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在过去的两天里,我市郊外陆续发现七具损毁严重的男尸,其中受害者死亡时间最大可相差六年之久。目前警方已经将其并案处理。我是缪萱,随时为您跟进最新情况。”
“最新消息,警方经持续工作,于20××年8月12日抓获犯罪嫌疑人田某并依法对其进行刑事拘留,案件在进一步侦办中。我是缪萱,随时为您跟进最新情况。”
“犯罪嫌疑人田某(男,29岁)经历过七次婚姻,所有受害人均与他保持过婚姻关系。据警方透露,田某与所有受害人在婚姻期间甜蜜和谐,均为和平离婚,但在离婚前后所有受害人都会离奇失踪,下落不明。在过去八年内,警方曾围绕田某展开多次侦查工作,虽然结果毫无收获,但警方始终对田某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正因我市警方对案件的缜密分析和多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才使得逍遥在外的凶手最终被绳之以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愿所有受害人得以安息,此后不再发生这类悲剧事件。我是缪萱,随时为您跟进最新情况。”
-
缪萱踏进审讯室的步伐里透露着兴奋和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如今网上人人征讨的连环杀“妻”案的凶手田祯关注上,还声称只会把真相告诉他一个人——这种电视剧和电影里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也让人太过不可置信。
毕竟他只是个小记者,除了一张还长的过去的脸之外,工作能力和别的什么都是毫无突出,人生活到三十而立,还是被生活碾压在地上,根本立不起来。
但如今小人物也要翻身做主,他缪萱也算是抓住了上船的船票。可这张船票带给他的,还有无尽的恐惧——是啊,谁能以那么轻松的心情面对一个连环杀人犯?
这种不安一直延伸到他看见田祯那张脸的时候——不是他想象的凶神恶煞,肥头大耳,反而平凡得多,细看之下竟然还有另一种魅力——难怪能结七次婚。
“虽然之前见过你的长相,但其实我在网上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还以为你是个女的。”对面先开的口,但显然几天的疲惫让他的嗓音沙哑,在审讯室里显得有些恐怖,以至于缪萱一时没开口。
等真正开口说话,缪萱的声音倒是平稳下来:“别人都这么以为,但其实我命里缺木,才取了‘萱’字。”
“哈哈,你跟阿鱼很像。”
“你是指虞锦芙吗?”
“你知道阿鱼吗?我是指脱离受害人的身份之后。”田祯似乎很感兴趣,原本已经低垂下去的头又抬起来,目光和缪萱撞在一起。
缪萱形容不来那种眼神——就像田祯本人一样古怪,但他还是回道:“警方给我提前看过七个受害人的资料,记住了一些。”
闻言,田祯笑了一下,舔舔干裂的嘴唇,缓缓说:“那你能重复一下你能记住的被我杀掉的人的名字吗?”
缪萱不知道田祯现在是一个怎样的心理,但依旧照他所言,一一回忆起来:“虞锦芙、武十河、宋知、莫步宵、姬旋、林梅习,还有……”缪萱卡顿了。
“还有夏应,”田祯又开始笑,“你跟我一样,在回忆这些名字的时候,总会忘掉他的名字。尽管他是我的第一任丈夫。”
“呃……你说错了吧,在婚姻关系上,您才是作为丈夫的一方。”缪萱这时才开始把握话题的主动,却好像一下子把田祯问住了。
对面迟迟没有回答,而缪萱也看不清他那被阴影遮蔽住的面部表情。良久,就在缪萱以为那边睡过去的时候,才又听到田祯已经变得凄厉的笑声——他还真爱笑——缪萱忍不住腹诽。
“我说的是对的,你说的是错的。我,才是他们的妻子,而他们,才是我、的、丈、夫。”
“那……”缪萱还想说话,却被田祯截住了:“你不用再问,听我说话就好,听到你想要的真相。”
缪萱很疑惑:“我想要的?”
“是的,”田祯再次望向缪萱那张清丽的面庞,笑得很认真,“我在被抓获的时候,还听到你的报道。事实上,我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听你的报道,所以我很清楚你需要什么。其实他们死不足惜,尸体早就该烂在最深的地里,但如果这些垃圾还能帮到你,那我很高兴。”
说完,田祯看着缪萱逐渐僵硬的面部,好像看到了七年前刚结婚不久的自己。
……
-
“我和夏应在学生时期就认识了,成为恋人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些年少的狂热和一些无聊的自我感动。但是在成为恋人后,他对我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到了影响我生活的程度。但我在这种压力下还算是顺利从大学毕业了,但是好运也就仅限于此了,我无法在工作和生活上同时处理好夏应所给我的压力,导致我最后只能辞职。”
“夏应说会养我,但我实在不想不给自己后路,看着别人写小说赚钱,就也去网上写小说,这点夏应倒是没怎么挑我毛病。要说我为什么没有分手,大概是夏应割腕自杀的时候把我吓到了吧?”
