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摆出一脸乖巧,低眉顺眼,彷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陆泽行自己的一个梦。
陆泽行心口还是隐隐作痛,看她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别装了。”
那日白瑶初来京城,林业拉着他在屋顶上偷看,想借此奚落他。
但一见下来的是个美人,林业以貌取人惯了,立刻就被迷得见不着北,满嘴夸赞。他没注意白瑶的小动作,陆泽行寥寥几眼,却看得十分清楚。
借着揉腿的动作,她手腕轻转,腕间戴着的物件就勾上裙摆的暗扣,再借了起身的力道,将裙摆自然散落后,又故技重施松了另一边的衣摆。
陆泽行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瑶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然后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一脸乖巧的女子,借着偏头的角度,无声抱怨了一句什么。
正巧陆泽行之前为案件的审议学过唇语,一眼辨识出白瑶说的是什么。
“城里就是规矩多,老娘走路都快走不稳了!”
行事鲁莽,心机深沉又言辞粗鄙,简直无一处可取,陆泽行心里暗哼。
但那一脸无辜的表情,配上她眼尾的眼红,可真是狡猾极了。
神使鬼差一般,陆泽行分神去注意了她的眼角。
那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红?怎么连黑夜都掩盖不住它灵动的色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演就是不识趣了。
白瑶大大方方地卸下脸上的伪装,没注意到对面人转瞬即逝的失神,坦然道:“我这次来只是想找我落在马车上的东西,没想竟然有幸遇上大公子。”
陆泽行神色很快恢复正常,没接她话里的奉承,眼底冰冷一片,“那东西呢?”
“没找到。”
可这话连白瑶自己都说得很是没有底气,听在陆泽行的耳朵里,更觉得是在狡辩。
陆泽行本就对她印象不好,又联想起白瑶刚刚鬼鬼祟祟的形迹。瞧他越皱越紧的眉头,白瑶就知道陆泽行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那就奇怪了。呀,时辰不早了,我还是明日再接着找吧,”白瑶越走越快,眼见着就要与陆泽行擦肩而过,“大公子,我先走一步——”
“我凭什么信你只是来找东西的?”陆泽行越看她越觉得可疑,侧身挡在白瑶面前,“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的明明是实话,他却不信,偏要瞎想的话,她也没有办法。
白瑶故意气他,脸上笑得越发灿烂:“是又怎么样?男女授受不亲,你又不能时时看着我去不做坏事。”
“对付无赖还能怎样,当然是送你去见官!”陆泽行在陆国公那受了一肚子气,又被白瑶这一句堵得郁闷。但因为教养好,一句骂人的也说不出口,只能生闷气。
俊脸一沉,陆泽行撂下一句没什么实在意义的狠话,转身就走。
这种胡搅蛮缠的人,眼不见为净!
这就生气了?白瑶哭笑不得,跨步里带了点小跑才赶上他:“别心情不好呀,我说的真是实话。”
她怎么又跟上来了?
陆泽行脸色更黑,刚想快步甩开白瑶,就听身边人声音里还忍着笑意,带了点从善如流的味道:“大公子别和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啦,我一个人能干什么坏事,刚来京城连个同伙都没有。”
白瑶说话没有京城里女子惯有的粘腻尾音,一字一句都脆生生的断开,听着就觉得朗朗的赤诚。
陆泽行心中翻涌的郁燥莫名得到了一丝安慰。
白瑶还在絮絮叨叨,“......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可怜我一人来到京城,无依无靠还要被人冤枉,大半夜还要被人威胁......”
“闭嘴,”陆泽行额角青筋一跳,脚下转了个方向,忍无可忍地打断她,“跟紧!别走丢了,脚步利索一点。”
刚才光顾着说话,白瑶脚下的步调不觉慢了下来,但陆泽行见她离得远了,也迈着小步等她,所以也没落下太大的距离。
白瑶也注意到了,抿嘴无声地笑。
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别扭呢。
嘴里说着铁面无私的话,可转身直奔后院,根本没想不分青红皂白地压她去送官。
白瑶乖乖跟上陆泽行,随着他的步子拐入沿廊,却发现面前的景象有一丝熟悉。
“等等......”白瑶惊讶道,“前面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镇国公府内暗哨不少,府宅又大,外人初来乍到,不熟悉就不免会迷路。陆泽行又见白瑶孤身一人,怕遇到什么不好解决,左右都在后院,送一送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果然,都快到房门口了,身后的人勉强认出自己的住处。
也幸好自己心善,若是留她自己一个人乱走,镇国公府内这么多住处,估计到天明都到不了房内。
白瑶轻咳一声,“那个,大公子......”
前些时候还张牙舞爪,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现在明白他的好意,知道道谢了?
陆泽行唇角微扬,很快又平复下来,就听白瑶幽幽地发问,“......难道大公子住在我隔壁?”
陆泽行刻意端着的波澜不惊,瞬间裂了开来。
她想的倒是很美!
“这片是闲置的客房,我只是怕你迷路,存了好心送你回来,我平日住在东院——”陆泽行猛地闭了嘴。
等等,他为什么要解释自己住在哪?
正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止感到懊恼,陆泽行察觉身后的人停住了脚步,转身就对上了白瑶满脸的复杂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陆泽行暗自猜测。
难道说,她对自己有什么心思?
虽然他们名义上有婚约,但也不是没有转还的余地。陆泽行自觉自己不会喜欢上她,如果白瑶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断了,对他们两人都好。
陆泽行斟酌言辞,“我不......”
我不会喜欢你,更何况男婚女嫁都是终身大事,都需要慎重对待。
这些天,对于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陆泽行脑中无数次想过应对的方式,料到对方无理的纠缠,不甘的哭闹,甚至连对方拿着父母之命逼婚的场景都想到了。
但就是没料到腕间搭上的微凉指尖。
那双手圈住的明明是他的手腕,陆泽行却觉得自己脑中有根弦被她拨乱,拨断。
白瑶听到他那一句“送你回来”,就暗道不妙。
春儿就站在门口,一直以为白瑶在里间休息,倘若见她这个时候和陆泽行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过去,少不了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没照顾好小姐,又不知道会惊动多少人。
到那时,陆泽行也会知道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
横竖会被发现,倒不如自己坦诚一点。
似乎发现了这处的异样,春儿的视线就要转过来,白瑶眼疾手快地捉了陆泽行的手腕,拉回拐角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抵上唇畔,比了一个“嘘”的口型。
陆泽行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瞧着她的目光惊疑不定。
她想干什么?
这回轮到白瑶斟酌言辞了。
“我其实不是从门口出去的......”
白瑶神色尴尬,想着怎么说,才能将自己爬窗的表现解释得不那么引人怀疑,就见陆泽行慢条斯理地整了一下刚刚被她扯乱衣袖,满脸了然。
陆泽行笑吟吟地抱手看向她,“好心”接话:“哦,难道你是走窗的?”
陆泽行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莫名觉得他心情更差了。
白瑶艰难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陆泽行脸上笑容倏然褪尽,“今晚听了你许多狡辩,也不差这个一个了。
“说说吧,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非得爬窗?”
白瑶觉得自己今晚是逃不了被送官的命了。
白瑶:不对,不是,我没有。
陆泽行: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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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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