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内。
成欢掐着手中新摘落的芙蓉,花瓣细碎,全部落于桌前花篮子里,外面吹过一阵清风,成欢好奇地道,“怎么今日不见王爷身影?”
绿荷也在旁帮忙,闻言,漫不经心地回道,“姑娘不知,今日王上驾到,主子怕是又要好一阵费心。”
“这话……怎么讲?”成欢抬眼看她。
清风抚过姑娘的秀发,绿荷哀叹一声,“王上不喜主子,这事大家都知,所以今日王上过来,依着王上那般喜怒无常的性子,主子又能有什么好事?”
闻言,成欢默不作声。
在春风楼两载,她听过不少关于这个国家的君王的话,有人说他年少为君难成大器,有人说他沉迷女色混乱朝纲,也有人说他只是在养精蓄锐,心中自有天平。
以往她只是听着,这些话也不会往她心里去。
但她也确实知道,因着上一辈恩怨,王上不喜梁王已久,但奈何先王上的亲姑姑是梁王的嫡系母亲,一母而耀百年,即使再不喜,王上也难把梁王如何。
成欢静静想着,若不是梁王手握大都一半权势,妈妈又如何轻易就愿意放了她。
“姑娘?”绿荷提醒道,“这花还需晾吗?”
满篮子碎花粉嫩艳丽,成欢点点头,“就放在这就好。”
“诺。”绿荷低声道。
院子内,众人看着这顶棺材都有些不知所错。
棺材开盖后,楚曜容便走了,院落中央只有沈誉站起身来,他拍拍了膝下衣袍,转头看向棺内美人的面容,面无表情地唤道,“季武!”
季武连忙上前,他看一下旁边的仿佛只是睡死过去的美人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嘴里有些结巴道,“主子……这这……”,王上的举动实在让他难以想到。
沈誉对楚曜容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几乎看着他长大,一个能三年就自立起来的人,本事又能差到哪去?
沈誉走到棺材前,微微俯身看着里面化着浓妆的翡翠,艳丽妆容,红唇似火,只喉结处一块黑影尤为明显,沈誉嘴边衔着笑,“终于聪明了一回,她那傻弟弟的命算是可以保住了。”
刺杀失败,选择服毒自尽,不给那人一丁点机会,还算是个聪明的。
季武走到沈誉身边,有些担忧地道,“可王上似乎已经怀疑您了。”
如此浩大出行,后面却抬着一个棺材,今日之举,怕是过来给主子的警告。
沈誉笑笑,收回目光,直起身子,对季武道,“怀疑又如何,他早就看本王不顺眼。”
不过彼此彼此,他对那人无可奈何,那人也难拿他定罪泄愤。
此时一声清脆鸟鸣声在空中响起,飞鸟掠过高树枝头,沈誉的目光落在芙蓉院落,黑眸沉沉,礼尚往来,相信他的礼物会更让人满意。
沈誉转身挥袖,淡淡道,“季武,好好安置。”
看着离开的背影,季武弯腰道,“诺。”
……
歇息时不小心睡了过去,成欢再一次被熟悉的噩梦惊醒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窗子被轻轻带上,外面朦胧的烛火隐隐透进来,屋内被披上一层淡黄衣纱。
成欢穿着白色里衣起身,走到一旁烛笼点燃灯笼时,烛火一打亮,莹莹星火燃起时,脑中就想起那日沈誉点的熏香。
一眼被他看透内心,成欢心里滋味难明。
她耍的那些勾栏里的伎俩他不喜,但他却又那么懂得如何勾人。
成欢抬手,轻触自己的唇瓣,红艳的蔻丹抚过下颚,蜻蜓点水,抚慰佳人。
既然这么教她的,那一定也是他喜欢的。
成欢将手放下,烛火已经点亮,穿上轻纱桃衣襦裙,提着灯笼往外走。
然而刚撩起珠帘,便看见桌上的那顶芙蓉花篮,是她放在外面凉晒的,成欢走过去看,发现篮中的芙蓉不知何时成了迷迭干花。
一朵朵迷迭花引得幽香阵阵,成欢顿了一下,思忖片刻,将花篮勾起,提着灯笼朝屋外走。
夕食休憩时,绿荷告诉过她,沈誉晚时会在书房。
……
成欢到时,书房内的烛火确实还亮着通透的光,烛台五六座,房内明亮似白日。
成欢走到屋前,书房门并没有关上,看着里面的亮光,继续朝里的步子有些犹豫起来,成欢就在屋外停了下来。
但没让她停留多久,里面传来声音,迟缓又寡淡,“在门口停着做什么?进来吧。”
听着声音确实像心情不佳,成欢紧了紧手上握着的花篮手柄,随后跨过门槛,步履轻轻,走了进去。
女子身影出现时,沈誉抬眼,目光停在她的衣裳上,薄纱曼妙,桃/色惑人,轻纱舞起,翩翩而来,这女子,除了外貌,其余倒是半分都不像那人。
“王爷。”成欢俯身,外衫遮挡的轻纱领口随之低垂。
沈誉俯视着下面的人儿,语气却也带着以往那般怜惜,“天色将迟,怎么不去好好歇息?”
