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BOSS打完，七人小队中只剩下了六人。

顺着曲折的洞窟不断前进，盾牌撞开木门的瞬间，铰链发出垂死病人的呻吟。

铜制招牌在泰坦头顶晃荡，铜牌边缘爬满绿锈，蜘蛛网粘着褪色风车叶悬在莉莉丝发梢。

泰坦拿着盾牌遮掩上前，推开沉重的木质门扉，仿佛有一股淡淡的木香扑面而来。

弓箭手视角扫过货架时，某个木偶突然转了下脖子——也可能是屏幕反光造成的错觉。

赵柚梓的剑士正在用剑尖挑起布娃娃的蕾丝裙摆，布料裂开的刹那，棉絮像蒲公英种子飘满整个镜头。

这里好像是——一家中世纪的玩具店。

店内的陈设简朴而温馨。

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从手工制作的木偶到精美的玩具马车。一排排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彩色的陀螺、风筝和旋转木马，它们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色彩。

店主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面带微笑地站在柜台后面。他正熟练地为一位小女孩展示着一只精美的玩具人偶，讲述着它的故事。

店内的小客人们也都兴致勃勃地四处寻找自己心仪的玩具，笑声和欢呼声回荡在店内。面容美丽的男孩正在试穿一件华丽的玩具骑士装，而另一些孩子则在一张桌子前集体参与着一场精心设计的木制迷宫游戏。

泰坦：“好像没有危险。”

莉莉丝：“哥你先别说话，注意警戒。”

墙角的发条陀螺突然开始自转。嗡嗡声混着孩子们银铃般的嬉笑，在挑高的石砌穹顶下交织成八音盒旋律。

店铺的一角，摆放着一些手工制作的玩具工具和材料，一位年轻的女子正在教导一位小男孩如何揉搓掌心使手中的竹蜻蜓起飞，小男孩专注地跟随着她的指导，满脸的兴奋和期待。

李安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弓箭手的箭矢始终对准老人后颈那颗褐色的老年斑。

当泰坦踩到某个发条青蛙时，赵柚梓的重剑已经劈开了展示柜玻璃。

彩色弹珠滚落脚边的动静惊醒了所有人，货架上的木偶同时转动眼珠。

竹蜻蜓在女子的掌心瞬间升空，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乖巧可爱的男孩也向着竹蜻蜓的方向扑过去。

李安瞬间瞄准向他们飞来的竹蜻蜓：“开打！”

竹蜻蜓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原本可爱无比的男孩瞬间长出獠牙：“这里是传递爱与温暖的地方，你们要为自己的罪过付出……”

男孩话还没说完，李安又一箭洞穿他的头颅：“一起上，速战速决。”

此时的男孩在瞬间暴怒，店里的玩具都化为乌有，刚刚还在挑选玩具的孩子们也纷纷变了样，化身骷髅向他们冲了过来。

箭矢穿透颅骨的脆响混着莉莉丝短刀出鞘的摩擦声。约克夏落地时獠牙戳破下唇，冰蓝血液滴在陈年橡木地板上腾起白烟。

李鹏举的泡面叉子扎进键盘缝隙。

赵柚梓的剑锋擦过水晶球表面，球体内突然浮现瑞克涨红的脸。"接着！"少年牧师甩出的霓裳羽衣展开时抖落磷火，特效光晕笼罩剑士的刹那，约克夏的指甲在距离她咽喉三厘米处急停，皮革护腕裂口渗出棉絮。

李安后槽牙咬紧了。弓箭手翻滚躲开骷髅扑咬时，箭囊擦过怪物眼眶，鲜血沾上箭羽拖出暗红尾迹。泰坦的盾牌砸碎几个玩具兵，木屑纷飞中露出梁上君子被划破的皮甲——血条已经泛黄。

"东南角。"李安发令。

第三支爆破箭钉进摇马脖颈，冲击波掀翻了正在装填火药的锡兵。

霓裳羽衣特效形成的冰晶结界开始龟裂。约克夏撕裂的嘴角咧到耳根，正贴着结界表面爬行，獠牙刮擦冰面的声响像粉笔刮擦黑板。瑞克的治疗术绿光在五个药剂瓶间来回跳跃，李安看见自己血条边缘渗出的红光，。

约克夏——亡灵巫师四大手下之一。

真身是一只吸血鬼，永远都长不大，停留在儿童时的模样。

不仅有迷惑玩家的可爱外表，还有吸血鬼一族特有的敏捷，在几人之间跳跃腾挪，速度之快，连李安的箭矢都难以射中。

背包内容本就有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况且只有泰坦和梁上君子是高血量高防御，他的血量和另外三个人可都是一个比一个脆皮。

几个呼吸之间，赵柚梓又被约克夏挠了几下。

莉莉丝已经用起了刺客的大招——限时隐身，可是也只能短时间保命，速度追不上，依旧伤不到约克夏分毫。

远洋网吧，李鹏举看着李安的屏幕比他还着急：“根本打不到他！”

李安专注盯着屏幕，呼吸都轻了下来：“别急。”

