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弈行刻意放缓了脚步,便觉得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小姐,怎么了?”一旁的琴潇见孤弈行的神色有几分异样,小声问道。
“没什么,你们先回营,我去去就来。”孤弈行勾了勾唇,笑容张扬肆意。她拍了拍琴潇的肩膀,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
琴潇见孤弈行如此说,便也没再多问,和小默先行回了营帐。
孤弈行随意张望了一番,随即便往营帐旁的一处小径走去。没过多久,果真有人跟了过来。
孤弈行直接一招锁喉,但令孤弈行意外的是,那人似也并不反抗,便觉事情有些猫腻。
“姑娘……姑娘饶命……”孤弈行本以为是敌人,下手有些重,导致那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孤弈行把握了手上的力道,让他能顺畅说话,但想要随意蹦跶还是不可能的。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面容嘛……算得上普通端正,要说唯一特殊的地方,那便是他的耳朵长得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大一些,也尖一些。
“跟踪我做什么?”
孤弈行剑眉凌厉,此时桃花眼深处的压迫意味尽显。
那人几乎被她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舌头好似打结,说话有些磕磕绊绊。
“没没……没有,我只是……只是刚好路过此地。”
孤弈行眉心微挑,怒极反笑:“现在还不说实话?到时候误伤了人可别怪我!”
那人眉头紧蹙,似乎很是纠结,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小的叫陆耳,是无影阁的人……是……”
孤弈行勾了勾唇,事情果然如她所料。
“是你们阁主派你来的,这我刚刚猜到了,他让你来干什么?”
孤弈行见他也被自己折腾得够呛,随即松了手,双手抱胸,神情慵懒地看着他。
“阁主说为了保护姑娘的安全,让我观察姑娘每日遇到的事情,并务必细细记录下来,每两日便通过飞鹰往京中传信一次。”
“那你们阁主不让我知道是怕我动手脚,对吧?”
孤弈行明知故问,她早就猜到了那狐狸的小心思,只怕他远在京中,是朝思暮想,早就待不住了。
陆耳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看看你今日都写了些什么?”孤弈行灵机一动,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还……还没写。”
孤弈行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答复,简直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你……说什么?那你怎么记得住?”
“小的从小记忆就好,晚上写下来就行,能记住的。”陆耳一本正经说道。
孤弈行想来也是,如果没点真本事,言煜也不会派他来她身边。她似是想起了他那看上去有些奇特的耳朵,便问了一句:“说来你的耳朵为什么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是不太一样。”陆耳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看上去有些憨厚,但眼神却极为笃定,“但是我的听觉向来很好,能听清很多其他人不能听到的声音。若是远处有马蹄声,我也能听到。”
孤弈行满意地点点头,想着这陆耳在这方面倒是难得一遇的人才,怪不得能得到言煜的赏识。只可惜,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她此刻只对他写的东西感兴趣。
“那你不如现在就写,我保证不插手。”
孤弈行难得憋住笑意,一脸严肃,语气听上去很是真诚。
那陆耳似也被她打动了,从衣袖中抽出一张信纸,一只毛笔和一小盒墨汁,席地而坐写了起来。
孤弈行也坐下静静地看着,发现这人记忆确实是好,一直从她进入军营开始记起,一切事情皆是事无巨细。
起初孤弈行还因为欣赏着自己颇具气势的模样而看得津津有味。但没过多久,孤弈行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把她叫那人小白脸的全过程记录了下来,里面包括那句“小白脸,还来吗”,还有那句“有志气,我欣赏你”。
但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小子把她刻画得好像为色所迷的人!
什么什么“洛姑娘勾了勾唇,望向对方的眼神里似有光亮闪烁”!还有什么“目光灼热”!
不是!目光灼热你个大头鬼啊!我那分明是武学前辈对后辈的指导好吗!怎么到这家伙手里就……就就!这是在写话本子,还是在记录啊!啊?
孤弈行看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但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气,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生气。但她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笔:“等等等等……别写了!”
偏生那陆耳还一脸懵地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模样。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孤弈行真是差点没忍住再给他一次舒服的锁喉,她眉头微微蹙起,唇角似笑未笑。
“你……就这么写我洛川?”
陆耳呆呆地望着他,随即似是想到什么,笑着说道:“姑娘一定是嫌我写得不够生动,那我再努努力!”
孤弈行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孤弈行发现她当年在青川是大难不死,但是她的灵魂现在差点要死在这呆子笔下了!
要是这还不够生动,不够努力,那他要是真努力生动起来写出来的东西落到那小闷骚手中不得以为她孤弈行喜新厌旧,在外面沾花惹草?!
