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余念希内心倏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之前,她可能光是觉得好奇,可在她身上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之后,便很难不让人多想。
“不用紧张,上面特意交代,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与几人分别之后,余念希跟在梵西身后,乘上了电梯。
红色的数字飞速跳跃,电梯四面都是反光材质,将她的每一寸都映射的无比清晰。
这电梯似乎有些熟悉,她不由得想起当时被人“押送”的场景。
可如今,她依旧能在自己脸上读出一丝窘迫。
为了缓解这长久的尴尬,余念希主动提出了话题。
“这里所有人的工作似乎都是局限且单一,我却在不少场合和你遇上了呢。”
他的眼眸转动,透过面前那扇门和她隔空对视上:“我的工作所涵盖的内容比较多。”
余念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句。
大概再多问下去,又要涉及工作的保密内容了。
好在电梯在这个时候十分识趣地打开了,两个人的尴尬的对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戛然而止。
当余念希走出电梯的时发现,发现面前的楼层居然和之前进入的“高塔”一模一样,同样的高楼,不同的楼层,她曾进行过异能检测。
可她进入的场馆和这座高楼为何会相互连接,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走廊泛着一种灰调的冷寂,在这种肃静的压迫感之下,就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都无影遁形。
“嗒嗒嗒”
鞋跟落地的声音无比清晰,当梵西在一扇门前停下时,余念希清楚地在他们对讲的屏幕上看到了三个字“执行官”。
余念希不太了解这个官衔在这里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可在短短几秒钟,她就幻想出了一个严肃的、年长的形象。
当门缓缓打开,梵西却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似乎不打算进去,或者说,不能进去。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这个楼层的每一个房间都属于机密型,我没有资格进去。”
余念希沉默,随即进入。
入眼就是一盆被人精心养护的垂丝茉莉,其娇柔妩媚在这片木调香中并不会显得过于造作,她像是一脚踏入了雾气氤氲的丛林,内心的不安在一瞬间就被安抚了下来。
这些无关的紧要的东西比这位执行官更早的在余念希心里钩织出了第一印象。
在目光转向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关于外貌的出入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这位执行官甚至没有穿那深绿色的制服,而是身着一件领口宽松的常服。
与想象中古板严肃的老头不同,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儒雅,就算鬓间白发彰显,他也没有故意隐藏,而是将它们一丝不苟地梳理好。
结合这一幕看起来,这不像是一位执行官,倒像是一个等待家人回来的父亲。
他站起身,笑着招呼余念希。
余念希心中的不安虽然已经消除了一半,可怀疑却如影随形。
甚至连他将茶水递来的动作都被她一一收入眼中。
这个儒雅老头却好像在对她努力传递善意:“执行官,谢濯清,呵呵,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自我介绍了。”
“你现在一定很好奇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吧。”
谢?
余念希在记忆深处搜刮到了关于他最早的印象。
“执行官独女——谢向晚。”
没想到啊,这么儒雅有礼的父亲居然会生出这么一个刁蛮的女儿,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谢濯清可没有想到,他的一句话能将余念希的思绪拉到这么远。
只是见她神色游离,于是轻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您请说。”
“听说你是治疗系异能?”
“是的。”
谢濯清看她如此轻松且毫无掩藏之意就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于是嘴角扯出一丝笑,眼角牵扯出的皱纹似乎总是让人忽略他眼中滴墨入砚般的情绪。
于是,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将重点着重了咬字。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意味着什么,在内环,拥有近百万的异能者,可这其中,治疗系异能者却只有区区数十人。”
“你知道,动物最接近于灭绝的状态是什么吗?”
“当它无比稀少、众人皆知,却没有法律来约束人类的时候。”
谢濯清眼里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却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你应该知道了,为何他们从来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鲜少会参加净乐园。就算参加了,他的队友也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只不过,在大众面前露脸,也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余念希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同时,也算是听出了他话里拉拢的意思来了。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一个E级的低阶异能者,在任何人身边都发挥不了作用。”
她浅酌了一口杯中茶水,随后起身:“茶泡的很香,不过我也品不出其中的珍贵,就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杯盏放下,清脆作响,余念希试图在他的脸上读出些情绪,来判断自己此时能否走得出去。
可显然对面也是只老狐狸,他一味地挂着笑,却不流露出任何情绪,抬眼时却让余念希先忍不住移开了眼。
她一咬牙,打破僵持,转身离开,出乎意料的,谢濯清也并未有任何阻拦。
只是临出门时,谢濯清不轻不重说了句话。
这句话飘在身后,分量不那么重,却还是让她侧耳屏息去听。
“要是改变了主意,就来找我。”
红色的数字再次跳动,余念希仰着头深呼出一口气,那些积压的情绪却未因此有任何消散。
纵使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却依旧记得参加净乐园的目的。
可光是盯着最终目的来看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其中已经出现了太多意外,一件件在身上积压,一时间郁闷难解。
这一次,她是从一楼出去的,当跨出这座高楼时,温度重新回归,一切才有了实感。
“这么快就结束了?”
余念希侧目看去,陆安黎居然还没走。
朝她走来的模样,像是刻意在等她。
不不不,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
可下一秒,他就发出了邀约:“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一结束比赛就回去喝营养剂也太过凄惨了。”
“你请客吗?”
“嗯。”
“走吧!”
余念希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被震惊到一次了,落座之后,又被眼前菜单的价格吓到了。
“蒜香蜜汁排骨,499星币。”
“水蟹冬粉汤,687星币。”
“奶皮芙蓉酥,187星币。”
......
还有更贵的余念希都没敢看。
她甚至都不太清楚上面花里胡哨的名字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毕竟生物大灭绝,许多生物都是她透过屏幕看到的。
那些珍贵的食材,不要说是吃了,连见都没亲眼见过。
于是视线在菜单上胡乱扫了一眼,她还是将菜单推回到了陆安黎的眼前。
“你点吧,我什么都吃。”
他也没有推辞,在上面勾画起来。
此时,余念希无聊地四处张望,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你看,陆安黎欸!”
“他不是去参加净乐园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有没有看直播啊,他早就结束了比赛。”
“那他身边的女人是谁啊?”
“我在直播里看见过,她好像是后来和陆安黎一起参与挑战的选手。”
“他俩关系那么好啦,都一起吃饭了.......”
“我承认我酸了,光是看着陆安黎的脸,盘中的食物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余念希托着下巴,听着不远处几人的闲聊,视线又落在陆安黎的身上。
他的皮肤很白,甚至能在阳光下看见隐藏在皮肤下的强壮有力的血管,指甲被剪得圆润干净,仿佛全身上下都精致到完美,又因着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超脱世俗的神性。
可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神会悯怀众生,可陆安黎不会。
在他身上存在着一种纠结的冲突感,余念希却又说不上来其中缘由。
“就这些。”
他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自然而然地说起刚刚的事。
“叫你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问题很奇怪,不该先问她那个人是谁吗,或者说他早就知道那个人了?
不可能吧,连梵西都进不去他的办公室,陆安黎没有任何军衔又怎么会知道。
“他告诉我,治疗系的异能者会很危险,或是隐姓埋名,或是找一个靠山。”
“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不过现在看起来,找他还不如找你。”
“为什么?”
“至少你还会请我吃饭啊,还是那么贵的。”
听到她的答案,陆安黎忍俊不禁。
这句话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实则余念希也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陆安黎却一笑了之,打算就此揭过。
余念希看到他的反应,心中不免失望,转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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