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云霓的长公主府回来,白一茗向柳氏还有老太太请过安以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算沐浴。
她刚下水,白月莲就来了,带着自己的婢女站在院子里等她。
“有什么事就让她站在院子里说。”白一茗拨了拨水面的花瓣,对屏风后侍立的婢女薇糖淡淡地说道。
“是。”
薇糖出去了,见白月莲抿着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的确有事,可是她想跟嫡姐私底下说,免得让其他人听了去。
白一茗没有洗很久,快出来时让白月莲在屋中等她。
案几上摆着还没下完的弈棋,白月莲挪了几颗白子,瞬间让其走出了困局。
显着无聊,白月莲又观察起了白一茗用过的杯子,里面的茶虽然已经冷了,但是毛尖淡雅的清香犹存。
嫡姐的茶艺是贵女圈子里最好的,连太后都夸赞过。
白月莲看了看门口,白一茗还没过来,她轻抿了一口茶尝了尝味道,又快速地把杯子放回原位。
她这么干也有好几次了,白一茗也没说什么,有时候还会给她亲自沏一杯毛尖解腻。
脚步声渐近,白月莲首先站了起来,闻声看向门口的白一茗。
“姐姐……”
白一茗穿着纯白的中衣,绾着有些湿漉的头发。
“我来吧。”白月莲见状,立马熟稔地用薇糖递过来的帕子为白一茗擦拭头发,动作轻柔,生怕把她拉扯痛了。
白月莲一边擦着,一边闲聊着说起今天在长公主府的事情,埋怨道:
“那秦家的小蹄子看姐姐的时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姐姐只顾着教训我,怎么不训斥她?”
白月莲还没入席的时候就注意到秦微云的视线黏在白一茗身上了,那种眼神像是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与白一茗结识。
秦微云初入京城,不是想以此攀附白家又会是什么?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秦微云还在底下和其他贵女窃窃私语说她白月莲的坏话。
当时的白月莲真是恨不得立马上去就给秦微云两嘴巴子,奈何她要维持住自己塑造起来的娇弱形象,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么粗暴,只能将之记恨在心里。
一想到这,白月莲就委屈,不等嫡姐答复,又怨道:“你护着她也不愿护着我……是不是待会儿还要因此事罚我跪祠堂?”
白一茗拍了拍她的手当做安慰,“长公主府上由不得你胡来,你还嫌傅明雅抓不够你的把柄吗?”
“她总盯着我让我出糗,我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她要揪着我不放!”白月莲把帕子丢到一边,扑进嫡姐的怀里搂着她腰哭诉,“姐姐以前总是听信她的谗言罚我,现在还要偏向她吗?”
感受到胸前的湿濡,白一茗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将她的脸从怀里挖出用帕子抹去她的泪痕。
白月莲的行事本身就有很有问题,爱耍小聪明,还反被聪明误,每次都刚好被傅明雅抓个正着。
不罚,闲人说白家家风不正,管教不严;罚了,白月莲跟傅明雅的仇怨又更深了,下次又屡屡设计陷害对方,这样往复循环,白月莲这祠堂都要跪到成婚了。
白一茗也很是头疼。
“我不罚你,你要是再被人落下话柄,傅明雅在太子前一说,是不是还要太后亲自出面教训你?”白一茗细细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柔声道,“最近你也少出门,有时间再把武练学学。”
白月莲撇嘴,嘟囔:“你又不教,我学什么……”
现在的大燕尚武,虽提倡自己的子民学习武练,但皇帝也没强制要求女子都会啊。
贵族女子学武那是陶冶情操,向着长公主墨云霓学习。
而她这打小身体就不好,怎么学也学不会,嫡姐又总在逼她学些没用的东西。
“学也行,但我不想要女师父了,姐姐来教我吧?”白月莲再次将脸扎进她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起来,“姐姐来教,我肯定能学好……”
白一茗眯起眼睛,幽幽道:“我会把你打成猪头。”
白月莲:“……”
亥时人定,夜色已深,柳氏来到女儿的院子,见屋中未燃烛火,又向婢女询问她的去向。
白月莲的婢女也刚好过来向她禀报,说白月莲在白一茗的院子歇下了。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要黏着睡觉。”柳氏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月莲是不怕白一茗,但她的生母柳氏怕啊,怕白一茗突然心情不好或者白月莲又做了什么出阁的事情招致对方的厌恶。
白一茗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况且背后还有太后和长公主撑腰,在府里说的话比她柳氏还有份量。
…
夜里,白月莲在被窝里为嫡姐暖着手脚,她这个姐姐的身子比她这从小体弱多病的身子还凉,手脚一年四季就没暖和过。
