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再次苏醒时是第二天的下午，身上的外伤明明已经开始结痂，但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全身肌肉似乎都开始莫名痉挛，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和心慌，几乎是一瞬间，呼吸机下苍白的脸留下冷汗，呼吸急促的同时心率也开始高低不齐。

“快来人！医生医生！”

“十二号床病人突发症状！快来人！”

“这么回事？！池翊，池翊，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赶来的医生连忙查看病情询问情况。

可问题就是，池翊这次病发似乎伴有剧烈的疼痛，床上的青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脖子上的青筋都疼的暴起。

“痛，好痛……”

靠到嘴边才勉强听清池翊吐出的话，医生却着急的汗都要冒下来了。

问题就是，他们找不到池翊疼痛的原因和具体部位。

就好像是，浑身都疼一样……?

“池翊，告诉我，身上哪些部位疼？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异样的症状！”

池翊眼花见勉强听清医生着急的话，艰难地感受着全身的疼痛。

“全身都痛，耳鸣，胃也很痛……”

耳鸣，胃痛，还有全身肌肉疼痛?

似乎想到了什么，医生护士连忙冲出病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拿来了止痛药和处方精神类药物。

在注射后的十分钟后，池翊终于平静了下来。

头脑终于清醒起来的池翊，抿了抿苍白的嘴，出声问到。

“我这是这么了？”

医生沉默一瞬，考虑到自己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于是斟酌着开了口。

“池先生，在几天前我们检查出你的心脏和器官均有衰竭，只能用药给你尽量稳住。可是……今天的症状是以前没有的，这种症状更属于精神科范畴，我们给你注射的药也是在精神科拿来的处方药。”

池翊疑惑的眨了眨眼，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精神……?”

“是的，池先生，考虑到在你第一次抢救时血液里检测出过高浓度的精神类药物，再加上现在的症状，我强烈介意心理医生介入，你愿意的话，现在我就可以为你申请专业的医生。”

池翊愣了愣，明白了医生的怀疑和好意。

不过还是感到疑惑，自己什么时候精神有问题了……?

当初吃药只是因为过于嗜睡，池翊清楚那是灵魂在被排斥，但是医生当然不能理解。

可对于现在的症状，青年确实很迷茫也很痛苦。

他，竟然连死都不能如愿?

把他困在这个世界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段柯即使不死也会被池家报复，自己没了牵挂。

一个没有所爱，也不被爱的人是被吹散的蒲公英，除了生根之外就只剩漂泊。

池翊无法生根，更不想漂泊了。

他累了……

病床上的青年没有回答医生的话，只是默默转头，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望向窗外，如同一只困兽渴望解脱般叹了一口气。

“不了，谢谢你医生，帮我办理出院吧。”

医生闻言愣住，床上的青年不再是安静地闭着眼睛，那双眼睛比想象中更加动人，也更加冷漠。

那是一种置自己生死于度外的超脱和冷漠。

明明此刻面前这个俊美的青年还能冲着自己微笑，但那份若即若离的疏离感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

青年已经没有活着的意志，他可以当着医生的面放弃治疗果断出院，那他就可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迎接死亡。

无奈，无力，医生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将桌上那份空白的殡葬协议签好名字，并且收了起来。

直到病房被清空，很快迎来新的病人，医生却觉着自己目睹了一场悲剧的死亡。

一场没有真正上演，但是必定发生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