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考

沈慎的手很凉,明明已经是五月份了,却冰得阮恬一颤,可心里却感到莫名的熨帖和满足。

这让阮恬有些不甘,又有些恼羞成怒。

“这是我的卷子。”

阮恬一眼看到试卷上自己的字迹,拍开沈慎的手背,将卷子抽了回来,才发现是沈慎的试卷。

是他之前补课时没带,就顺势写在沈慎试卷上了,两人用的一张卷子。

阮恬眼睛一亮,转念又想到这些东西已经对自己没用了,没好气地将卷子丢回沈慎桌上:“你的东西别乱放。”

沈慎看他一眼,轻飘飘道:“嗯,我的错。”

阮恬:……

阮恬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又没由头发火,他有些郁闷地拿出明天考试科目的复习资料。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到齐,随着上课铃敲响,晚自习已经开始,只能听到纸张翻动和笔尖摩擦的声音。

阮恬心底无声叹了口气,他哪里还能静下心看书。

之前偷偷拿沈慎东西就已经够让他心力憔悴了,不仅要防范被发现,还要早起偷偷给他带早饭还恩情。

现在变成触碰才有效果,阮恬简直不敢想,像沈慎那种目下无尘的人,他要是找借口碰他,自己手能被拧断。

总不能像刚才一样,把他东西碰掉,等他去捡的时候,自己假装正好去捡再无意握到他的手。

阮恬笔尖一顿,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打算立马试试,假如不行还有时间想别的方法。

他小心翼翼往左瞄了眼,沈慎正在做题,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

他动了动胳膊假装没留神将他的橡皮碰到地上,可惜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阮恬又碰掉了他的直尺,没有反应。

于是演草纸、三角尺,直到一支笔落地“啪嗒”一声,吓得阮恬立马低头,脸都要贴试卷上去了。

阮恬装模做样将习题翻了一页,余光扫了沈慎一眼,发现他仍在一丝不苟地做题。

阮恬:……

这也太认真了,早知道这样,他之前偷拿文具直接趁他写作业当面拿好了,哪里还要早来迟走偷偷摸摸。

前面多次不被发现,阮恬这次的胆子明显大了些,他打算推掉沈慎的作业本,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手腕,往前动不了,往后缩也缩不回来。

阮恬抿了抿嘴,只好抬头,不出意料地对上一双清冷的深色眼眸,他眼皮一跳。

沈慎目光掠过地上的一摊文具,声音淡淡的:“这也是我的错?”

不知怎么的,阮恬脸突然热了,他抬头看了眼坐在讲台前的老师,不敢大动作挣扎,小声道:“……你快放开。”

沈慎反而用力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些,阮恬没想到他看起来瘦,劲却那么大,根本挣不开,只好压着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慎不动声色审视阮恬脸上的每个表情,晚自习开始后对方的每个小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对方的性格,他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做这些。

沈慎先前只是猜测他想靠近别人、想要别人的东西,可现在他握着他的胳膊,他似乎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出现意识模糊的情况。

更何况,这个“别人”除了自己还有没有其他人?

沈慎看了眼地上的文具,意味不明道:“就这么喜欢丢我的东西?”

阮恬脸更热了。

他垂下薄薄的眼皮看向别处,手上使了劲往回收,没想到轻而易举挣脱了对方的桎梏,惯性让他下意识扶住桌子,发出了一些不算太大的桌椅拖拽声。

阮恬赶紧抬眼看了眼讲台老师,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瞪了沈慎一眼,弯腰一股脑捡起之前扔了的东西,往他桌上扔:

“突然松手你故意的?”

沈慎:“原来你这么想让我拉着你。”

阮恬:……

阮恬愣住了,没想到沈慎这种高冷学霸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他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小声愤愤道:“别打扰我学习。”

转头盯着自己习题,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沈慎。

阮恬太过于生气无语,因而也没注意到沈慎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从微颤的眼睫到透粉的手肘,一直往下到雪色的脚踝,并没有和正常人不一致的地方。

可是阮恬两次在他面前失去意识往自己身上贴的状态实在太过奇怪,就算是癖好也不会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地步,是有什么罕见的病症吗?

沈慎微微皱眉。

*

第二天考完剩下的科目便是周末,阮恬一时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压制方式变成触碰,心里一团乱麻,实在不想回教室收拾考场时再碰到沈慎,想了想,追上前面的单落诚,拍了下他肩膀:

“你是要回教室吗?”

