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都知道了，不逗你了。”“白瑕”一把握上青敛的手腕，握紧，灵力奔涌而出，进入了青敛体中。

原本低沉的嗓音变得清亮了一些，带着一缕令人熟悉的笑意：“上一轮消耗的灵力太多了，我也没有多少了。也罢，如今此关难过，只好先借点给你了。乖徒，以后记得还我。”

“师尊。”青敛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可以确认了。

“嗯，是我。”亦绯天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他的头，“阁主把玉给我了。放心，他会来找你们的，我也一直在你们身边。”

亦绯天说完，便离开了附身。白瑕又倒着睡了过去。

青敛感受了一□□内灵力，只觉得亦绯天硬生生把自己灵台里的一个小湖泊开辟成了一片广袤的海。

“我也没有多少了”……

他刚才说什么，还？

谢谢，还不起。

也就亦绯天能以仙尊之身将万顷之力隔空渡人，还称之为“一点”。

可能这就是万华境吧。

亦绯天给的他可能用不完，但是能安心不少。

经这一通闹腾，刚点的烛火也熄了，青敛叹了口气，打开房门，探出个头来。

周笑腾和邢枫两人一直没走，就在门前寒风中站着。见他打开了门，邢枫平静地走进去。周笑腾抱着手臂，看到白瑕没有醒来的迹象，狐疑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青敛竖起食指：“嘘，别乱说。你青玉扣呢？”

周笑腾拿出青玉扣：“在这，你要它做什么？”

青敛接过来，毫不客气地暴力把灵力阻绝了，青玉扣失去了光泽，就是最普通的青色石头。

“你！”

青敛把青玉扣丢到一旁，拍了拍长凳：“坐。”

邢枫端坐在青敛面前，一点也没客气，似乎对一切都有所预料。只有周笑腾被蒙在鼓里，一脸怒气地掀了衣袍，在邢枫旁边落了座。

“玉挽仙尊搞这一出，也不怕以后四大仙门怪罪？”

青敛从容地拿起茶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凉茶：“邢兄不了解我们师尊。我们师尊向来不重名利，若有人喜欢编编小故事乱说话，他们喜欢便随他们去了，图个开心罢了，没什么。但是如果事关百姓，师尊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果要问罪，那也只能消了祸患慢慢问了。”

这话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周笑腾更不快意，编排的事情他没少做，自然对号入座，想青敛就是在说他。

可是当着邢枫面，他又理亏，不好说什么，不然又自取其辱。

邢枫端着茶杯，看着茶杯里漆黑夜色倒映的烛火，半晌说了句：“你倒是会做人。这水还是我出门前烧的。”

青敛笑道：“邢兄若是想吃热茶，我现在去烧？”

邢枫放下茶杯：“罢了。新永城水质甘甜，凉茶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周笑腾举着杯子看了有一会了，一口也没喝，凉凉道：“新永城蛊祸久矣，可别有什么瘴气。”

青敛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邢枫不乐意了：“有本事一直都别喝。”

“你们见了城主，可有什么收获？”

前面都是寒暄，这番才算是进入正题。周笑腾和邢枫两人坐正了身子。

周笑腾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事先说明，如果你要问我们什么消息，我们可是要收报酬的。”

“当然，情报交流本来就是该收费的。但是，你们话恐怕说反了吧。”青敛一副游刃有余的神情，眼里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狡诈目光。

他好像挖了什么坑，连掩饰伪装都懒得去掩，明明晃晃地把坑放在你眼前让你看到。

而你呢，明明知道那是个坑，却又鬼使神差地忍不住想跳进去看看坑里有什么。

“什么意思？”周笑腾警惕了。

他很少会把青敛当作同门看待，就算与白瑕无关，他也对这人有一种天生的戒备。

“意思就是，我应该比你们更了解新永鬼城。”

“怎么可能？”周笑腾嗤了一声，“啧，不会是你那好师父给你泄题了吧。”

青敛挑了挑眉：“只是我前番下山历练，正巧了解过新永鬼城的事罢了。”

“你当时为何不解决？”

“这就是我想跟你们交换的情报了。怎么样，想不想知道蛊祸为何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青敛笑意吟吟。

邢枫沉默了一会，“我们可以跟你交换。”

“交换？不不不。”青敛往后一靠，正好靠到白瑕身上，伸出手指。“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行动必须听我的。”

是夜，邢枫和周笑腾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通铺上，两人都还没有睡。青敛和白瑕在隔壁。

邢枫没有跟人一起的习惯，周笑腾没有跟他一起的习惯。两人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背对着背，都睁着眼望墙，仿佛这两边老旧的空白墙能启发无限的灵感。

先说话的是周笑腾：“他说的跟城主有出入。邢枫，你怎么看？”

“目前不能判定谁在说谎，反正他也不可能叫你我送死，索性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一步看一步？”周笑腾翻了个身，“那小子蔫坏蔫坏的，这一步还没走说不定他都把下十步算好了呢。”

“你说得对。”邢枫单手撑着手臂，凝视着那面墙，出神地想，“可是他为什么要把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呢？纵然是什么邪魔歪道相互勾结，又与他何干？这种事要干涉也应该是他师父去做吧。”

“玉挽仙尊？那个人何时插手过凡事？”周笑腾否决了，“早在第二场试炼，我就觉得这两个鬼鬼祟祟的，手段都不正常。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是瞒着我们，不，甚至瞒着所有人在做。”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与邪魔歪道勾结？”

周笑腾移目：“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邢枫语气淡淡，听上去恹恹的，很没有精神：“你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不要不敢承认。”

周笑腾有些恼怒，坐起身子来，哼道：“你跟我不过半斤八两，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他们。”

邢枫翻过身子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怀疑也没有证据，不如睡觉。”

“你怎么还睡得着？”周笑腾拍了他一下，“喂，你对他说自己不想见花城主这件事没什么想法吗？”

邢枫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茫然地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连身边能信谁都不知道。

听青敛透露的消息，其实这件事更容易怀疑到他头上。毕竟只有他一个南疆人。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十张嘴也不够他辩的。

他心里是感激青敛的。虽然青敛是耍了他们一顿，可他也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显而易见，他并没有怀疑自己。

所以，相对地，自己现在根本不应该跟周笑腾背后议论他。

他自问也不是什么侠士好人，但是，身为正道弟子，对方先待他一礼，他再背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隔壁。

青敛听到隔壁说着说着没声了，不由小声笑了一下。

亦绯天给灵力，怕不是也是要他听听旁边人都在说什么的。毕竟这不靠谱师父说了，掌握言论就掌握了一半的人心。

一转头，白瑕正安静地看着他。

青敛立刻收了笑容，关切地问：“你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我现在感觉很好。”白瑕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没有在意，只是视线紧紧黏在青敛身上，似乎要将他看出个洞来。

……

青敛莫名有点心虚。

白瑕却道：“有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