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吻令风芫一惊,险些从床上摔下去,而始作俑者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风芫心绪不宁将被子盖在厉斯泉身上。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试图让冷风吹散脑中杂念。
盛夏的夜,纵然夜色已深,风中夹杂着阵阵燥热,更令风芫心绪繁杂,脸侧被吻过的地方还残余着温热触感
风芫心想厉斯泉只是醉了、不小心碰到他的脸罢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这样想着,脸上热度渐渐褪下。
被这一折腾,风芫睡意全无,想到同事章励露出的奇怪眼神……
章励一向老成,流露出那种神色,想来不是是知情者,也同他有关。
厉斯泉素来寡言少语,没可能得罪他,况且,不出半月厉斯泉就会离职,章励犯不着这样整他。
最后,若厉斯泉有个好歹,最先被怀疑的必然是一起聚餐的人,此人得有多自信不会被查出来,才会挑这种场合下手?
可如果……没人追究呢?
风芫看了眼时间,聚会还未散场,去酒吧附近堵人。
*
次日中午,厉斯泉醒来,眼前笼着一片红色,他晕晕乎乎掀开眼前遮盖物,原来是红纱床帷。
犹疑之际,厉斯泉余光瞥见房间陈设,立时清醒,他快速掀起被子,发现衣服完整的穿在身上,唯独衣袖缺了一片,厉斯泉心下稍安。
回忆昨晚…...厉斯泉隐隐记得付芜扶他出的酒吧。
想到这里,厉斯泉翻出手机,屏保上个未接来电都是付芜打的。
厉斯泉看见经理发的信息,说给他放几天假,安心在医院照顾爸爸?! 还说了些让他有困难就说、大家会想办法帮忙之类的话。
他疑心昨晚喝多、胡乱说了什么,可直觉告诉他,这和付芜脱不了关系。
**
正在这时,风芫拎着东西推门进来了。
见他醒来,风芫将买的衣服递给他,让他换上再去吃饭。
说罢,风芫便到楼下退房,厉斯泉换好衣服跟着下了楼。
风芫似有心事,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许是宿醉缘故,厉斯泉头脑仍有些昏沉。
走酒店时,路人探究的目光令他奇怪,厉斯泉迟疑的摸了摸脸,疑心有什么脏东西。
不经意间,他看到酒店玻璃门上贴着的“xx情趣酒店”的标语,联想到房间摆设……厉斯泉原本还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炸开,耳侧泛起大片红晕,快步追上风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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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芫一夜未眠,昨夜他折返回酒吧,在附近蹲了一两个小时,才蹲到章励。
章励最先并不承认,直到风芫拿沾药布料故意诈他,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风芫允诺,若他将幕后主使交代出来,便不追究下药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见章励还犹豫不决,风芫故意道:“你最好如实交代,否则以后你每换一份工作,我就会闹到哪去,直到你混不下去为止。”
闻言章励脸色惨白,说了出来。
原来厉斯泉入职不到两天,有个带墨镜的男人找到章励,让他给新来的一点教训。
章励只觉莫名其妙,不住往四周打量,以为是什么整蛊节目,墨镜男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让他看下手机,一条新的银行信息提醒他,xx卡转进一大笔钱。章励后知后觉这并非玩笑。他想将钱退回去,可看着账户里六位数的钱,加上对方许诺这只是定金,事情成功后,还有更多报酬。
章励起了贪念,便答应下来。
风芫若有所思,章励心中惴惴,怕他不信将手机解锁递过去,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出来,“我就见过他一面,之后就是短信联系。”
接过手机,风芫先点开银行信息,随后看起聊天记录,最后一次联系在昨天上午,墨镜男给他发药放在什么位置,让他去拿,最后又劝解章励,事情做的隐蔽点,绝不会有人发现云云。
在章励不安的目光中,风芫拨打了墨镜男的号码,片刻后,手机传出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风芫心说果然,挂了电话,一旁的章励神色难辨,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懊悔。
思索片刻,风芫暗暗记下对方账户,将手机还给章励,道:“我这里有笔交易,我想,你应不会拒绝的……”
***
两人在街旁找了个快餐店,草草吃过饭。风芫便要送厉斯泉回家,今晚他上夜班,还有四五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
坐上车,不等厉斯泉问昨晚的事,风芫轻声将昨晚的事大概说了,只隐去章励的事和……那个吻。
厉斯泉顿了顿,他倒不在意付芜找的借口,更多好奇付芜是怎么找到包间。
“我问了服务生,估计以前聚餐经常去哪里,他们知道公司名。”
“这样啊。”厉斯泉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口袋里手机震动几下,点开一看,厉斯泉神色骤变,再三看过后放下手机。
风芫默不作声,猜想应是章励发的。风芫同章励做了个交易,墨镜男再去找章励,他必须告诉风芫,墨镜男给的钱三七分掉,章励三成,厉斯泉得七成,作为交换,风芫不会报警,但章励要想理由把钱转给厉斯泉。
静默良久,厉斯泉目光中掺杂着几分困惑看向风芫,“昨晚……还发生了什么?”
