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一吹,悬挂着的衣服也就跟着摇摆了起来。有好几次,郝宿的衣服都碰到了范情的衣服,触了一下又分开,好像是他俯身在范情的皮肤上亲了一下又离开。
范情被自己的念头蛊得眼颤,不敢再想下去。回身的时候又看到郝宿朝自己望过来,紧张得差点连室内比阳台处略高一点的槛都没注意到。
好在他本身的动作也不是很快,是以并没有真的在郝宿面前摔倒。
“小心。”
即使如此,见他身体打了摆,郝宿还是第一时间扶了范情一下。
他就站在对方的边上,伸手便抓住了范情的手腕。
像他方才目测的那样,范情的手腕很细,手掌包裹上去,便能牢牢地握住。还有种精养出来的腻滑,凉玉一般,郝宿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视线又在对方的手上停留片刻。
范情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之前指关节上的红已经退下去了,不过由于洗了会衣服,指尖又带出了些粉。
白与红的糅杂形成了别样的美感,又是这样被他握在半空中,像是一株柔弱的水仙花,惹得人想去揉弄那单薄的花瓣。
郝宿就这样将人带进去了宿舍。
“外面凉,我们进去吧。”
玻璃门应声而关,只留下了一点用来通气的细缝,握着的手也已经放下来。
迟钝的僵硬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
温热的感觉随着指腹一触即失的摩挲极快地传递到了大脑,错差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延伸了郝宿对范情的影响,被触碰到的地方产生了一种绵密的细痒,沿着手腕不断往上攀爬,编织成网,将范情兜在了里面。
他有些想要去挠挠,又有些想要去摸摸。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做的话,范情或许真的不会感觉到,但这人是郝宿,于是任何细节都会自然的放大。
更何况是那样亲昵的摩挲,哪怕只有一下。
他的视线垂下来,同样也在郝宿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之前只是远距离的观察,现在他们隔得如此近,只要他一抬手,就能将那只手牵住。
郝宿好像什么都比他更大,连手也是如此。刚才握着他的时候,手型的大小立刻就比对了出来。
范情手指动了动,他既没有因为刚才的摩挲而惊愕的去看郝宿,也没有问他什么,本来也就是人的下意识反应。
他只是偷偷的将被郝宿握过的手藏在了背后,而后快速地摸了一下。
做贼一样的动作不禁让他心跳加速,眼睛还本能地朝着郝宿的方向看去。对方在收拾桌上的书本,并没有看到他的所作所为。
范情的心思又定下了一些,但截然不同的触感已经令他索然无味的放下了手。
“你要睡觉了吗?还是看一会儿书?”高三学习任务重,郝宿收拾完东西回头问范情,恰好看到对方放下了手。
这让范情因为心虚掐了掐自己指腹。
“要看会书。”
实际上回来宿舍从来不会看书的人在反应过来后如此回答道,范情就是想要跟郝宿多呆一会儿,就算两个人什么话都不会说。
“我也准备看一点,再过半个小时睡觉怎么样?”
范情一边拉开了自己的椅子,一边点了点头,目光放在反光处,声音如往常般冷淡:“好。”
说完这话以后,两人就默契的坐下各自看着书。
郝宿之前因为要考试,将各科都囫囵地看了一遍,此时有了更充足的时间,他则是看得更细致了些。
范情既然已经答应郝宿要帮他补习,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资料。不过过程中总是时不时会抬起头看看对方,尽管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静谧的空间内有一种无言的和谐。
半个小时后,郝宿率先放下了书,将书签放到了自己看到的那页,而后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他还记得范情晚上会饿这件事,是以转过头问道:“情情,你要不要喝点牛奶?”
