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阵沉默。

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人能够回答。能够回答的估计都在那阵里了，魂魄散的散，拘的拘，也没法捞个人来问问。

因为死的人特别多，南疆这块阴气也特别重，所以才有这么多蛊虫变异蛊虫滋生，整个南疆地势低洼，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然的“聚宝盆”，也难怪那些邪魔歪道会把心思打到南疆来。

这里简直就是反派之路的发家点。

亦绯天看着映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向尘无咎使了个术法。

身上那枚阴阳血玉亮了亮，玉阙仙尊看了他两眼，亦绯天无辜地眨了眨眼，随即继续看向映像。

尘阁主收到信号，便开口道：“在这里说也无益，不如一起去看看那个阵是什么样子。”

这里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必须是尘阁主开这个口。

在场都是正道人士，碍于面子不好开口，而且都是小辈，说了反而会惹麻烦；而尘无咎本身就是魔修，不必守正派的规矩，身份又不低，还不怕得罪人，所以他来开这个口最为合适。

在座的人很多都是这么想的，闻言自然欣欣然愿往，然而仍有顾虑。

有人忍不住问道：“可是，花城主和南疆人会愿意我们进去看吗？”

那当然是不愿意的了。

尘无咎很符合他魔道头头人设地说：“非要取得他们同意吗？我们悄悄地进去不就行了？”

青敛道：“我同意。”

白瑕顿了片刻，也道：“我同意。”

接着是林铃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洛潇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同意。”

别人都表态了，周笑腾有些不情不愿地说：“我也同意。”

流云宫和牧鹤门的两个头头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好，那么我们现下达成了一致，就请青敛小兄弟带路吧。”尘无咎说着，语调里有一种轻佻的意味。

青敛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道，“我们人太多了，这样前去难免打草惊蛇，还是我和林师妹同去，洛师兄和周师兄也一并前来，其他人把法力倾注到白瑕的纸符上，我们把纸片人带进去。”

在场人一致地点了点头。洛潇忽然道：“白师弟的能力有目共睹，只是不知他现在恢复了吗？能够带这么多人吗？”

白瑕道：“无妨，纸符本身不需要太多灵力，倒是有一点要先与各位说清楚，往里面倾注灵力，若纸片毁伤自身也会受到一定反噬，各位要做好准备。这不是我故意在算计大家，而是此道本身就是与纸人同知同识，换谁来都一样。”

众人都点了点头，邢枫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很认可你的为人的。这几日白师弟的付出各位有目共睹，我看，但凡不瞎的都不该再揪那个话头了。”

在座心思各异地点头称是。

玄宁宗。

试炼到此时，基本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几人身上，亦绯天已经不好再插什么手，只希望事情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现在在场的几位，尘无咎、青敛白瑕、林铃都是他的人，邢枫对白瑕很有好感，基本上可以控制局面。唯一就是洛潇和他手底几个人神情不太对，不过，尘阁主一个人就足以把所有事情摆平了，也不用太担心。

听邢枫这么说，有几位仙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也有人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不过出门在外也不能太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左休长老道：“便是如此了。云集试炼第三场乃‘比心’，这届孩子在这种境地下还能团结一致，玉挽仙尊真是教徒有方啊。”

亦绯天见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也不知这老东西真的假的，便扯了扯嘴角，假笑道：“谬赞了。”

有人酸酸地说：“我看这次云集试炼，魁首必定是玉挽仙尊座下的两名弟子了，难怪玉挽仙尊此前不爱参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在下佩服，佩服。”

又来了又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

亦绯天烦得要命，根本不想理他。

玉阙仙尊淡淡开口道：“试炼还未完全结束，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诸位且再看吧。”

又是玉阙仙尊，不是说这两关系不好吗？怎么玉阙老为亦绯天说话？

一来二去的，各仙家也觉得无趣，便又纷纷转过头去，继续看映像了。

……

只见青敛带着三个人拎着火把在地道里走，走到地道深处，果真露出一个法阵来。

终年不见天日的大阵，不知被历史的尘埃掩埋了几许年月，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色彩瑰丽，气息磅礴。上面流转的符文隐隐浮现。

历史悠久的法阵就算只露出一角，溢出的灵力与气场已经令人震撼。以至于洛潇都暂时把其他心思放到了一旁，不禁喃喃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地底深处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大阵。”

纸片代身的几人也不由屏住了呼吸，看着青敛上前，手法娴熟地解开阵口的层层禁制。

打开阵门的时候他身形一僵，其他三人没有在意，连同纸片人一起好奇地挤过来看。

法阵里确实有很大一片空间，但是……

并没有青敛形容的那么多的尸体，甚至但凡出现一个尸体都有些夸张的意味在里面。

青敛站在原地，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顿时深沉起来。

“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终于有人说出声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几名南疆的人带着尸体过来，看到他们顿时变了脸色，厉声喝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保持沉默。

几名散修互相看了一眼，快步到阵口，青敛侧了侧身，随即听到他们更惊愕的声音：“里面的尸体呢？怎么都不见了？！”

好嘛，自己承认了，这里面原先确实是有尸体的。

青敛松了口气，要不是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同门解释。

发生这样的事他预先料见了，所以才让亦绯天提前留下证据，至于他们一群弟子即将被南疆问责这件事，就看师父的布局了。

……

亦绯天看到空空如也的法阵，不由握紧了手指上一枚戒指。

那是玉澈仙尊给的空间法器，留影珠也在那里。

换句话说，能证明那些尸体真实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就在这枚戒指里。

果然被毁尸灭迹了么……

亦绯天对此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有些想不通。

这么短的时间，那么多的尸体，就算可以忽略搬运的问题，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藏匿。

难道这里也有人带着他那么大的空间法器？

不，不可能。不说南疆除了帮忙的散修和弟子外大多都是凡人，就算有那样规格的法器，他也不该完全没有察觉到才是。

就算是他灵力有亏，没察觉出来，那还有尘无咎呢。可尘阁主也没有说这事，他应该不会隐瞒这种事情。

而且，缺少了能量来源，大阵看起来也摇摇欲坠了……

嘶，说不通啊。

亦绯天眉头紧皱，看着映像里两方不出意料地吵了起来，他眉头越锁越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刻意忽略掉了。

大阵若毁坏，布局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可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人故意想要毁坏它。

幕后黑手究竟想做什么？

或者说，这件事里，还有其他势力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