，“……你。”

刚被太阳晒红的皮肤还没褪下温度，这会撞进他直直投来的目光，她呼吸一滞。

可刚要出声解释，下一秒，见蓝羡之的脸稍微往她一旁错了错，像是想躲开什么，蓝柯心一紧。

他们现在的姿势动作太过熟悉，呼吸因为距离太近纠缠在一起，几乎只用了两秒，她的脑中就骤然乍现出什么。

咫尺、金鱼、缺氧。

慌乱把毯子扔到沙发上，蓝柯声音抖着解释，“你毯子掉了，我刚就是想帮你重新盖上。”

说罢，她甩开蓝羡之的手，匆匆走掉。

饭桶最后还是没带走，等摁下楼层，蓝柯靠在电梯壁上，心跳如鼓。

那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蓝羡之……当时是没睡吗，得出这个结论，她的掌心被指甲硌出几道印。

蓦地，手机嗡声，看蓝羡之的消息弹过来，她犹豫着点进去，【怎么突然走了？】

不知道回什么，蓝柯重新关上手机，打车去了图书馆。

这边不是阅读区能正常说话，看岑溪他们已经到了，她走过去坐下。

今年高考大家都正常发挥，考得也都还可以。岑溪陈倩芝已经选好专业了，现在都是在犹豫要去哪上学。

见蓝柯一直低头盯着志愿书，齐天锡打了个响指叫她，“看这么认真，想好报哪的学校了吗。”

“没想好，我哥说到时候找个报考机构给我报算了。”

“哎，那柯柯你出省吗？”岑溪扒着桌边凑过来。

“出吧，我哥想让我往外报报。”

“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哥的？你呢。”

“……我，我其实想留在青市。”她连自己想干什么都没搞清楚，也不跟蓝羡之一样有大志向要创业，蓝柯只想找个安稳工作，安稳生活。

“那你跟齐天锡一样，齐天锡也舍不得他爸妈，准备就近报。”

“切，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跟陈柯——”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叫错了名字。

捏着书页的手一顿，蓝柯扯唇抬起头，“没事，很正常，我叫陈柯也十几年了，确实容易弄混。”

“……不好意思啊。”

“真的没关系。”她改姓其实也没几年，最开始写名字，连自己都容易弄错，更何况是别人。

气氛渐渐变尴尬，过了会，陈倩芝看出来，连忙打马虎眼把这件事揭过。

他们下午没只聊志愿，还去附近公园管逛了一圈，六点多，等看时间不早了，岑溪齐天锡先走一步，说是要去亲戚家升学宴。

挥了挥手，她跟陈倩芝继续坐在秋千上。

荡了荡，陈倩芝扭头，“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有吗？”

“有。”

听到肯定回答，蓝柯勾唇。

这个点的太阳没中午那么毒了，风吹过来很舒服。

过了会，陈倩芝突然出声，“你家里的事我听岑溪也提过一点，你以前叫陈柯？”

她点头。

“都很好听，对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说。”

“什么？”

“我们是不是有点像？我也是离异家庭的。你应该还记得高一时候，岑溪突然叫我跟你们一起吃饭的事吧？”

“……嗯。”

“岑溪当时是因为知道我爸妈刚离婚，担心才叫上的我，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说着，陈倩芝低头笑了笑，继续道：“她说，她是因为想起来初中的你了，所以才想帮我一把。”

话落，蓝柯捏着秋千绳的手一紧，等默了默才摇头，“没有，她心肠一直很好，就算没有我，应该也会帮你。”

“对啊，岑溪是很好，也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实话实说，我当时很嫉妒。”

嘴角翘起，她接话，“没有，这件事我真的今天才知道。”

“她应该是害怕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父母离婚的事。”

怪不得逃课那天，天台上，岑溪总欲言又止。

时隔一年多恍然大悟，蓝柯低头，重新晃了晃秋千，心里既顿悟又羞赧。

过了会，她主动抬起头，“倩芝，之前的事，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对不——”

“不用道歉，蓝柯，我理解，”笑了笑，陈倩芝朗声问，“对了，你饿了没？我知道家特别好吃的地锅鸡，齐天锡他们今天没口福了。”

