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桑明雪结结巴巴,“……室友?”
“怎么?不愿意?”徐听寒反问。
桑明雪猛猛摇头。
徐听寒把他拉进去,宿舍是一个套间,有个大大的客厅,旁边是相邻的两个卧室。
桑明雪站在客厅不知所措。
那两个房间门一模一样,他不清楚哪个是自己的,也不好问徐听寒。万一问了之后被发现玩家身份了怎么办?
他心里焦急,面上却是一副呆呆的表情。
徐听寒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递给他零食。
桑明雪接过:“原来你也会买零食吗?”
还以为这样的大少爷只会吃高大上的正餐呢。
“这不是你买的吗。”
桑明雪僵住。
糟糕,又说错话了。
他干笑两声:“我,我忘记了。”他直直坐在沙发上,不敢吃零食也不敢动。
徐听寒则是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拿起电脑敲敲打打,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天色渐晚,桑明雪想等着徐听寒先回房,那么剩下另一个便是他的房间。
我真聪明。
他暗自夸奖自己。
只是徐听寒好像机器一样,一直从晚上六点到十点都不曾离开。桑明雪小心翼翼组织语言打听,对方只告诉他在工作。
期间徐听寒只上了厕所,一点回房间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桑明雪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一晚上他把客厅转了个遍,连浴室都去了几次,每个瓷砖都对他有印象了,徐听寒还是八方不动。
他于是又坐回沙发一端,看着徐听寒工作,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他侧身趴在沙发背上半阖双眼,徐听寒终于放下电脑站了起来。
桑明雪马上精神了:“你要去休息了吗?”
徐听寒看着他那双透亮的眼睛,半边脸颊红红,是睡出来的印子。他点点头:“嗯。”
“好。”桑明雪雀跃点头,看着徐听寒越过他,走向卧室。
开门了。
进去了。
“好耶。”桑明雪小声欢呼,站起来就向着另一间房跑去。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他猛地将自己扑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被子的味道真好闻。
好困,想睡觉了。
“你在我的房间做什么?”徐听寒的声音如惊雷般乍现在他耳边。
桑明雪不可置信地回头,双眼如小鹿般瞪大,满是震惊。
“我的东西落在你房间了,刚刚去拿回来。”徐听寒似笑非笑站在床边看着他,“去洗澡休息。”说着扔给他一套睡衣。
桑明雪机械起身,耷拉着眉眼闷闷“哦”了一声,看着眼前的纯白睡衣。
“是你的,”徐听寒说,“从你衣柜拿的。”
桑明雪拿着睡衣默默起来,走出徐听寒的卧室,来到浴室门口。
回头,徐听寒站在门口望着他,神情看不真切。
他逃也似的跑进浴室关上门。
这个徐听寒太可恶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肯定发现了他的身份。
只是桑明雪不知道为什么徐听寒不揭穿他,还跟他开这种玩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一半是生气一半是害怕。
更多是害怕徐听寒知道他不是原来的这个“桑明雪”,而揭穿他的玩家身份。
会怎么死掉呢?
被系统安排“不小心”掉进河里?坠楼而死?还是被杀害?
桑明雪被自己的脑补吓得哆嗦,草草洗了个澡,心不在焉地穿睡衣。
他的左手白天去医务室包扎过,穿衣不太方便,桑明雪右手歪歪扭扭地捞起裤子,突然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啪的一声仰面重重倒地。
“啊!”桑明雪痛呼。
浴室门“哐”地被打开,桑明雪泪眼朦胧中只见徐听寒冲进来将他扶起,神情不似平常冷静:“怎么了?”
“呜。”桑明雪被他打横抱起,眼泪汪汪的,“尾巴好疼……”
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睡裤也只穿了一半,四肢和后背都磕碰得通红,整个人水淋淋的。
左手的纱布处也洇出了血迹,伤口又裂开了。
徐听寒面上看似冷静自持,只是怀中的人倚靠着他,温热柔软的皮肤贴着他的皮肤,轻巧的呼吸拍打在他颈间,如同一只猫儿一般发出轻轻的痛呼声。
手臂环着的腰肢纤细,再往下一点便是那柔软又有弹性的皮肉。怀中的人骨架偏小,看着有些瘦,该有肉的地方却出人意料的饱满。
他神思不属,桑明雪的催促让他猛然回过神来。
怀中人疑惑:“你怎么了呀?”
这人怎么一抱起他就不动了?
他尾巴还疼着呢,那可是他最敏感怕疼的地方。
等等……等等等等……
尾巴?