但是当孤弈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她倒是没那么生气了,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兴奋。
她薄唇轻抿,唇边泛起一丝坏笑:“没事没事!我觉得你写得很好,继续写吧!”
听了孤弈行的夸奖,陆耳顿时起了兴致,信心满满地继续奋笔疾书了起来。
几日后,京中言府。
言煜正在书房翻阅文书,飞鸢便在门外扣了扣门。
“进。”
言煜见是飞鸢,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温言道:“是幽州来信?”
“是。”飞鸢点了点头。
言煜接过飞鸢手中的信笺,小心地抽出信纸,细细浏览了起来,但没过多久,他便眸色渐深,握着信纸的那只手微微攥紧。
从开始读信到读完,飞鸢见言煜不发一言,脸却是黑了不少,便知事情有些不对。
飞鸢关心自家少爷,便忍不住问:“少爷,是那边出事了吗?”
飞鸢不提还好,如今一提言煜满心满眼都是信中那描绘郎情妾意的戏码,还有那两句刺入他心里的“目光灼热”和“交谈甚欢”。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素来藏而不露的凤眼深处此刻暗流涌动,波涛四起。
他又没忍住看了一眼信上那刺目的两行,好像生怕自己看错了似的,声音低到了骨子里,还夹杂着些许尾音:“目光灼热……交谈甚欢?”
“好你个孤弈行……”言煜回想起她与自己分别前一日说的话,结果这才过了几日便全然忘了!
另一边,打完几架之后,第九伍的所有人顿时对孤弈行服服帖帖的。
这不!孤弈行刚从外面回来撩开帘子,就发现那鲍哥已经带着兄弟们给她,琴潇和小默收拾好了营帐里位置最好的三张床,坐在一旁等着她回来了。
见她回来,更是笑得一脸热情,一口一个洛姑娘地叫着:“洛姑娘,您看我们都给您收拾好了!”
孤弈行勾了勾唇,走到自己那看上去格外整洁的床榻旁,盘腿坐下。
“洛姑娘,你这一身拳脚功夫是从哪儿学来的啊?怎么这么厉害!”旁边一个小眼睛的新兵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以前看过一些书学着玩罢了。”
孤弈行自然不会老实巴交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是以刻意岔开话题:“对了,还不知道兄弟们叫什么名字呢!”
说起名字,大家顿时来了劲,全然忘了方才问孤弈行的事儿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那最先挑事的鲍哥,只不过此时已是没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模样,对孤弈行反倒是格外尊敬:“我叫鲍大海,是这儿的伍长!因为算是老兵,所以他们都叫我鲍哥!”
“洛姑娘,先前是我狗眼看人低,您这样的女巾帼别跟我一般见识!”
出乎孤弈行预料的是,这人如此能屈能伸,不仅态度极好,还给道起歉来了。这可把一旁的小默给看愣了。
孤弈行眉心微挑,笑容爽朗。
“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前的事情就翻篇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我们来当兵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家卫国。以后都是兄弟,便要共进退。”
众人被孤弈行说得心中愧疚,但又热血澎湃。他们没想到这洛姑娘有如此大的气度,心中都暗暗叫服。
“那其他兄弟呢?”
“我叫阿四!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四!我没啥本事,就是跑得快!”说话的是之前的小眼睛新兵。
“俺叫熊二牛!俺也没啥本事,就是力气大,能干活!”熊二牛说完憨笑了起来。
孤弈行见状也笑,然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道:“跟兄弟们打听一个事儿,今天后来和我打的那个小白脸,是什么来历?”
话音未落,鲍哥,阿四和熊二牛面面相觑。
鲍哥微微皱眉,道:“洛姑娘,不是我们故意瞒你,是我们确实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我们都叫他书呆子!他一直神神秘秘的,从不透露身份。”
从不向别人透露身份。孤弈行勾了勾唇,想着这人的确和自己料想的一样有问题。
“洛姑娘,你不会是喜欢那小白脸吧!”阿四见孤弈行不说话,还以为是因为那份心思,顿时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
孤弈行方才喝了口茶,听到这话被呛得连连咳嗽:“真不是!你们别误会!”
“喜欢就喜欢,姑娘不用不好意思!”那阿四以为她是做贼心虚,笑着起哄道,“只是我看那小白脸除了脸长得好看点也没什么好的!”
孤弈行笑着摇了摇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她下意识地撩开帘子,往京城的方向望去,笑意浓重。
“我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聊到了黄昏,吃过晚饭便歇息了。但这一夜,却并不安稳。
孤弈行:你自己点的人可怪不得我咯!让你吃点酸的!
言煜:你……
作者:别打啦!有人在京城望穿眼啦!是谁我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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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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