相视一笑，两个女孩拉着手一块去吃了顿晚饭。

今天周末不用去辅导班，吃完饭，她又跟陈倩芝一起去散了散步消食。

回去时才八点，带上眼镜，蓝柯进房间又做了会手指琴。

蓝羡之是十点多回来的，出去洗漱时看到他人，她一愣，“你今天怎么没加班？”

“岳晨林城在。”言外之意是他今天能歇歇了。

听懂话，蓝柯点了点头进卫生间刷牙，今天这一套洗漱流程被她刻意拉得很长，因为不想再在出去时看见蓝羡之。

可惜，自己还是失策了。

回来后，蓝羡之只回屋换了身衣服，其他时间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她。

“今天没看手机？”

知道他是在点自己没回消息的事，蓝柯装傻“啊”了声，问，“怎么了？”

抬眼，她的答案几乎写在脸上，懒得戳破她的谎话，蓝羡之盯住她受伤的手，“食指怎么了？”

反应了下，蓝柯摇头，“没事，刚做东西不小心戳到的，已经消过毒了。”

家里最近总有木屑，知道是她在木雕，蓝羡之嘱咐了句小心点，这才捞着毛巾进去洗澡。

刚关上门，看见地上掉了个绸面的粉色发圈，他弯腰捡起。

看了几秒，意识到是蓝柯的，蓝羡之用指腹轻轻捻了捻，眼底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中午那个插曲，总让他觉得他们彼此已经心知肚明一些事，而且事情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应对这种未知的局面，蓝羡之人生第一次觉得有点没底。

慢慢的，热流涌动，冲淡他身上那股躁郁。

等全身淋湿，蓝羡之压了几泵沐浴露抹到身上。家里的洗浴用品，不管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蓝柯总喜欢买薄荷味的，久而久之，他买牙膏也下意识会附和蓝柯的喜好。

浴室里，架子上挂着一条蓝一条粉的毛巾，两个牙杯也齐齐摆在一起。

目不斜视盯着那些东西，蓝羡之挣扎着呼出一口气。

蓝柯早渗透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了，也正是因为他们关联得太紧，有些东西才没办法像热水冲掉沐浴露泡沫一样简单。

因为花洒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屋里热气弥漫。

回神时，发现发圈被洇湿，他下意识关小淋浴头，可纠结一瞬，想着她估计早忘了，他又重新把水量开大。

洗完澡出去，捏着湿了的皮筋，蓝羡之下楼买了盒创可贴。

本想敲门递进去，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只把东西挂到蓝柯门把手上。

一夜难眠。

不过辗转反侧的不只蓝羡之。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内，蓝柯酝酿了很久睡意依旧睡不着。

中午蓝羡之错开的画面像卡帧一样再三浮现，刚才，从他不咸不淡的表情里，她追溯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蓝柯想推翻中午的结论，也试图忘掉，但都无果。

次日刻意掐着蓝羡之走的点起床，她匆忙收拾好东西去了辅导班，连厨房里留的早饭都没看到。

创可贴蓝柯是下午回来时才看见的，她手好的差不多了用不上，索性把东西收进了柜子里。

同住一个屋檐下，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想错开彼此的作息却又很容易。

蓝羡之每天早出晚归，那她就晚起点、早睡点。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周多，直到周末那天手指琴做好，陈倩芝来家里拿。

看蓝柯脸色差得厉害，她蹙了蹙眉，“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双唇翕动，沉默了会，蓝柯把这段时间的事全讲给陈倩芝听。

有时候，相较于岑溪齐天锡，陈倩芝像是更剥脱的存在，蓝柯跟她的连接是新建立的，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反而觉得有些事没那么难以启齿。

听完消化了会，陈倩芝咬唇，“你跟你哥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

“那他有女朋友吗？”

“也没有。”

“那不就够了？蓝柯，事情都是越想越复杂的，”抬手捏住她膝盖，陈倩芝颇有点语重心长的意味，“别带顾虑的再想想，你那晚后不后悔。”

过了会，看蓝柯还愣着，她看了眼时间起身，“我妈要来接我了，谢谢你的手指琴，我吹了会发视频给你的。”

“嗯，那你路上慢点。”蓝柯挥手。

“放心吧，对了，今天的事我会保密的，拜拜。”

蓝柯是又花了几天才把陈倩芝留的问题弄清楚的。

指尖顿在屏幕上，本想发消息让蓝羡之早点回来，但她没想到，先敲响房门的——是蓝羡之。

把这章跟下章都修了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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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