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场几人的表情无一不显错愕，在托尼一句毫不尊重的“卤蛋局长”出口之后，缀在后方的光头眼镜特工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开始冒汗的头顶。

科尔森特工则扭过头去，意外的看着闯进来的托尼，表情略带无奈，似乎对托尼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至于阿立亚，她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斯塔克先生，几乎僵直在了原地。

她完全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斯塔克先生面前暴露这最难堪的秘密，她也没有想到，斯塔克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她有点茫然地望着对方，托尼却只是一脸轻巧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阿立亚除却茫然以外，只觉得喉头有点干涩，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对方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说实话，托尼内心的惊讶其实一点都不比在场的几人要少，不过你要是能够经历在阿富汗的生死大劫，又经历了钯中毒的危机，再然后又接连遇上研究超级病毒或者神奇电索的反社会人士的报复攻击，你也会像他一样对一切表现出足够的镇定的。

他倒是并不意外神盾局的问讯操作，毕竟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也算不上太好，神盾局一向对一些特殊群体（比如变种人还有各路义警人士）反应过度，但他的确没有想到，阿立亚的特殊身份。

被迫暴露自己身份的难堪与这些天被高压管控的不安一直被阿立亚好好地封锁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像莱克特医生所说的那样，她必须想办法割裂那种情绪，否则她容易陷入到更为被动的危险境地。

不论之前的问讯过程中她是如何表现的，但那只是她自保式的下意识反应，无论示弱也好，愤怒也罢，那就像是某种条件反射，那是她为了自保所作出的表演性内容。

她一直以第三视角观察着自我，将被外界迫害时的自己与内心的自己割裂开来，并把受伤的那一部分压抑掩藏在内心深处，努力去忽视它的存在，努力保持镇定，但此刻，她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她感觉到自己几乎无法控制那些情绪，泪水几乎要落下，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随着斯塔克先生离开了神盾局的分部的，直到她再度坐进了对方的车里，她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仍然低着头，脑袋里乱成了一片。

托尼突然从驾驶位上探过身来，凑近了她，即使是恍惚状态之下，阿立亚也被对方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瞳孔不安地震动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绷直了自己的脊背。

“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托尼的视线停留在阿立亚的脸上，看着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又指了指阿立亚的手臂，“安全带。”

在阿立亚回答之前，托尼就伸手从她身侧拉过了安全带，然后从阿立亚身前绕过，扣在了另一侧。

期间他为了不触碰到阿立亚骨折的那一只手臂，特意放缓了速度，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再次传来，这次却要比之前要清淡很多，却依然充填了整个车内空间，奇怪的是，这个味道让阿立亚感觉到了莫名的安抚。

充斥着斯塔克先生的古龙水味道的空间让她意外地感觉到安全。

托尼的手指擦过了阿立亚的肩膀，奇怪的热意从他触碰到的地方传来。

阿立亚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接着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现在的阿立亚似乎才恢复到了托尼以往所认识的状态，她表现得很无害，没有多少攻击性，看上去也平静了不少，与刚刚在问讯室内所表现出的压抑与尖锐截然不同。

托尼心情有点复杂，甚至觉得有点烦躁。

“为了摆脱神盾局对你的监视和控制，我建议你换个住所。”托尼斟酌着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阿立亚在听到神盾局的那一刻，神情略显委顿，她又垂下了眼去，“但是，斯塔克先生，我暂时无处可去——我也并不想带给教授他们麻烦，他们已经帮助了我很多了。”

“x学院？我想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托尼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我想，我可以为你提供一点帮助。”

阿立亚迟疑着抬头，却看见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不要总是着急拒绝别人的好意，一次两次的帮助我想没有什么关系的，况且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托尼想表现得态度随意一点，起码不要郑重其事地让阿立亚感到为难，但好在阿立亚沉默着点了点头，接着又转过头来，犹豫片刻，对着他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

在对方过于真诚的眼神下，托尼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干，他很快地移开了视线，“这没什么。”

确实，如果他只是想帮助阿立亚，完全不用表现得如此心虚，但事实就是，他并非毫无私心。

但或许在对方看来，自己是钢铁侠，是超级英雄，是值得信赖的人物，他却可耻的利用了对方的这一点来接近她。

如果她不是阿立亚而是其他女孩，托尼或许不会对此感到任何心虚，就像佩珀所说的，他是那种会在狂欢派对上朝着漂亮女孩展示自己超级战甲的浮夸家伙。

他只是想要更好的保护她，托尼对自己这么说道，没有什么是比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能更好的保护她的举措了。

神盾局势必不会放过监管她这样的不可控因素，把她放在未来的复仇者大厦会是一个好决定的，起码神盾局也不会如此步步紧逼了。

起码，这对于神盾局来说是一个更加容易接受的决定。

“对于这群神秘的吸血鬼，阿立亚·莱恩显然还知道些什么。”这是娜塔莎·罗曼诺夫在看完审讯记录之后给予的评价，“她在表演，她试图让我们相信这就是全部的内容。

同时她也在试探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她想要确认，是否有一部分人类叛徒在与这群吸血鬼合作。”

科尔森特工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所以，局长同意让斯塔克暂代监管她吗？”克林特·巴顿特工在一旁询问道。

“起码我们可以知道她和那群吸血鬼并不是同一阵营，她并没有理由投靠他们，她与之前的事件毫无关联，我想可以排除她的可能性了，但是神盾局的手段，我想是的，的确是吓到她了。

可怜的女孩。”娜塔莎嘴角微扬，“但她很显然是个足够聪明的女孩。”

“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克林特耸了耸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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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立亚从来没想过自己和这栋风格过于鲜明的纽约标志性建筑也就是斯塔克大厦会有什么过深的关联，在这栋大楼，她唯一涉足过的就只有自己办公的那一楼层罢了，还有上一次斯塔克先生带着她到过的那一层地下车库。

此刻，斯塔克先生却把她带到了特殊楼层范围，告诉她这会是她未来的临时住所，在神盾局彻底地解决有关吸血鬼的案件调查之前，她都可以住在这里，避免神盾局的过度骚扰。

“不久前，我对这里进行了一点特殊改造。”托尼说道，“之后或许还会有人陆续入住的，不过我想你不用过多担心，他们在另外的楼层。

这一楼层只有你和我还有我的实验室。”

“斯塔克先生……”

阿立亚似乎还想询问些什么，但托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密封袋，“这是你的手机和证件，那个科尔森特工把你的东西送过来了。

我现在还得去解决一些和神盾局相关的事情，你刚刚还想问什么来着？”

阿立亚总有种奇怪的错觉，觉得对方是在躲避着自己的一些问题，比如为什么非得把她安排在斯塔克大厦，还有为什么她和对方是一个楼层，这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但她不想耽误斯塔克先生的正事，于是摇了摇头。

“那好，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询问我的人工智能助手，它知道基本所有大厦情况。”托尼看了阿立亚一眼，有点不太放心地嘱咐道，接着就匆匆离开了。

看着斯塔克先生离开之后，阿立亚从密封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工具，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几乎爆满的消息记录。

其中刚升职成功的小组长和迪克的消息最多，她先是草草地点开组长的信息，对方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请假的事情，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这让阿立亚不禁有一种庆幸于还好神盾局还记得替自己请假的荒谬感。

而最让阿立亚感到头痛的就是迪克的信息，她正呆呆地看着他和自己的聊天界面，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些天的失联。

因为这几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难以形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