单落诚有些意外阮恬找他,扶了下眼镜,有些拘谨:“嗯。”

“我有事没法回去,你能不能帮我收拾下桌子,下周一请你吃饭。”

单落诚睁大眼睛,像是有些兴奋又抑制住了:“不用……不用的。”

阮恬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没什么呀,大不了你带几个朋友一块来好了。”

单落诚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下:“不用你请我吃饭,下个月……我生日,能不能请你来我家玩?”

阮恬一愣,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没忍住笑了:“好,谢谢你请我参加你生日。”

“你是17岁吗?”

单落诚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十八,我……我上学迟。”

“哦。”阮恬没想到看起来呆愣愣的单落诚竟然比自己还大。

他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冲单落诚挥了挥手,“到时候告诉我具体时间地点,我先走一步了。”

“好的,谢……谢……”单落诚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声音随着走远的身影弱了下去,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白色光芒。

*

兰姨掐着阮恬放学的点烧饭,在他换鞋时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诱人的香味冲洗走阮恬连日的疲劳,他洗完手来不及坐下就拿起筷子夹了块咕咾肉塞进嘴里,冲兰姨竖了个大拇指:

“赞赞赞,兰姨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兰姨笑了下,顺手替他拉开凳子:“喜欢就好,坐下慢慢吃。”

“谢谢兰姨,”阮恬冲他扬了个大大的笑脸,“你也坐下吃呀姨姨,反正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怎么吃的完这么、这么多呀。”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就好。”兰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往厨房走去。

“又骗我,”阮恬走过去,一把挽住她胳膊,将她往桌边带,哼哼唧唧的,“刚才你一直在烧饭,哪有空吃……”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记性。”

阮恬动作一僵,抬头看向二楼楼台,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青年趴在扶手上,领口大开,半露出里面的翡翠佛像。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金丝边眼镜也挡不住那双浅灰眼眸的锐利冰凉,嘴角却勾着一抹笑:

“我真怕警察要再冒险将你从人质手里救出来,就因为你总是轻信他人。”

“不过你的命金贵,总会有人救你。”

阮恬盯着他,攥紧了椅子把手,兰姨趁着两人短暂的沉默,默默退下来。

阮恬没有再劝人留下来,吃饭是为了享受的,这顿饭注定吃不安稳。

阮恬:“应该要反思的是犯罪分子,不是我。还有,兰姨不是那样的人,你再在兰姨面前这样说话……”

“就怎样?”

阮寻舟松开刀叉,银质餐具掉在盘子里发出嘈杂的声响,他挑了挑眉:“你能把我怎样?”

他托着下巴继续道:“哦,你是不是还想说受害者无罪论,说那些信任善良什么的,可是当时救你的警察确实是因为你负伤从一线退了下来,明明他只要保证你不死就可以了,这又是怪谁?”

阮恬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得泛白,脸上神情却不显:“你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这才几天没见又想当我哥了?”

阮寻舟翘起腿:“这里也是我的家,我出差完了不能回来?再说过不了多久,A国的业务告一段落,爸也回来,我当然得在这等他。”

阮恬故意激他:“爸妈肯定一起回来,你可别到时候又被气哭。”

出乎阮恬意料,阮寻舟非但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的:“陈羽曼?她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阮恬对上那双难掩兴奋的灰色眼睛,心里莫名地感到一丝不舒服,他抬腿往楼上走:“有病就去治,别在我面前发癫。”

“不愧是包|养了小男朋友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阮恬皱眉,回过身来:“你乱说什么?”

“夜色里面那个Sea是你同学吧?”阮寻舟拍了拍手,“真会找地方,里面的老板是哥哥的熟人,你跟我说一声,哪儿还用你亲自跑一趟?”

阮恬懒得跟他解释太多:“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阮寻舟点头:“对,脏的只有我,你们什么都没干,你们在里面写作业,现在小说不是都这么写的吗?”

阮恬:……

“我看你是真的有病。”

“你说陈羽曼要是知道他儿子是个同性恋会怎么样?”

阮恬转过头翻了他一个白眼:“她是我妈,还能怎样?”

“我也原句奉还,你也跟小时候没差别,还是一样多管闲事爱告状。”

阮寻舟笑了一下,接着无法抑制地撑着额头大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阮恬站在楼梯上凝视了半晌,觉得这人真是被逼疯了,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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