“?怎么问这个。”
厉斯泉将短信页面拿给风芫看,风芫来回看了几遍,差点震惊到。
无他,章励竟将下药的经过全都写在短信里,只隐去风芫回去堵他,不仅如此,还将墨镜男给的钱全数转给厉斯泉,最后再三恳求厉斯泉不要追究这件事。
看到转账钱数,风芫不由怀疑是不是他哪句话吓到章励了,不仅坦诚罪状,还把钱全给了。
不过这样也好,风芫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他跟章励聊天内容全录了下来。
风芫是说过不会报警,但没说别人不会,他本打算把录音交给厉斯泉,现在章励自己承认,又没有供出他,这最好不过。
“你准备怎么办?章励发的这些话,足够把他送进去了。”风芫冷静问道。
厉斯泉摇了摇头,他进公司没几天,便分到章励那组,因为是新人,一些复杂的流程,还是章励教得他,言语上虽有些不耐烦,也耐心讲解,有人将不属于他的活推过来,章励见了,直接怼对方“自己的活推给新人,工资要不要也分他?”
厉斯泉不打算追究下去,只想知道墨镜男为什么要害他。
见状,风芫问道:“你觉得,墨镜男会是谁?”
闻言厉斯泉犹豫起来,这也是他好奇的事,在市里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最多在上班时和同事有来往,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害自己。
他茫然无措的样子,仿佛是做错了事情。
风芫安慰道:“有的人,要害一个人,不一定是对方有什么错,或许是挡了他的路,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纯粹的恶罢了。”
厉斯泉“嗯”了一声,眼眸深深,不知想些什么。
**
公交车行驶到站,两人下了车,一路沉默,风芫送他到家门口去上班,厉斯泉喊住他,声音带着几分轻快,“我们辞职吧,这笔钱足够你我大学学费了。”
怕风芫不接受,他补充道:“过两天我就跟经理辞职。”
距离开学没多少天,两人迟早都要离职,现在有钱了,不必再来回奔波。
闻言风芫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都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这两年已经很麻烦你了,况且…咱们又不是亲兄弟。”
见厉斯泉想要解释,风芫先开口:“我知道你想说我救过你……可是,我是自愿救你,何况你也帮了我很多。”
“我们是朋友不假,可,非亲非故的,还是不要牵扯到钱,再说学费我家人会给的。”风芫找了个借口,“当然还是要谢谢哥,有钱了还记着我。”
厉斯泉强扯一抹拘谨的笑,“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好不容易发财,当然有福同享了。”
“缺钱了就跟哥说。”
厉斯泉小声劝道“反正都要辞职,再说快开学了,家里东西没收拾,最近天气又热,还是别来回折腾了。”
风芫借口上完今天的班再辞职,便离开了。
厉斯泉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从视野里消失不见,才打开房门。
*
这天晚班没有上成。
风芫坐车到一半,陈外婆打来电话,也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别的什么,风芫只听见她说在城南车站等他。
风芫怕老人家有急事,在下一站下车,又在车站周边等了半天招来辆出租车,朝陈外婆说的地方赶去。
路上风芫给影院经理发消息,请了假,对面爽快答应。最近没有新电影上映,看电影的人少了许多,减了场次。
风芫赶到车站,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一连给陈外婆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风芫顺着出站口一点点找去,最后在车站门口的花坛旁找陈外婆。
陈外婆见到他格外高兴,一个劲地问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考上哪里的大学。风芫一一说了,而后问她怎么来这里了,要知道从陈大海家到这里,至少五个小时的车程,这两年。风芫也只去过两次。
陈外婆闻言一愣,带着叹息从布包里摸索出一张卡递给他,“上个月你妈知道你考上大学,就跟你爸一起凑了些钱,给你交学费用,以后他们每年都给你打钱过来。”
风芫有些错愕,上次见到的人真是原主妈妈陈英,想到对原主近乎漠视的父亲、时隔一个月陈外婆才来,大抵是付父和陈英在钱数上起了摩擦。
事情确如风芫所想,付父虽然欣喜便宜儿子能上大学,却不想出钱。
一方面,他不敢告诉现任妻子,毕竟结婚之初他就和对方商定好不会管付芜,另一方面他对付芜感情不深,考虑到小儿子还小,后面花销更大,更不想出钱。
陈英先后联系了几次,付父都在叫穷。
陈英恼火不已,本就恨他对孩子不管不问,他叫穷之时还提及小儿子以后用钱地方多,陈英更为恼火。
难道就只有小儿子是他的孩子吗?付芜是她一个人生下来?身上就没流有他的血?