“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究其本源还是因为我很犯贱——那时候还深爱着夏应,所以觉得一切都还可以退让和容忍。后来夏应甚至给我道歉,愿意在结婚的时候主动选择妻子的身份,我就这么原谅了他。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我的婚姻也并不幸福的原因。因为我的退让,让夏应越来越肆无忌惮。”
“婚后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发展到我稍有忤逆他的想法,就会对我实施暴力。虽然他并不如我强壮,但是在当时习惯性保持懦弱忍让的我面前,他似乎比我还要高出一截。但这仅仅只是在我面前,他在外人面前总是维持着最好的一面,我们在所有人面前包括那时候来调查的警方的心目中,都是模范婚姻的典型代表。”
“……可是有些时候,所有人都忽略了他无法遮掩的高高在上的目光。在我们的婚房里,我永远只能佝偻着身体,看着夏应和天花板齐平的头颅。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所以我开始躲避夏应的对视,但这似乎更加激怒了夏应。他会掐着我的脖子逼我抬头看他,还在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一套他自成逻辑的对我的怀疑论。那些内容我记不清了,就连夏应那时候扭曲的表情都实在模糊。”
“我并不承认自己是个记性差的人,因为后来我还经常做噩梦梦到这些,但每次都只是内心的恐惧在真实地重演,而内容往往没那么重要,毕竟那时候我被夏应掐得实在是缺氧得头昏脑胀。这么说起来,现在来看,当时有些事情我做对了。”
听到这句话,缪萱突然想起发现的第一具男尸——尸体被遗弃在烂尾楼里,尸首分离,已经失去眼睛的头颅被麻绳高高挂在天花板上,想来这就是田祯所谓做对的事情了——其实后来在一些省去的对话里,田祯还提到,其实夏应失去的眼睛是被他吃了,而并非警方猜测的被他所收藏起来作为纪念品——不知道是不是待久了,神经都开始跟田祯同步了,缪萱甚至觉得这种行为很符合田祯这个人。
“至于后来我们能和平离婚,那也只是因为我对夏应的暴力表现得麻木不仁,他才逐渐感受到我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是我已经不爱他了——说来真可笑,夏应一直认为暴力也能带来爱,于是他克制的爱才是有隐瞒的爱,他放肆的爱才是他最纯真的爱。很讽刺,不是吗?”
“他为了让我重新爱他,才会很委屈地接受我和平离婚的要求。这场婚姻持续不到一年,所以离婚冷静期间,所有人都在劝我们要好好考虑,但我们还是顺利离婚了。可是离婚后,夏应一直在暗地里重新追求我。我不回应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其实我那时候也是蠢,只是觉得只要一时能摆脱夏应就好,哪怕是这样更纠缠的局面。”
“一开始还算正常,只是送花送礼物,过节送点钱,但是我通通没要,甚至把门锁都换了。于是夏应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直接翻窗进了我们曾经的家,开始殴打质问我。这次他跟我比起来自然不算强壮的类型,所以我还手了,然后他就死了——其实也不是当场死的,他至少还在那座婚房里挣扎了一晚上。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我确实在那里听了他一晚上的惨叫。幸亏那时候楼上楼下都没领居,倒也算得上上天眷顾我。”
“其实你别看我现在这么平静。我一开始也还是很慌乱的,但是看他挣扎完一晚上我也就想明白了。不过是以前挣扎的是我,现在挣扎的是他。我活下来了,他死了而已。很简单的道理——从这方面来说,我也算是一个善于自我开导的人。要不然也不能苟活这么久呢?你说是不是?”
“再然后我偷偷把夏应的尸体埋在了家后院那片夏应管的花田下面。这件事过去一个星期,夏应爸妈的电话打到我这里的时候,其实我就有预料警察要开始走访调查了,我被盯上是迟早的事,我又能怎么隐瞒呢?可是我命不该绝,最后你知道是谁救了我一命吗?”
“是姬旋,也就是夏应的好兄弟。”
wb同名完结短篇,已修文,对部分进行了删改和细节补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谁是凶手(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