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绥安听他说话,胸口那股压抑已久的怒火忽然不知道往哪里发泄。明明刚才痛到想死的人是自己,明明方才挣扎在生死之间,他将陆铭骂了千百遍,却发现这人连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仿佛刚刚那场惊险不过是修行中的一环,与他无关。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故意的嘲弄:“陆铭,你用人命填我魔气,心里就没点什么想法?你要是当魔修真是天赋异禀”
陆铭似乎没听见,也不见他本人滚过来,冰室角落里一块冰块融化,凝成小人模样收拾着阵法的残骸,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还顺手将散落的符纸折起,指尖灵力轻扫,将法阵痕迹彻底抹去。
“你闭嘴对你我都好”水小人说,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评价天气,头也不抬,连看秦绥安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秦绥安却被这冷漠彻底激怒了。他走上前,脚步略显踉跄,一把抓住水小人的肩膀,扑了个空。
“陆铭!”秦绥安转身死死盯着那水人,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燃烧着怒意,“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觉得欠我一条命,今天就给我还了?从现在起我就要用命去还你了,是不是!”
水小人被他扑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无波,像是掠过一块普通的石头。他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秦绥安的触碰,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半分情绪:“我图什么不重要。你的命,留着能做事就行。至于欠不欠的——你要是高兴,这么算也不是不行。”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秦绥安的怒火烧得更旺,他几乎是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恨意:“你当面和我说!弄这么个死东西算什么,有种就出来说清楚。什么叫算了什么叫不重要?”
水人没有任何回应,似乎连与他争辩的兴趣都欠奉。
秦绥安气得一步上前,魔气在指尖翻涌,几乎要掀翻那平静的灵泉。黑化值竟然还能生长,世界意识开始对陆铭排斥,陆铭气笑了一下。
就在秦绥安的杀意陡然攀升时,水人身影一阵晃动,融回冰室墙角。
与此同时,陆铭的身影在冰室深处浮现。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冷淡,语气中透着嘲弄:“闹够了?”
秦绥安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陆铭撕碎,却被那双漠然的眼睛盯得生生止住了脚步,然后又凝刀要砍
陆铭冷眼看着他,冰凌在他身后凝起,秦绥安四肢未恢复,劈至半途便被冰棱击倒,截下钉在地上。
头脑发热下倒不疼,只是累和虚幻,秦绥安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把冰棱化了,拼尽全力,伸手一把拉住陆铭的手腕,催动魔气融化他的骨血,他今日这样狼狈,陆铭怎么可以全身而退,冷声道:“别装得这么清高。你他妈…”
然而他没想到,他拉住的手腕冰冷如铁,青筋浮现,方才闹腾时候扯到得伤口,血迹顺着指尖流下,再探去周身灵气杂乱,竟不笔自己好上多少,碰上魔气也并不如同往常一样弹开,真让他化了。秦绥安愣住了,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震惊地把魔气散了。
陆铭见了也皱眉,刚才气昏了头竟然忘了遮掩,只能毫不在意地抽回手:“怎么?”
他低声重复,抬眼看向秦绥安,语气平淡得近乎刻薄“你又要自我感动了?”
见秦绥安黑化值默默回到了一百又掉了两个点,心里疑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进行的洗白突然之间有了头绪。
一夜没有积攒起来力气,经脉和灵海没有好转,散灵便的伤口因动作渗血,今日的授课已被叫停,令牌也无新的任务派遣,山脚下村民的来信也一夜之间消失,未开化魔气的净化也临时给了他人。
这个上午清闲,陆铭把它化作浸透自己筋脉的一份养料,阳光在他脸上踱过一个上午,陆铭原本疗愈的不错,然后突然灵力暴起,沉沉压住自己的眉心才控制住这次暴乱。
疗愈的一个上午彻底白费,他的情绪和筋脉前所未有的糟糕,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撕出新的血迹,一夜之间净化过多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的大,他今日无法镇定,或许此后都难以度过此次业障,在未来的某一步阻断他的前路。
他念了几遍清心诀,直到眼前的血雾和人影消散,才开始进行无意义的下午疗愈,丹云的药或许对他没用。
灵气匮乏,经脉干瘪得抽痛,他想要生啃灵脉。
抬手想要唤出灵囊里的灵石设聚灵阵,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沉默探进去发现面除了丹云给药和一个精致的药瓶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云思雨的药瓶?