气愤之下,陈英直接杀到付父单位,拽着他就要去领导办公室问问,是不是他多年工作单位都没发过钱,如今连孩子上学学费都不肯出。
接着又向周围同事哭诉多年来付父不管不问,如今孩子自己考上所不错的大学,做父亲的连一半学费都不肯出。
付父最好面子,眼见陈英撕破脸,周围同事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后悔不迭,只得和稀泥说陈英误会了,说罢咬着牙当众给陈英转了一笔钱。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哪知下午就有人添油加醋传到付父现在妻子耳中,以为他和前妻纠缠不休、同他狠狠闹了一场。
若非如此,付父早联系付芜联络感情了,要他知道自己还挂念着他,以及自己付出了多少。
知晓内情的陈外婆顾虑到付芜还在并不打算告诉他其中纠纷。
陈外婆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风芫,当年陈英无法亲自照顾付芜,心里一直记挂着他,每月都有往卡上打钱。
陈外婆那时囊中羞涩,曾动过卡里的钱,每每想到这事,只觉惭愧,居然用了孩子的钱?直到后来老房卖掉,陈外婆向儿子要到部分卖房钱,将用过的钱数补上、又添了一些,心里才算安宁。
某次风芫去看望陈外婆时,她就要将钱给他,被风芫以自己有做兼职暂时不需要拒绝了,她便想着等他高中毕业再给,那时无论是外出打工还是去上大学,手里总要有些钱才好。
风芫只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他还拿自己兼职有钱做借口,想将两张卡塞回包里,陈外婆态度强硬,非要风芫收下,否则以后就不许他再去探望。
无奈,风芫只得收下,陈外婆难掩欢喜之色,一个劲絮叨着要好好的。
风芫有心送她回家,被其拒绝,见她上了车,风芫才走。
风芫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待司机问他要去哪里
风芫没回厉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188冒出来,它按风芫说的顺着网线摸到偷拍团伙处,一片烟雾缭绕中,几个人笑容猥琐地凑在电脑桌前对其中一段偷拍视频指指点点。
188悄悄拍了照发给警方,并贴心地附上定位。
它讲给风芫听,隔着机械音也能听出188话语中的得意,像做了家务的孩子渴求家长的夸赞,风芫听出来,笑了笑,很给面子的夸了几句。
188得意了好半天,忽觉不对,怎么风芫在街上瞎溜达,既不上班,也不回家。
“你不是晚班吗?这都到上班时间,怎么还不去?”
“下午外婆来了,时间来不及,就辞职了。”风芫解释道。
188“哦”了一声,问起昨晚酒店就一张床,风芫和厉斯泉是不是还睡一张床。
风芫摇了摇头,他算得上一夜未眠,回来已近天明,厉斯泉睡得正沉,出于某种考量,他没有睡另半边床,在靠窗沙发上眯了会。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
风芫将墨镜男的账户给188,让它查账户主人的背景,着重在此人的交际圈同厉父有无交际之处。
188看向风芫,一人一统都清楚,墨镜男背后还有别人,光靠账户不一定查得到,但有方向总比没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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