他又在叫他的名字了,因为第一次的没有纠正,所以过后就成了默认。
范情看到郝宿右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姿态漫不经心的,顶上的灯光偏爱似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脸上是对他的关心,眼睛里看的也是他。
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范情回头看了郝宿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又默默回了头,然后把郝宿送给他的牛奶拿出了一瓶。
透明的吸管包装被撕了下来,尖利的白色扎透了圆孔上的锡纸,微甜的口感随后就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进入到胃部。
因为郝宿还在看着自己,所以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明明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可瞧着又如同一位被家长督促着要按时吃饭的小朋友。也不说话,就按照大人的话认真执行。
怎么看怎么乖。
郝宿笑了一下,回过头耐心等着范情喝完牛奶又漱了口,才关灯睡觉。
“晚安,情情。”
黑暗里的声调柔和。
有些称呼总是越听越习惯的,但耳朵还是不可避免的热了热。
黑暗是天然的遮挡,范情不必担心会让郝宿发现什么,将真实的情绪泄了出来。其实以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算是再丰富的感情,跟平常相比也并不会有多少变化。
“晚安。”
他回了一句。
跟平常一样的床,今天却又多了不同的感觉,好像这里也被郝宿侵占了。
范情还有事情没有做,是以上去以后也没有立刻睡,而是等了一会儿,直到对面的呼吸声变得平缓时,才动作轻轻的下了床。
尽管宿舍内漆黑一片,但还是有几许月光透了进来,能勉强看到底下的人伸手在书包里拿出了什么,而后又拉开了抽屉,同样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再蹑手蹑脚的走进洗手间。
过程当中,范情很注意郝宿的动静。几乎是做一个动作停一下,简单的事情被他弄得耗了很长时间。
等洗手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以后,范情才松了一口气。
明暗的交错让他在刚开灯的时候眯了眯眼,手上拿着的牛奶盒以及吸管清晰的倒映在了镜子里,是白天郝宿送给他的那瓶。
这是郝宿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意义不一样。如果不是白天对方已经把吸管插好了,范情只会将它保存到过期。但现在的话,他只能将牛奶盒剪开洗干净,然后再保存起来。
面包袋同样也被他带回来了,因为里面并不脏,所以不需要再额外清洗,等会和牛奶盒一起放进抽屉里就好了。
范情原本打算洗完澡后找个机会把牛奶盒拿出来清洗的,没想到郝宿会邀他一起去洗衣服,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不过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对于范情来说更加从容,他不需要担心会被郝宿发现。
水龙头被克制的打开,里面的水流声几近于无。手指划过牛奶盒的内部,将上面的东西全部弄干净,就连缝隙都给清洗得一尘不染。
抖干净多余的水,范情用纸巾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又用剪刀略微修剪了一下。
嘎吱……嘎吱……
刀口在牛奶盒的边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尽管范情一再放轻自己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
等到彻底修剪好后,他拿着剪刀的手都有些发颤,不过目光看着更加平滑的边缘,透露出了几许满意之色。
他谨慎地将落在洗手台上的边角料用纸巾包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低头看了一眼,确定并不会被看出来里面的东西后才又移开目光。
在里面耽搁了十多分钟,范情将洗好的牛奶盒拿在手上,准备关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
是一张很好看,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平静,冷淡。
他尝试着扯了扯嘴角,没有成功。不管是高兴还是难过,永远都是这样的一张脸。
范情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自我厌弃,灯光倏而被关灭,再不能看到任何影子。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时间,才又慢吞吞的走了出去,将洗好的东西一一放进空着的抽屉里,最后又掩耳盗铃般,拿了本很大的书盖在了上面。
一切都做好以后,他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范情面对着郝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隐隐约约中,他抬起手指,描摹出对方起伏的身影。
手指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最后搁在了枕边——
他想起了在洗手间里产生的反应。
今天以前,范情并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他对郝宿生出了不可告人的欲.望。欲.望噬主,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陡然闭上了眼睛,并不是克制,而是放肆。
对面是郝宿,耳边是对方轻微的呼吸声,没有做完的事情以想象的方式在脑海中过度了一遍。太刺激了,手不自觉地将枕头抓得厉害。
范情似痛苦又似愉悦般蜷缩成一团,眼皮遮住了里面浮现出来的雾气,眼尾处的红晕逐渐蔓延。
呼吸在加快的同时,情绪也达到了顶点。良久,眼角终于多了抹晶莹泪痕。
他张大了嘴巴,无声低.喘。
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到,后面有灵感的话尽量都会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高岭之花(6)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