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这句话炸懵了,程蔚朝整个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然后“腾”的一下直起了身子:“什么?!”
眼睛都瞪大了。
孟此霄看着他的脸,在听到他的话,对方第一时间其实并不是生气或更激烈的情绪。
而是怔愣和不理解。
是的,对方并不理解他的话。
无关理解能力的问题,而是在程蔚朝的认知中,他就得是中心被他人关注,是截然不同且万众瞩目的存在。
所以认错人这种情况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有哪个凡人能和他媲美!!
特别臭屁。
所以孟此霄特地详细的跟他说得清清楚楚。
而面对这种“真相”,就算是在没有任何感情存在的两个人之间,都会恼怒。
没有人会乐意自己是个意外和错误。
程蔚朝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带有戾气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乖张:“谁?”
一觉醒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孟此霄动了下手,想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开来。
“我就不说了。”他神情平静,语气却揶揄嘲弄,“小皇帝权势滔天的,万一针对人怎么办?”
程蔚朝上面有一个大十岁的亲哥哥,又是所有同辈血亲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自小就被宠着捧着长大,也被宠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因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骄纵恣肆,所以身边友人总是喜欢以各种各样类似含义的昵称指代他。
大少爷、小祖宗等等,一通乱叫。
算不上绰号和昵称,但一说就知道是谁。
其中,程蔚朝最不喜欢的就是“小皇帝”,他总感觉像是黑称。
他不喜欢,别人就不敢随便调侃。
渐渐地,除了亲近的朋友偶尔故意来一句,没人敢这么叫。
但现在程蔚朝没有注意到那个撺人火的称呼,他似乎大受打击,手不自觉地松开:“你……怕我欺负他?”
孟此霄觉得对方应该是气得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晚在进房间之前和在床上都叫过他的名字,还能认错成谁?
但孟此霄想到了一大早醒来后对方的连篇“高见”,他转身下了床。
一边翻行李箱一边开口道:“对,所以我的主动是假的,但你的主动应该是真的。”
拿出衣服,他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声音不急不缓:“看来你挺馋我身子的,不丢人,你特厉害,你睡到了。”
“或许你也可以回去烧烧高香。”
最后,他在卫生间门口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坐在床上的人。
对方似乎整个人都气懵了,咬着牙胸膛起伏,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
他的容貌带有强烈的视觉冲击性,仿佛个性表达都更浓烈些,配合着气质看起来十足高高在上。
但孟此霄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下。
“憋回去,不许哭!”声音冷冷的。
这几个字似乎彻底把人搞破防,程蔚朝从床上下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
“那你随意,哭吧,大点声。”
孟此霄没理会朝着自己过来的人,从容地进了卫生间,“砰”的一声就将卫生间的门关上,差点没拍到程蔚朝的脸上。
随即传来拍门的声音:“孟此霄,你把话说清楚!”
孟此霄没理,慢条斯理地换了一套家居服,外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洗漱好才开门出去,本来以为人已经走了。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之前被扔飞的被子已经被捡了回去,程蔚朝现在正拥着被子侧躺在床上发呆,虽没有哭,但眼周红红的。
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也老实了,看起来霜打过似的,蔫答答的。
听到了房门的动静,他眸子转动,落在了孟此霄的身上。
很好,眼神都清澈了。
孟此霄朝着他走去,伸出手:“房卡。”
“干嘛?”
“这个房间给你,我们换一下。”
“不用,我现在走,你休息吧。”
孟此霄半空中的手顿了下,他有些意外,程蔚朝居然也有细心的时候。
他确实很累,本来就没睡多长时间,现在是真的想要好好休息。
“还是换房间吧,房卡。”
继续待在这个房间,躺在那张带有对方气息的床上,他怕自己一闭眼昨夜的画面就往脑子里窜,估计也难以休息好。
他需要一个新的环境。
但说完,孟此霄又想到,可能程蔚朝也不想换。
“算了,我去找管家安排个新房间。”
正要放下手,程蔚朝已经从自己的风衣外套中拿出了房卡。
房卡的边角抵在了孟此霄的手腕上。
“……”
仿佛昨晚情景重现,只是现在房卡的交接人和被交接人进行了置换。
孟此霄看到对方将卡从他的手腕处,一点一点、缓慢地划至掌心。
但没有掉在地上,稳稳地放好在他手上,甚至握着他的手指向内折收拢。
最后手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然后“嗖”地快速收回。
“……”出息。
孟此霄看向人,程蔚朝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孟此霄沉默了一下,如果不是刚刚实在被气着了,他也不会扯出这么离谱的谎话。
哪有什么认错的人?