屋内燃着香炉和暖炉,守夜的薇糖偶尔进来查看情况。
白一茗通常都早睡,白月莲的闲话还没说够几句她都睡着了。
白月莲闭嘴入睡,但她今晚有些失眠,翻了几个身,又去靠着白一茗嗅她身上的淡香。
白一茗突然呓语,皱着眉将身子蜷缩起来,还把手从白月莲怀里抽了回来。
“姐姐?”察觉到异常,白月莲支起身子凑近她小声询问,摸到了她额上的冷汗。
白月莲想到了什么,着急地唤薇糖进来,燃灯后再掀开被子一瞧,白一茗身下的床褥果然染了大片的血迹。
”啊!好多血!”白月莲惊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和嫡姐相处那么久,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饶是她自己来月事,也不会到这种严重的地步啊。
薇糖也愣了愣,虽已经有了照顾白一茗的经验,但这种情况也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姑娘,醒醒!”她把白一茗慢慢地扶了起来,触到的肌肤烫得惊人。
府上的大夫被请了过来,把完脉却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薇糖脸色一变。
…
长公主府,墨云霓刚刚沐浴,背靠着池子享受侍女的肩部按摩。
“殿下。”浴帘外有暗卫来禀报。
墨云霓最讨厌这种时候被人打搅,他睁开凤眸,紧蹙眉头冷声道:“如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本宫就拖你出去喂狗。”
暗卫和婢女都打了个冷颤,急忙把白府的事进行汇报。
她本来就是墨云霓安插在白府的眼线,其实白府的事她今天已经汇报过,但是谁都没想到夜深了白一茗还会出事。白一茗要是有什么,她都得回来事无巨细地汇报。
听此,墨云霓脸色一沉,澡也不泡了,匆匆揽了件外袍,拎着府上某个吃闲饭睡懒觉的“神医”往白府赶。
…
白府忙得一团乱,突然就来了墨云霓这尊“大佛”。
宫里的太医还没到,他就先带着人来了,直往白一茗的闺房奔,一路畅通无阻,根本没人能拦。
薇糖和白月莲见他过来,迫不得已把位置让开。
“一茗?”墨云霓掀开帘子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唤了唤。
白一茗不应答,半阖双目眼睫低垂,脸上毫无血色,任由墨云霓将她的手腕露出帘外让人把脉。
大燕最负盛名的神医就在此了,男子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挥手让屋内的人都候在了外头,连薇糖也不例外。
白月莲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
虽然长公主的到来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对方的霸道行径让她很是厌恶。
屋内,隔着屏风,墨云霓揪着男子的衣领厉声质问:“你不是跟本宫说避子汤的药方没问题吗?”
男子眉眼一挑,“我什么时候跟你保证过一定没问题了?谁知道她喝没喝?喝迟了一样能怀。”
“我就不该向你问药方!”墨云霓头疼欲裂。
床上的白一茗睁开眼睛,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避子汤她是喝了,的确有效,而她腹中已经流掉的孩子也不是墨云霓的,谁都不知道这事情的真相,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什么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孩子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能利用这件事让两个关系亲密的人对峙起来,她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因为这件事,墨云霓在之后几个月都没敢碰她,不过待她身子好了以后,他还是会让她到长公主府来坐坐。
白一茗养病的那段日子,她的好友——丞相府的傅明雅和将军府的慕清歌也都来府上看过她。
作为闺中密友,她们是知道白一茗身子的情况的,她的月事一直都有些不正常,府上大夫和宫里的太医都说是体寒造成的。
这话,不仅她们两人信了,连秦微云也信了。
秦微云还带了一大堆的补品上门,既是来为当初踩裙摆的事道歉的也是来看望白一茗的,但她只能止步于白一茗的院子,因为墨云霓下了规定——除了照顾白一茗的婢女,任何人不能近她的身。
“姑娘,是秦家的那位。”薇糖在白一茗耳边低语。
白一茗把手上的书放下,侧头从窗户那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人。
“让她进来吧。”
“长公主那……”薇糖犹豫。
“就说是进来给我解闷的。”白一茗支着下巴,饶有兴致。
的确是来解闷的。
秦微云在床边坐下,白一茗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湘城好玩么?”
