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公寓里，青年安静地沉睡着，眉头却深深皱起。

不算恶梦，只是又回忆起了从前。

他几乎废了半条命才从精神病院出来，但是三年来欠下的医药费无人偿还，池翊没能第一时间就复学。

他开始打工赚钱，可是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他无处可去。

唯一的朋友弗兰斯也因为精神病院发生的一切被父母强行送离了很长时间，直到他成年后才再次回到L国。

那时候的池翊太瘦弱了，精神病院常年的食物发酸，他几乎营养不良，身高也只堪堪长了五厘米。

距离成年还有两年，他只能干一些黑户的工作，期间汉娜警官想要资助他，可是那些西蒙残留的狂热粉们就像猎狗一样闻着味道，只要从汉娜身边发现池翊的踪迹，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池翊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汉娜身为公职人员也无法过多干涉案件的受害者，池翊依旧是一个人。

后来，汉娜偷偷给了池翊一笔钱，弗兰斯也尝试背着父母给自己转钱，这一笔笔钱足够让他暂且付清三年的医药费。

池翊没有拒绝，他不蠢，这时候显然不适合谈自尊心。

于是，在秋季穿着单薄衬衫的少年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又或者说是谋生。

他无法继续在那个城市呆下去了，他的心理和生理都不允许。

他买了最便宜的绿皮火车车票，用一个路边捡到的纸袋装好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就这么离开了那里。

最后池翊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下的车，或许是人群推着他行动，他在那座城市继续生活。

说是生活，其实池翊是麻木的，他一点都不眷恋这样糟糕的生活，但是他又不能做到一走了之，他答应了要参加弗兰斯的成年礼，也答应过米嘉和陈勉的下次见面。

下了火车的他依旧没有地方住，他用墙灰和泥土把自己的脸涂黑，堪堪在桥洞里住了好几天。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起码工资很高，潜到深水里去调整油井的零件。

这几乎是一份要命的工作，深水的压强甚至会让内脏出血，正经的员工根本不愿意下水，但是很多像池翊一样贫穷流浪的人疯了般地抢着这样的机会。

当时的主管并不认为一个瘦弱的少年也可潜进去，比起他，人们更愿意聘请健壮些的成年人。

但是池翊做到了，也一直干了许久，直到攒够了租房的钱。

但是深水压强带来的身体负荷也显现了出来，他窝在几十平米的出租屋内，每晚每晚的难以呼吸。

他熬过来了，又靠着零工赚够了复学的钱。

他以孤儿的身份继续开始读书，校园里没人认识他，他也没有主动结交任何人。

他只是默默地活着，最开始还有人因为那张出色的脸蛋想要与他结交，但是池翊冷漠的态度和常有的缺课让他逐渐与人群远离。

池翊依旧这样活着，翘课是为了打工付学费，每晚凌晨因为胸闷睡不着时再开灯看书，日复一日。

他没花太久就跳级了，校长也惊喜地用正眼看了看这个沉默的学生。

就这样他沉默地度过了自己的成年生日，短信里倒是还有弗兰斯偷偷发来的视频和短信，以及汉娜的祝福和关心。

池翊知道弗兰斯这条短信被发现后一定会迎来父母的毒打，但是弗兰斯依旧发了过来，甚至还想偷偷订票来找自己。

最终池翊阻止了他。

直到池翊以过分优异的成绩被L国顶级大学破格录取，他轻松获得了奖学金后，他把弗兰斯和汉娜给自己的钱都还了回去，又花钱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身体。

一直到弗兰斯回国，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依旧在池翊面前存在，但无法否认人是会变的，弗兰斯也被这个世界逼得快疯了。

于是乎，两个疯子就这样互相搀扶着，默默度过了重逢后的几年。

梦醒了……

青年坐在床上，恍惚间有液滴滑落。

或许是汗吧……

池翊想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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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