短短两个字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李鹏举安静下来。

第一支火箭擦着约克夏耳尖没入石墙。

老人金丝眼镜的镜片突然碎裂，露出底下黑洞洞的眼眶，倒映出李安第二支箭矢尾羽拖出的螺旋状气流。

李安第三次拉弓时舔了下开裂的嘴唇，在前两支箭矢都险险擦过约克夏后，接下的几箭都稳稳射到了他的头颅，脖颈，心脏……一箭，一箭……每一箭的预判和精确度都堪称完美。

这样高超的操作——神迹降临！

赵柚梓看出来了，李安其实是试探找出约克夏的弱点——不在心脏，头颅这些显而易见的地方。

箭矢钉入约克夏左肩的瞬间，吸血鬼背后烛台的火苗突然矮了半寸，赵柚梓的剑士被击退撞上货架。木屑纷飞中，她看见铁皮士兵的枪管同时泛起火光。

"上治疗！"李安突然出声。

约克夏被箭矢贯穿的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墨汁般的阴影。

当箭矢擦过吸血鬼耳尖时，赵柚梓终于发现异常——箭簇残留的冰霜特效在对方影子上多停留了一瞬。

"影子！"她劈开扑来的骷髅兵。

瑞克砸碎最后一个治疗瓶，绿色荧光泼在倾斜的地板上，照出约克夏影子脖颈处细微的环状裂痕。

李安喉结动了动。弓箭手突然跃上摇马残骸，三支爆破箭呈品字形封死走位。当约克夏扑向霓裳羽衣失效的瞬间，第四支箭矢穿透他脚踝在地面投下的阴影。

整间玩具店突然寂静——

约克夏悬在半空的身躯开始龟裂，铁皮士兵同时捂住眼睛。

彩色穹顶开始崩塌，水晶碎片雨点般坠落。

当黄金颅骨坠落地面，一切尘埃落定。

"纯度92%的圣遗物。"李安转动视角观察颅骨内侧刻纹，"附加30%概率触发回血。"他说这话时瞥了眼众人。

梁上君子：“这可是做盔甲的好材料，拍卖场里能卖不少钱呢。”

莉莉丝：“刚刚那条腰带也是极品，这里的BOSS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大方。”

泰坦：“刚刚橙子柚子穿的那件衣服才是真绝版，霓裳羽衣全服也就一件，当时拍的价钱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十八万八。还想着是谁买下的，没想到……”

"全服唯一的霓裳羽衣。"莉莉丝匕首尖点着赵柚梓的装备栏，"当时成交价够买半套学区房。"

梁上君子擦拭武器的响动停了。

李安听着两人对话，微微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黝黑的眼瞳。

解决掉第三个boss，凌晨一点四十三分，空调外机在窗外震颤。

长时间高度紧张，一放松下来几人均是又困又乏。

爆裂小子成神录：“大家都起来活动一下，中场休息十分钟。”

李安摘下耳机，耳廓泛着红痕，李鹏举的烟灰缸早被烟头堆成小山。这人在第二个BOSS挂掉后就在他身后吞云吐雾。

"看够没？"李安揉着发僵的指节。

“你平时很少打游戏吧。”有些人就是这样，尽管对一样东西没兴趣，可就是有天赋，可以轻而易举超过别人十年的努力。

是个肯定句，李安确实不怎么打游戏，更多是开发游戏。

李鹏举突然笑起来，烟嗓像砂纸擦过铁皮："你玩神兽总爱用弓箭。"他食指敲了敲自己太阳穴，"这种老古董武器，全服能打出暴击的不超过二十人。"

网吧顶灯嗡嗡作响。李安后仰时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怎么说起这个？”

“为什么要和我们组建战队？”

"钱。"他盯着墙面霉斑轻声说。

许是没想到他回答如此简洁，李鹏举倒是有些好笑，他拍了拍李安的肩膀：“干咱们这行大钱没有，也饿不死人。”

“你呢？”

“什么？”

“为什么加入战队？”他又把问题抛给了李鹏举。

李鹏举顿了一下，随即自然道：“钱谁不想要，我也想。”

“嗯。”李安闭目养神。

亡灵巫师手下共有四员大将，除了永远长不大的约克夏，剩下三人分别是约瑟夫，霍比金斯，和阿尔曼。

矿道渗出铁青色水痕，像巨兽未愈合的疮口。

一行人在地下矿洞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队伍中的气氛逐渐有些焦灼。

莉莉丝第三次踢飞碎石，碎石撞上岩壁又弹回来。她战术手套的魔术贴开了又粘，刺啦刺啦撕扯着潮湿的空气：“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橙子柚子是一家：“这条路……好像刚刚走过。”

"石笋。"李安抬弓戳了戳倒悬的钟乳石，水珠滴在他护目镜上，"半小时前见过。"

他蹲下身，捻起隧道里的矿砂。

指腹蹭过岩层褶皱时，他忽然想起那些在代码里埋彩蛋的深夜。

总有玩家骂设计师是变态，其实不过是把同一条矿脉镜像复制——人类总以为自己的脚印独一无二。

"地下河在涨潮。"梁上君子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战术手电扫过暗河，漂浮的诡异泡沫正在膨胀破裂。

跃动的火把里，梁上君子踢开碎石堆，半截森白的指骨滚出来，无名指上还套着生锈的工会戒指。

李安用鞋尖把骨头拨回阴影里。他突然笑起来："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