秦微云愣了愣,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
湘城是秦微云从小长大的地方,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县城,虽然偏了点,但好在景致不错,绿水青山人杰地灵,放现代来说就是个旅游胜地,放这来说也是隐退的好去处。
“不错,好吃好玩的可多了!”秦微云说起在湘城的见闻,还说上瘾了,滔滔不绝,说到兴致上还问婢女拿来宣纸画了起来。
甜点特产,民间传说小故事,还有方言俚语。
说了那么久,她有些渴,后续还有幸喝到了白一茗泡的毛尖茶。
深吸一口气,杯中茶香浓郁,秦微云毫不吝啬地夸赞起了白一茗的沏茶手艺。
白一茗掩饰嘴角的笑意,气色好了许多。
「看来和恶毒女配相处也不是件难事啊……」秦微云心想着,看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秦微云狂刷好感度。
结果听她这么一说,白一茗反而收敛了笑容,继续当起了面瘫。
秦微云疑惑不解:“???”
算了,至少在她看来,白一茗没有原著里写的那样恶毒和无情。
“我……我下次还能过来陪你么?”秦微云忸怩,还有些不好意思。
也亏白一茗没嫌弃她是个话唠。
白一茗默了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秦微云的喜悦溢于言表,下意识地包裹住了白一茗的双手。
“呀,你的手好冷……”秦微云惊讶,忙不迭地说道,“下次我给你带个暖手神器吧!”
白一茗看着她,迟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
秦微云走后,白一茗的未婚夫睿王墨君佑也来了,秦微云还正好撞见他。
“睿王殿下。”秦微云微微欠身行礼,没想到墨君佑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匆匆忙忙地和她擦肩而过。
「哎哟,我的存在感这么低吗?」秦微云地铁老人看手机脸,看来就只有白一茗注意到她这个小人物了。
…
“姑娘,是睿王殿下……”薇糖低声道。
白一茗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先出去,让他自己进来。”
等墨君佑进来,薇糖关好房门确定无人偷听之后,白一茗便立即抄起了手边的香炉朝墨君佑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正中他的右眉骨。
“……”
墨君佑按住溢血的伤口,凝视着她,久立不语。
香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未燃尽的香料撒了满地。
“墨君佑。”白一茗面色不改,好像刚才砸伤墨君佑的根本不是她,“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做到?”
墨君佑声音沙哑:“一茗,我在做了……相信我……”
“过来。”白一茗招了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跟前。
墨君佑喉头滚动,迟疑道:“你的伤……”
“过来。”白一茗又重复说了一遍。
“好。”墨君佑这才动身。
白一茗拉起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腹上,看着他轻声说道: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么?”
“什……什么?”墨君佑瞪大双眼,惊喜到无以复加,连忙在她身边坐下。
在他贴近她的腹部时,白一茗又说了一句:“但是他已经没了。”
墨君佑神色一滞,整个人仿若被定格住。
“就在百花宴的那天晚上。”白一茗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淡淡道,“他们都以为我来了月事。”
“你的好‘姐姐’也以为这是他的孩子,是我没来得及喝避子汤。”
“我不敢泄露我们的事,所以将错就错……只是苦了我们还未出世的孩子,这么早就腹死胎中。”
有些事情,秦微云不知道,原著中也并未提及。
比如,长公主墨云霓的真实性别,恶毒女配白一茗受宠的原因,她和墨云霓不为人知的关系,以及白一茗未婚先孕,也早与自己的未婚夫睿王同房的事。
恶毒女配哪有女主那么天真烂漫和善良,等着温柔俊俏的心上人迎娶自己。
在女主傅明雅受尽宠爱,被父兄保护呵护,养成天之骄女时,白一茗已经学会了如何周旋在太后、长公主、墨君佑之间,带着遍体鳞伤在角落里落泪。
不巧的是,未来的傅明雅还将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碾碎了。
而从湘城这个世外桃源而来的秦微云就是这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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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长篇言情~尝试新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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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一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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