他把药瓶在手里打转。
根据秦绥安的反应看,降低黑化值只需要被报复回来,让他们看到自己过的不好,关心他们。
他受三宗监控,门口皆立了阵,丹云走后便封闭,双脚被留下了符咒,监控动向,一旦有事情就上报。
陆铭站到符阵之前,符阵便冒出光,符阵运行的灵力像一张蛛网,每个节点间的灵力流转都有固定的规律。他蹲下身,双眼微微眯起,盯着地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灵光痕迹。手指轻触土壤,感知灵力波动的节奏,心中默默推算出符阵循环的时间间隔,
灵骨笔也没了。
他咬指尖刻画出几枚小型的延滞符,将符纸轻轻嵌入阵法边缘的一个节点处,灵力流转到此处时,延滞符悄无声息地运作,延缓了灵力的流转速度。
符阵的灵力流转被干扰的瞬间,陆铭屏住呼吸,踩着准确的步伐踏入阵法,他本就经脉受损,压完阵后竟然不用消除灵纹感应也不会触发。他往山下走去,灵囊里的东西被他丢出去了,识海碎裂,经脉脆弱,丹田里还有个不属于自己的内丹疑似在消磨灵力。
来找青彦还是有些冒进。
陆铭敲门。
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几分不耐:“谁?”
青彦开门的瞬间,看到陆铭的一刹,脸色骤然一沉。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就要关上门,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滚。”
门板未及完全闭合,陆铭便伸出一只手挡住。他力道并不大,没用灵力,但却稳如磐石,青彦的动作微顿,盯着陆铭,冷声道:“你来找我何事?”
陆铭垂下眼睑,声音淡然:“我来和你换药。”
青彦闻言怒极反笑,抱臂倚在门框上,冷冷地盯着他:“换药?陆铭,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你自己打点好了,能重罪轻罚,为什么不干脆不受?装模作样现在来找我换药,是想让我施舍你,还是想从我这里套点消息?”
陆铭抬眸看了他一眼:“六十散灵鞭你能死十次。”
青彦被梗了一下,转话道上下打量他一番,嘴角挂着讥讽:“丹云没给你留够药?他早知道你这幅样子,懒得管你死活?”
“丹云并不精通丹药。”陆铭陈述。
青彦皮笑肉不笑道:“最精通丹药的人已经被你害死了,云思雨魂灯已经灭了,身体也被魔气污染,你还想要药,你凭什么想要药!”
“你是怎么知道师姐魂灯灭了的”
青彦关门:“只需你杀人放火,不许我探查真相?你前世那些事情,我只当你鬼迷心窍,重来一次还不悔改,上来就屠城杀人?我不可能给你药的,你就是本恶的罪人,叛徒。宗门不可能会站咋你那边得罪一个药师。滚吧。”
陆铭一剑抵住门“你如何断定我杀的师姐。”
他冷笑一声,声音尖锐:“你还想狡辩?师傅命灯灭时,所有人都知道你在那里!她的身体被魔气污染,她的剑在你的手里,你还想推脱责任?”
“她是引剑自杀”陆铭心念松动,脱口而出。
“引剑自杀?”青彦愣住了,随即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咬牙切齿地道,“她为什么要引剑自杀?所以你现在是来告诉我,师傅的死是她自己的错?你堂堂一个化神期修士,阻止不了她引剑自杀?你滚吧,别在这里说胡话。”
系统播报:青彦黑化值上升至80%。
陆铭将药瓶递给他:“或许是我没有拦住她吧,是她的药瓶,里面是空的。”
青彦看着熟悉的印花愣住,颤抖着手接过,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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