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歌看到了江晚眼角的晶莹,很轻很轻摸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心里有些酥麻,她的手指仍被江晚细细地吻着,连风都争不过她。
她转而笑着,“这么喜欢啊?”
江晚终于舍得抬头,一对上她的视线,瞬息张开双臂将林挽歌拢在了怀里。
林挽歌歪头回抱住,“知道你很喜欢了。衣服上都被雪堆满了,我们回家好不好?生日可不能生病呀。”
江晚听话地抱着林挽歌站起,又耍赖地站在原地不动,然后一点点帮林挽歌清理头上和衣服上的雪。
林挽歌笑出了声,就这样抱着江晚一步步往家里走,不断抱怨着:“你是树袋熊。”
“嗯,我是。”江晚恬不知耻地赞同。
“你现在走路像螃蟹,还是上半身残废的那种。”
“嗯,上半身给你煲汤补身子。”
林挽歌笑弯了腰,就这样停在原地不走了。
两只手拍了拍江晚,“我累了,背我。”
江晚立刻不装树袋熊和螃蟹了,背过身去半蹲,双手招呼着林挽歌,“上来。”
林挽歌看着反应这么迅速的江晚,脸都笑僵了,一边将自己放在她身上,一边又有点心慌,“背得起我吗?”
“怎么会背不起。”江晚立刻证明自己,把林挽歌背着往上颠了几下。
林挽歌抱她脖子更紧了。
林挽歌感受到了江晚的力量,完全放心将自己交给她,瞬间有了兴趣,手往家一直大喊道:“走,朝那个地方前进!”
江晚加足马力往前跑起来,“坐稳,我要加速了。”
大雪纷飞,鹅毛般在空中起舞,小区的路灯不再是昏暗断断续续地闪烁,明亮照透回家的路。
一步一脚印,踩在刚铺的松软白雪,沙沙声在耳边随着风声稀稀疏疏。
在光的另一侧,是两个黏在一起的人影。此时正有一人调皮比了个耶,热情地朝风雪招手,而风雪听到了另一个的低笑。
一进门就是一股暖流,将外套上承载的冰晶吹落,消散。
屋里客厅的小灯被打开,餐桌的中间放着蜡烛架和红色玫瑰花,明暗朦胧的灯光,恰到好处得不知所措和暧昧。
江晚勾唇笑,刚才还在思考怎么给林挽歌擦雪的想法瞬间僵住,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的布置。
“现在,我要好好给你庆祝生日了!”林挽歌拍手的声音将呆滞的江晚唤回,笑得像是初春的太阳,美好得整颗心脏都被填满。
林挽歌手上又像变魔术出现了个遥控器,红色按钮一按,“砰”的一声,五颜六色的彩带从两边蹦开,屋内瞬间大亮。
生日快乐歌想起,“生日快乐!”伴随着林挽歌的祝福,“江晚,19岁生日快乐!往后的每一天都会快乐!”
只要这一瞬,什么犹豫踟蹰,什么阶层金钱,什么都无所谓了,那些苦难的后作用统统抛去脑后。人生慢慢有尽时,江晚对林挽歌的爱生生世世无绝期。
她恍惚地问道:“原来生日有这么多步骤吗?”
林挽歌冲着她笑,“其他人我不知道,江晚的生日,这些就是基本步骤。”
江晚就信了,跟着她笑得停不下来。
人生真是奇妙啊,上一秒还在狭窄到处透着霉味的房里住着,下一秒遥不可及的人在冲着你笑,为你庆祝快要忘了的生日。
在碰杯时,时间就禁止了,无限循环着那些美好,宛如一场即将醒来的美梦。
因此,在江晚大脑完全短路时,发现自己和林挽歌同床共枕了。眼睛不敢闭,就侧头盯着林挽歌,一言不发。
林挽歌被看得起鸡皮疙瘩,“怎么这么看着我?”