他,好像又说漏嘴了。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啊……”桑明雪小声哀嚎,将自己埋在徐听寒怀里逃避现实。他悔恨不已,恨不得扇自己的嘴。
对方以为他是疼得受不了,褪下他湿透的裤子,抱着光溜溜的桑明雪回到卧室。
桑明雪悄悄看一眼,很好,这次是他的房间。
他被徐听寒轻柔地放在床上,只是屁股一接触到床面,他的尾椎便钻心地疼,连带着左手一起:“好疼!”
“哪里疼?”徐听寒看似没表情,手上却暴露了他的紧张,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桑明雪艰难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那雪团子霎时便直愣愣地对着徐听寒。
回望着他:“我的……尾椎摔到了,还有手。”那双眼睛氤氲着水汽,徐听寒被烫到了似的不敢对视。
桑明雪看见徐听寒眼神严肃,原地愣了一会儿,接着去客厅拿了个小药箱回来。
徐听寒拿着药,先将桑明雪左手重新包扎一遍,道:“明天再去医务室重新包扎。”
桑明雪小声道:“我没有钱了。”他的意思是这点伤不算什么,也没必要去看医生,反正几天就好了,不用浪费钱。
徐听寒却理解错了,他瞥一眼桑明雪,警告他:“去,刷我的卡。”
“……喔。”桑明雪应声。
徐听寒拿出药酒轻轻地涂敷在他的尾椎骨上。
药很冰,徐听寒的手却异常烫,烫得桑明雪下意识瑟缩,连带着那晃眼的白也跟着晃。
徐听寒呵斥道:“别动。”
像是从喉咙挤出的声音,沙哑得有些奇怪。
桑明雪不敢动了,被仔仔细细揉过的尾椎消去疼痛,转而又蔓延起另一股熟悉的感觉,像是有什么跃跃欲试,将要破皮而出。
遭了遭了!
他慌忙地推身后人的手:“徐听寒,你先出去!”
“又怎么了?”徐听寒还在慢悠悠收拾药箱。
“你先出去……”桑明雪急得快哭出来,他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的,光着身子就下床把徐听寒往门外赶。
徐听寒不依他,“我刚帮你上了药,你不谢我就算了,现在还要赶我走?”
桑明雪快要崩溃了,腰后发痒,发间也隐隐有东西要长出来,身体里一股乱窜的热流。他意识模糊一瞬,腿一软就要扑进眼前这人的怀里汲取养分。
他心里委屈至极,秘密要被发现的羞耻感终于让他忍不住哭出声:“你出去……呜……”
徐听寒见他哭了,慌了神,终是无奈:“行,我出去了。”说着退出门外。
桑明雪啪地将门锁上,腰后的尾巴终于迫不及待冒了出来,细细黑黑的,尾端还有一个黑色小桃心。
发间也冒出两只黑色小角,顶在头上,便是魅魔模样。
他趴在门板上呜咽一声。
徐听寒真的太讨厌了!!!!
讨厌死了!!!!
门外,徐听寒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人的哭声,过了十几分钟,像是终于发泄完情绪,才小声打着哭嗝平复声音。
他提着药箱在门口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回到隔壁房间。
桑明雪既委屈又困。
莫名其妙被车撞,被拉进这副本,又莫名其妙地被谢疏桐欺负。他努力适应着这游戏,战战兢兢想办法,嘴笨,就尽量不说话,可还是让他搞砸了。
倒霉地摔了一跤,又被徐听寒捉弄,秘密即将被发现的恐慌让他终于坚持不住。
在现实中被欺负,他忍住了,因为没有人能帮他伸张正义。
可是为什么这里也有人欺负他,捉弄他,以戏耍他为乐?
他是个魅魔,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不得不躲着人走,可现实还是有坏人上前贴着他,撕开他隐藏秘密的伪装,告诉他“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他宁愿自己是个正常的人,那样就会拥有爱他的父母,友好的朋友,正常的社交。
而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白天受到的委屈被尽情发泄,桑明雪哭累了,迷糊间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
早上醒来时桑明雪已经恢复平时的模样。
他检查过平整的发间,又摸摸尾椎骨,只有隐隐的疼痛感,那条细长的尾巴已经消失不见。
他松了口气。
平时就是这样,如果情绪激动不小心现出原形,他第二天一般都会恢复原样。
不过……
桑明雪迅速掀起衣服检查肚子。
很好,肚子上的纹路也消失了。
幸好昨天把徐听寒赶出去了,否则就他光着身子的状态,小腹处的花纹一览无余,那他的秘密就全暴露了。
洗漱完打开浴室门,坐在沙发上的人应声望过来。
桑明雪小小哼了一声,表示愤怒,没敢让对方听到。
却没想到徐听寒笑了一声。
他猛地望过去,只见徐听寒还是平时那副冷冰冰的嘴脸,桑明雪没理会,就要出门。
课表上今天是有课的,他得去上课。
徐听寒大步过来拉住他:“等等。”
桑明雪瞪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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