成欢低垂着头,将花篮子拿上前,“王爷送来一篮花皂,成欢特来感谢。”
花篮子里是沈誉吩咐人替换的迷迭干花,这花那人常用。沈誉从书桌台前走下来,他身上已换成了白衫常服,只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向篮子里,拿出一瓣迷迭花,放置鼻尖闻了闻。
迷迭花瓣轻触鼻尖,香味扑鼻,沈誉微微皱眉,随之将花瓣又放回去,拎起成欢手上的花篮,随手放到书桌上,而后扶起她,在她身旁轻声道,“我说过不必言谢,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成欢低垂着头起身,目光落在沈誉身后的迷迭花篮上,问道,“王爷喜欢迷迭香?”
沈誉随口答道,“用它用得多了便不太习惯其他香味,怎么?你不喜欢?”
成欢摇头,“自然欢喜,只是成欢想知道王爷的喜好罢了。”什么芙蓉迷迭,只要他喜欢,她随时都可以换。
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沈誉笑了笑,抬起手,将她拉到身边,走上台阶。
只手抽出桌案里的木屉子,从里面拿出一根桃花点翠碧玉珠钗,伸手插入她的发髻,沈誉道,“今儿府上事儿多,可有惊着你?”
知道他说的是午时外面的那些嘈杂声,一连串的脚步声响了不过一会,成欢摇摇头,他虽特意嘱咐她不要外出,但她还是猜到可能与王上有关。
她来便是帮他转移那些烦心事,来春风楼听曲赏舞的也多半都是为了解闷或消愁。
成欢拉着沈誉坐下,自个站着准备开口时,沈誉也一把将她拉下坐在自己身上。
两人再一次亲密靠近,沈誉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番,笑着道,“这模样才适合你。”
红唇娇艳,眉眼勾翘,这就是一双专门用来诱人的眸子,先前又何必遮遮掩掩。
成欢依着攀手上去,搂住沈誉的脖子,衣袖顺着白皙修长的手臂滑下,成欢看着沈誉,问道,“王爷喜欢这样的成欢?”
沈誉笑笑,“红唇娇媚,谁人不喜?”说完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抚摸上去,说道,“尤其这双眼,最为惑人。”
沈誉看着成欢的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另一双妩媚多情的眼,那双眼和面前女子一样,惯常爱将眼尾勾翘起,为的也不过是勾人心魂。
察觉到男人在发愣,成欢倾身过去,唇尖在男人的唇角蜻蜓点水般吻过,成欢眉眼带着笑,她知道沈誉喜欢她的眼睛,他看她的眼睛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今日说她眼美也不是头一次。
唇边毋得被人袭上,沈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与许多女子打过交道,倒头一次让她给碰上,沈誉轻摇头,笑了笑。
那笑意温温浅浅,带着宠溺的柔情。
看着他的笑,成欢神色怔怔,她抬手抚上男人的脸,手边触上他脸上的那道笑,问他,“王爷没有碰过女人?”
面前女子的言行愈发大胆,沈誉回看过去,盯着她的眸子,笑意浅浅,“你觉得像吗?”
他像是没有碰过女人的样子吗?
手指顺着脊背一一滑至成欢腰间,沈誉再次问她,“你觉得可能吗?”
背上传来阵阵酥/麻感,成欢看着身旁的男人,手上也学着抚上他的背,相比她,他倒是更为知道人的敏感处。
“王爷让人琢磨不透。”成欢手上未停,但滑至他的腰间衣带时,沈誉将她的手腕捉住,拿到面前,他看着她,“成欢,你学的倒快。”
成欢笑笑,“王爷亲自栽培,成欢自然更努力些。”
闻言,沈誉满意地笑了笑,他喜欢这样听话的。
之后王府的日子过得飞快,成欢也越来越在意沈誉的想法。
他说她的红妆适合艳丽的牡丹红,她便整日只爱打抹复杂的牡丹面。
他说他喜欢迷迭香,成欢便将惯用的芙蓉换成她并不欢喜的迷迭。
他还教她如何饮茶饮酒,成欢便学着从前在春风楼都不曾学会的把戏。
她听他的话,从前的矜持全然抛掉,只希望得他欢喜。
那一年冬,大都下了第一场雪,从早上下到了夜晚都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傍晚,成欢披着红梅绒毛披肩,手上抱着小火炉坐在窗边。
绿荷在旁静静看着她,看着这个已经和那个女子越来越相似的女人,心里知道,主子成功了。
“绿荷?王爷今晚回来么?”成欢轻瞥向一旁发呆的绿荷,她不知道这个丫鬟一直盯着她发什么呆。
听到叫他,绿荷有些呆愣地回点,“姑娘说什么?”
“我问王爷今儿去了外面这么久,晚上还回来么?”成欢问道,语气不像原先那般有耐心。
沈誉今儿一大早就出了门,成欢还约着等他回来看初雪,现在天都黑了不知多久,沈誉却还没回来。
绿荷摇头,她都不知道的事,她一个丫鬟又怎么知道。
成欢随即也想明白了这点,她站起身,从窗边离开,她今儿一大早就画好了妆容,此时只抱着暖炉朝屋外走。
(还是捉虫了,被放出来了,开心!去看我评论!)
(不嫌节奏快就好,这章真的尽力了。顺便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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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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