“觉得是梦,多看一会就能多做一会梦。”江晚傻兮兮地回答。
林挽歌摸着她的头,在嘴角印上一吻,“等太阳升起,我会吻你。”
***
生日后两人晚上很少再回宿舍住了。
江晚下午课少的时候,就会去楼下的超市买菜做饭,林挽歌现在不恋着外卖了,就贪江晚那一口饭吃。
江晚今日下午满课,想着林挽歌晚上也有课,本打算自己随便吃点,在楼下就看到家里灯火通明。
果然某人正猫在沙发上睡觉。
江晚和林挽歌同居后发现林挽歌是真的很爱睡觉,吃饭吃到一半眼睛已经眯起来了,早上叫不醒,晚上到十一点准时产生困意窝在被子里闭眼。
用林挽歌的话说,“睡觉是人生第一大事”。
江晚坐在枕头堆旁边,静静趴着看林挽歌。
时间就该这样流过。
江晚关了客厅的灯,也闭上了眼,享受此时的静谧。
林挽歌一睁眼就看到了窝在自己身边的江晚,长腿蜷缩着,像是要把自己裹成雪球。她轻笑着,调皮地在她耳边吹起风。
不安分的手就被抓住了,耳旁传来低哑的声音,“醒了?”
“嗯,睡得好吗?”林挽歌撑着脑袋看江晚睁眼。
意料之中的对视和笑,江晚伴着窗外月光看林挽歌,“晚上不是有课?”
“老师有事,我下午上完一节课就回来了。”林挽歌回答,“吃饭了吗?”
江晚摇头,蹭着塌陷的枕头,“没,本来想吃的,看见你睡得好香,我也有些困。”
“嘿嘿,那想吃什么?”
“不知道。”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平凡的日子在别人看来重复又无聊。但江晚这里弥足珍贵,四季轮转,太多东西会变,她渴望林挽歌永远在她身边,至少她们的爱一成不变。
“那就吃不知道。”林挽歌站起,朝厨房走去,才走了一步就被江晚拉了回来,完完整整抱在怀里。
“大冬天吃冰淇淋?”江晚挠着林挽歌的腰,逗得林挽歌呵呵直笑。
“行了行了,江晚……哈哈哈哈……”林挽歌求饶地抓住她的手,愤愤不平道:“不是你要吃不知道吗?”
江晚选择把头埋在林挽歌颈窝逃避,“对不起,我的错。”
“你笑死人了,江晚。”林挽歌把江晚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变成了鸡窝头,“让我起来,我要拿手机。”
江晚不想放人,“拿手机干什么?”
林挽歌发现江晚的声音很百变,平时是很清脆带着点冷,像是夏夜的晚风,刚醒就会戴上丝丝哑,有点鼻音,叫人名字会振起一阵酥麻。而靠在林挽歌颈窝的时候,声音就是沉闷像是夏日关上窗户的教室,热气弥漫怎么也散不出去。
林挽歌被热气磨得有些痒,堵住了江晚的鼻子和嘴,“点外卖啊,你不饿?”
江晚刚起,大概是感官系统还在加载中,“还行。”
林挽歌由着江晚抱,自己向前抅到了茶几上的手机,“那喝点粥,我上次看到附近有一家粥铺,距离这么近应该不会冷。”
“好呀。”江晚散了力,懒散窝在林挽歌搭得枕头屋里。
林挽歌划拉手机,咕咕噜噜地说着,“南瓜粥、红豆粥、八宝粥,感觉都吃腻了,皮蛋瘦肉粥,我不爱吃咸粥。江晚,你记得你爱吃咸粥,这里有皮蛋瘦肉粥、虾仁粥……哎,现在吃腊八粥是不是很好耶!”
林挽歌一转头就亲到了江晚的脸颊,正过脸当做无事发生地笑着,“你吃什么?”
江晚立刻不老实地低头,嘴唇似乎不经意地扫到脖颈,额角。她说话的热气铺洒在她问过的地方,“腊八粥吧。”
手机发的光当好让林挽歌转头就可以看清江晚的表情,贴的太近,江晚震耳欲聋的心跳和林挽歌的左心房重合。
林挽歌没有转头,向后伸手捏了捏江晚的脸,警告道:“老实点。”
然后带着笑,把腊八粥加入了购物车,自己点了个百合粥,光速下单,直接从江晚的怀里钻出来了。
江晚还维持着抱住林挽歌的姿势,委屈巴巴看看空荡荡的怀里,又看看笑得得意得林挽歌。
“不给抱吗?”她撅着嘴说。
“我要去洗澡了。”林挽歌不看江晚委屈的表情,“洗完澡刚好吃饭睡觉,你乖乖待在客厅等外卖哈。”
又怕把人逗狠了,在唇上轻触一吻后,也朝着鼓起脸哈了一口热气,“坏蛋。”
江晚终是没忍住抱着抱枕笑了起来,拉住林挽歌远离的手腕,“再亲一口。”
林挽歌立刻弯腰吧唧一口就跑走了,江晚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整个人都陷入了枕头里。
餐桌不大,算是个正方形,两人在一起用餐,腿脚很轻松就碰到一起。生日那天的玫瑰花泡在花瓶里,尾端已经开始有些枯败,但仍旧艳丽迷人。
“腊八粥怎么样?”林挽歌自然地从江晚碗里舀了一勺,品了品,“还行,但甜味好淡,糖是不是没有搅开?”