但他不想刻意解释过多,好像有多么在意似的。
程蔚朝会非常非常得意,能立马嘚瑟起来。
而孟此霄非常非常不想在程蔚朝面前处于下风。
蒋斯宇曾经调侃说,“死对头”这个名头转移到他身上了,或许还真不是开玩笑。
他现在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你好好休息。”孟此霄转身推着整理好的行李箱准备出门。
身后一道幽怨凄凄的声音传来:“我会知道那个人是谁的。”
孟此霄脚步一顿,对方要真咽不下这口气也无所谓。
反正隔着时差和那么远的距离,婚礼结束后,他们又不会见面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朝着门口继续走去。
脚步声渐远,程蔚朝仰头看着素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突然就觉得屋子里空了很多。
上午明媚的阳光已经攀上了床榻,未完全闭紧的窗户外传来一阵清脆鸟鸣。
其中隐隐夹杂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程蔚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折返回来的孟此霄时还有些意外。
他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孟此霄看了他一眼就偏开了头。
“我回来拿我的花。”
程蔚朝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奶黄色南瓜状陶瓷花瓶,
瓶口紧窄,上方像是冒出一朵柔软的云,一束花轻盈洁净地盛放。
程蔚朝怔愣了片刻:“孟此霄,你还跟人家抢捧花啊!”
没错,那是一束捧花。
昨天婚礼上新娘拿的捧花。
白色和粉色芍药交错相间,香槟洋桔梗簇拥环绕,星星点点的绿意点缀其中。
诗彤说,是情有独钟的意思。
孟此霄低声道:“我没抢。”
他没抢,他站得很远,只静静地旁观着。
是花自己落到了他身上。
孟此霄弯腰将花抽了出来,带出的水珠飞溅到正凑近的程蔚朝身上,他侧脸避了一下。
“没抢就没抢,干嘛往我身上溅水。”
孟此霄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看见你就生气。”说完,他拿着花转身,“走了。”
程蔚朝气得一头埋进了被子里,闷死算了,让孟此霄后悔!!
-
走廊里铺着花纹繁复的欧式田园风地毯,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尽数隐了进去。
除了偶尔出现询问孟此霄是否需要帮助的侍者外,整条走廊都很安静。
估计昨晚大家都闹疯了,熬了夜的那群人现在正是补觉的时候,一个熟人也没有碰到。
孟此霄想得没错,蒋斯宇果然把他和程蔚朝的房间安排在了最远。
走了有一会儿,拐了好几个弯才终于到达。
他刷卡进门,因为是私人庄园,装潢并不像酒店般每个房间都一样,但面积差不多。
只是他原来的房间落地窗外是一片花海,风卷如浪。
这个房间外是一湾清澈的湖,在阳光下悠然起伏流动。
门口处还放着程蔚朝的行李箱,昨天他一过来就直接去了宴会厅,都没有进过这个房间,估计是侍者送过来的。
孟此霄不想再走一趟,准备等会儿让人送过去。
他往里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花瓶,灌了一点水后,把带过来的捧花放了进去。
昨天大多数都还是花苞,今天已经尽数盛放,开得正好。
事情做完,孟此霄就倚上了床,看着窗外不一样的风景,有些浮躁的心渐渐平和。
他其实很少有这样无所事事、什么都不用思考,任由脑子里的想法自由流转漂浮的时刻。
就这样,不可避免地飘到了程蔚朝身上。
孟此霄其实有些意外,昨晚他还以为对方会一通乱来,可实际上却很注意。
甚至关头时候出来了,没有弄到他的身体里。
就算有一点,也被清理了,今早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是干净舒爽的。
尽管孟此霄是第一次,但他现在还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除了小腹处酸乏、有些累以外。
想想好像也没有必要奇怪。
孟此霄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他们认识的那年,他22岁,而程蔚朝才刚18.
剑拔弩张地打交道了一年,随即先后前往不同国家继续学业,就此天各一方。
然后就是急景流年,光阴荏苒,5年时光飞驰而过。
直至锚点降落,最后停留在昨晚的蔷薇花旁。
是彼此空白的5年,由校园到社会,他们早已不是学生了。
孟此霄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看白色轻纱被外面的春风轻轻飘起,又悠悠荡下。
最后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彻底阖上了眸子。
他该给自己的时钟上弦了。
-
另一边,程蔚朝躺在床上,死命睡不着。
向左滚,用被子把自己滚成一个卷,然后松开,向右滚,团成一个新的卷。
他想了半天,能认错成谁?
哪个瘪三啊!
不过现在没有孟此霄在跟前扰乱他的心绪,他脑子清醒了些。
仔细想了想一大早起来孟此霄的模样和神情。
或许因为昨晚他做得太过而有些恼怒,但里面绝对没有伤心、难过和崩溃这样的情绪。
孟此霄不是那种风流爱玩的人,他对什么都很认真,甚至有点较劲的程度。
如果孟此霄在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和别人发生关系了,他自己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今早起来,孟此霄明显对和他上床这件事接受良好。
所以有没有这个人另说,就算有,看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嘛。
程蔚朝从不内耗,他只耗别人。
想着想着,他一扫阴霾,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自己哄好了。
整张床上仿佛还留有孟此霄的气息,干净浅淡。
程蔚朝伸手,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又碰了碰自己的肩膀,上面有几道抓伤。
深浅不一的红色伤口呈条状,摸起来触感明显,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摩挲了几下,程蔚朝突然猛地将被子一拉,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了进去。
被子随着肩背的位置抖抖抖抖,抑制不住的开心,然后里面声音传来:
“嘻嘻。”
又幸福了,哥
久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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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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