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气回暖后,风连同着空气都变得温柔了。可床头的闹钟不吃这套,一到点便热闹了起来。
北溟漓平躺在床上,侧着脸,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努力地想把自己从春困重扯出来,奈何满月把自己的头压在北溟漓的脸颊上,眯着眼睛,懒懒地趴在北溟离的身上。
重量和温度一再蛊惑北溟漓闭上眼镜,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喃喃道:“你自己多重你不知道吗?”她抬眼看向床头的闹钟,不能再赖床了。
她一手环在满月的身上,一手将自己撑起坐在床上,跟满月大眼瞪小眼,玩起木头人的游戏,最终当然以她的失败告终,她蹭蹭满月的头便起身去洗漱。
北溟漓洗漱完,换上了李婉之给她准备的黑衣黑裤,脚边的满月不停的蹭来蹭去,她忍住没有抱它,蹲下身呼噜着满月的脑袋,“等我回来再抱你,我可不能一身毛去见她。”北溟漓顺手抓了抓小猫咪的下巴,拖拉机发出声音的同时眼睛也惬意地眯了起来。
见好就收,北溟漓利落的起身,李婉之身着黑色的风衣坐在餐桌前了。听到房间传来声响,李婉之开始倒起了豆浆,“囡囡,快来吃早餐,吃完我们早点出发,早去早回。”
“好。”
往常应该早早出现在餐桌前的少年,今天没在。北溟漓没有多想,很平常地结果李婉之递过来的豆浆。
“明天又是一年清明节,墓园里去祭拜的人一定很多。”李婉之的声音里多少带点惆怅。
北溟漓喝了一大口豆浆,视线透过落地窗像外望去,是阴天,灰蒙蒙的。
“会下雨吗?”
“会吧,清明时节雨纷纷嘛,别光顾着喝豆浆,把三明治吃了。”
北溟漓却觉得清明节会下雨,是因为雨水可以把思念带进泥土里,生根发芽,周而复始。
北溟漓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嚼的很慢,空的手还不忘在满月面前晃来晃去。
“哎呀,回来再跟她玩,先好好吃饭。”
李婉之说完就起身,把脏的盘子都收拾起来放进洗碗池里,又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密封盒把桌上还剩的三明治放了进去。
“给南寒洛的吗?”
“嗯,放在这里等寒洛下来吃。说是昨天练习到很晚。”
北溟漓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起身去洗手,等洗完手,李婉之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手里还拿着北溟漓的外套。她快速跟上顺手拿上了挂在门边的黑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把外套穿上。
两人进电梯,李婉之正准备按B2,北溟漓拦了下来,按了1楼。
“你要打车啊?我们还要买东西呢。”
“打车吧,轻松一点。”
李婉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了。
两人走出小区,北溟漓拉着婉娘的手径直走到小区的对面,拉开了那辆奥迪的车门。
“三叔,我们先去花店,前面右转500米。”
陆三挺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北溟漓就这样把李婉之带进车里,按照自己老板的命令是暗中观察两人的生活,前不久被北溟漓发现,现在倒是全暴露了。
他郁闷地发动了车子。
李婉之更是疑惑,她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看向驾驶位的眉眼,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转头看向北溟漓,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淡漠的半藏脸偏向窗外。
北溟漓的脑袋在转,从南寒洛问她的那天下午开始,北溟漓就在纠结是否要跟李婉之说明这个事情。
一开始,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只会平添李婉之的烦恼,让她生气。后来北溟漓在想南寒洛都发现了如果自己再不主动说,等李婉之自己发现,她可能还会更生气,不值得,横竖都不值得。
车子不一会儿就开到了花店门口,李婉之还在自己的回忆中,到底在哪里见过开车的人。
“花店到了。”
李婉之回过神来,开了车门,北溟漓紧随其后下了车。
店员看见两人进来,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句:“老样子?”
李婉之冲她点头意识直接付钱,便在店里等待花束的打包。
李婉之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那个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人,“囡囡,那个司机是谁啊?你认识?”
“嗯,北堂家的人。婉娘您不记得了?”北溟漓语调稀松平常,好似再说大马路上遇到的很久时间没见的邻居。
李婉之的眼睛里写满戒备:“什么?你怎么会和他们有牵连?”
“没有啊,是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
北溟漓抬眼望向门口,又转向李婉之,“从我7岁起,他们就一直都在了。”
李婉之听罢,心里泛毛,她带5岁的北溟漓离开上海,为的就是不想让这个孩子不再跟北堂家有任何的牵连,她想替北溟漓的母亲照顾这个孩子。李婉之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心中有火:“七岁?!”
北溟漓顿了顿,沉默了几秒,“也可能更早,只是我7岁发现的,我记得那个司机叔叔的长相。”
李婉之心里很恼火,也有些害怕,原来她带着北溟漓的逃离居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北堂家的视线下。而面前的女孩却感觉像在跟她讨论晚上吃什么,别说生气了,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在脑海中一遍一遍的筛选、过滤,企图想要对上姓名。
“三。。。陆三挺?”
“嗯。婉娘,放心,我们没有做越界的事情。”
“什么越界?!囡囡啊,我把你带出来是想让你是自由地,无畏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交你想交的朋友。哪里有越不越界的问题呢?这不是他可以监视我们的理由。”
李婉之的声音大了点,她环顾了下四周走近北溟漓,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弯下身来靠近北溟漓,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的眼睛很漂亮,长而密的睫毛勾勒出深深的眼线一般,浅棕色的瞳孔,认真平静地凝视李婉之。
李婉之的眼睛有些湿润,“囡囡,你和那家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只是你妈妈的女儿,你想做任何事都是可以的,当然犯法咱不做,其余想做去做就好,不存在越界的问题,明白吗?”
“你们的花好了。”花店人员捧着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李婉之直起身来,揉了揉北溟离的脑袋。
北溟离一左一右的把两束花抱在身上。
茉莉花和绿玫瑰,味道还是那样的熟悉。
两人回到车上,婉娘这次坐在了副驾驶。车子里很安静,平稳地驶向墓园。李婉之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见,陆三挺。”
“李女士,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你,跟了这么久也是辛苦你了。”
李婉之的语气透着阴阳怪气,陆三挺一听就知道大抵是这么多年跟踪的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工作罢了。”
李婉之不打算为难面前的人。两人的对话,点到为止。
“囡囡快考试了吧?”
后座传来不冷不热的一声嗯。
李婉之的话头方向的转变让陆三挺松了一口气,他开车的同时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四月中旬北溟离会迎来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如果分数达标的话,她可以直接进入本部的高中部,不用参加中考。
车内的气氛一直僵持着,直到缓缓驶到墓园门口。两人下了车,李婉之弯下腰透过车窗跟车内的陆三庭,“谢谢送我们过来,你要跟我一起进去,然后再给你老板汇报一下吗?”李婉之微笑着,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陆三庭干巴巴的笑笑,摇摇头,瞟了一眼站在后方的女孩,鸭舌帽扣的很低,再加上一边一束花,整张小脸都被遮了个严实,一身黑衣,显得更加的消瘦。
陆三庭凝视着前方两个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他打心底对李婉之充满好奇夹杂着一些佩服。家里知道这件的事人都认为李婉之只是为了坑北堂家的钱或者说守着白婉意的财产。因为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解释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会选择带着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背井离乡,还要顶着孩子父亲家的势力压迫,跻身到人潮汹涌的北京生活。
这群人大概永远都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李婉之的理由是那么简单,那么纯粹,只要北溟漓健康、自由地好好长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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