江晚用勺子又往复搅了好多次,林挽歌再尝就甜了很多,“味道不错耶,我之后还会光顾的。”
“嗯。”江晚慢慢品着,有些烫,她到嘴边都会吹一吹,“百合粥是什么味?”
林挽歌直接把两人的粥交换,“你吃几口我的,我吃几口你的哈。”
江晚看着林挽歌馋猫的模样,眼尾就弯了。舀了一勺放在嘴里,丝丝的甜加上一股清香弥漫在舌尖。房里的暖气不分昼夜地工作着,在两碗粥的加持下,江晚的身体里再没有一丝寒冷。
林挽歌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好吃吗?”
江晚点头,“很好吃,我本来还以为百合粥是什么黑暗料理。”
她突然发现相比于咸粥,自己其实更爱喝甜粥。只是从小到大母亲给自己做的甜粥放得糖太少,淡淡地没什么味道,没有咸粥香。她便再没尝试过甜粥。但其实只要再加些糖就会很美味。
喜好这件事,在不算短暂的19年人生里,她才刚刚开始探寻。
江晚看着林挽歌笑,用手指为她拂去脸颊碎发,贪恋触碰着她的温度——她也有了愿意长久陪伴她的人。
“元旦那天带你去玩。”林挽歌突然说。
“去哪?”
“保密,跨年那天别熬夜,早点睡吧。”林挽歌神秘地叮嘱着。
江晚就点头期待,“保证完成任务。”
***
8点的闹钟准时叫醒熟睡的两人,江晚先起身关了闹钟,看着被子闷在脑袋上逃避早起的某人。
“你定的闹钟响了好久,该起床了。”江晚把被子拉下来,让懒虫可以更好呼吸。
林挽歌眼睛还是闭着,嘀嘀咕咕地,“新年的第一天从起不来开始……难过。”
江晚下床,绕到林挽歌那边把她抱得坐起来,“我先去刷牙啦,我等会把面包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餐桌上,你弄好了去吃。”
林挽歌闭眼点头,还不忘夸一句,“阿晚好棒!”
阿晚算是江晚的小名,江晚家里的人都会这样叫她。林挽歌想着江晚那支离破碎的家,总是不太喜欢这个小名,认为她裹挟着太多不该有的悲伤。
江晚知道林挽歌的担忧,常提起自己很喜欢这个小名。母亲每回这样叫自己的时候都是在唤自己走向她。只要母亲唤这个名字,她就知道母亲不会抛弃自己。
林挽歌叫她这个小名还是很少,此时正是大脑转不动的时候,随口就说来了。
江晚心窝立刻塌陷一块,亲了一下林挽歌嘴角,温声哄着:“不是要给我惊喜吗,要是起晚了惊喜没有了怎么办?”
林挽歌终于舍得睁开眼皮,拿被子发泄了两下,让江晚快去洗漱,自己要换衣服了。
八点半林挽歌的手机疯狂开始振动,江晚把放在卧室的手机拿给了像仓鼠一样一点点啃着面包的林挽歌。
“是刘叔的电话。”
刘叔是林挽歌家司机,江晚和林挽歌同居后,有时两人周末出去玩,接送都是刘叔负责。
林挽歌就用江晚的手接起电话,“喂,刘叔。”
“好,我们立刻下楼。”
“我们弄好了,马上就下来!”
林挽歌把剩余的面包叠了叠直接塞到嘴里了,催促着江晚穿衣服下楼。
穿戴整齐的江晚拿来了林挽歌的羽绒服,帮她套上了。
刘叔看着两人不到三分钟就下来了,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震惊,“啊呦,这次不错啊。”
江晚礼貌打招呼,帮林挽歌开了车门。
江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刘叔,我们去哪?”
“挽歌没跟你说?”刘叔转头看到了一上车又睡过去的林挽歌,笑出了声,“应该是惊喜吧,你到了就知道了。”
江晚便点头不再过问,把林挽歌脱下的羽绒服盖在了她身上,对着窗户看起了风景。
突然想起第一次坐林挽歌父亲开得车时局促的自己,很轻的勾了嘴角。窗外景色变化迅速,亦如她此刻的人生。
车开到了山脚下,经过一个收费站,刘叔继续向上开。
江晚以为要去爬山,转头看到睡得香甜的林挽歌又觉得不可能。
“快到了,小江你叫一下挽歌吧。”
刘叔在找停车的位置,不远处,江晚似乎明白了今天的惊喜是什么了。
“到了?”江晚还没叫她,林挽歌就迷迷糊糊地半睁眼,看到窗外地滑雪道立刻来了精神,“走吧,江晚,我们去滑雪吧!”
江晚被眼前景色震惊到说不出话,这不仅是她第一次看到连绵起伏的山,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滑雪道。
林挽歌跟刘叔道了谢,轻车熟路地拉着江晚往里走。直到林挽歌把滑雪鞋给到江晚,江晚脑子才开始清醒。
“我们要滑雪?”傻傻的明知故问道。
“嗯。”林挽歌笑得开心,“不用担心,我们去初级道上,不会很危险。等会戴上装备和防护设备,只要不出严重事故,应该不会骨折。”
江晚考虑得其实不是危不危险,安不安全,只要林挽歌在她身边,她就完全将自己交给对方。
在她的认识里,滑雪是很贵的项目,此时的自己应该负担不起。
林挽歌没懂江晚的担忧,“先把雪鞋换上,等会带你去选滑雪板和手帐。今天人应该有点多,要跟紧我哈。”
江晚握住了林挽歌的手腕,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些是都要买吗?”
林挽歌有点不太懂,“要买什么?”
“雪鞋、滑雪板这些……”
林挽歌终于知道江晚在担忧什么,轻笑着帮她扎起披散的头发,“不用,这些是买了滑雪票,滑雪场自带的。那些护具可以租,没有什么需要你买的。而且滑雪票也不贵,一个人也就一百左右。”
“不要担忧,江晚。而且请教练的钱也不用出,我今天是你的教练。”
江晚喧嚣地心回归平静,在林挽歌的指导下穿雪鞋,上滑雪板,面对白茫茫一面,呆滞地不知道干什么。
林挽歌牵着她,“当在平地上走路,就是把脚抬高点。”
江晚有些笨拙地一下滑雪杖,走一步路,慢慢地也能在雪面上行走了。
林挽歌十分赞赏,“好棒好棒,那我们就要去上面了哦。”
江晚望上看,不算抖的坡度,但一堆人在半路上就摔倒了,还有在下面刹不出车直接撞到了别人身上。
她声音都带上了抖,“我刚会一点,就上去滑吗?”
“滑雪这个项目呢,其实入门没有那么难,只要你敢往下滑就算是成功了。”林挽歌安慰着,“在上面我会教你怎么减速,怎么转弯滑得更平稳。”
林挽歌看着坡度上摔到的人们,“只要你觉得你可以,你就不会在半路摔到。江晚,相信我,我会在下面接住你。”
两人跟着人群上了斜坡。
从下面看坡度还算适中,但从上俯视仿佛就仿佛换了一个坡度,江晚不断吞咽口水让自己看上去冷静。
“你向下滑得时候身体不要像后倒,目视前方让你的身体自己去寻找舒适的角度。”林挽歌耐心地一点点演示着,“减速把滑雪板后面张开,重心稍微下移,就可以停住了。”
她揉着江晚冰冷的脸,“你试一次就知道了,我先滑下去你仔细看。第一次大多数人都会摔,记住我会在下面接住你。”
林挽歌松开了握住江晚的手,笑着挥手,不带一丝犹豫地操控滑雪板,像是从悬崖上垂直向下飞舞的鹰,她双手背在后面,风在她身后喧嚣——那么自由绚烂。
落地时完美地拐了个弯面对江晚。
江晚看见她在朝自己挥手,距离太远,周遭都是嘈杂喧闹,她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她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江晚,勇敢地滑下来吧!”
有些土但仪式感满满的生日,挽歌准备了很久。
我前几天也去滑雪了,玩得很开心[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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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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