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落霞山,天边一缕红阳照耀着,浓雾微微散去,显现出来赫然落在山顶的一处金招牌—云仙门。

凌晨的露珠正悠然悬挂在一叶青草之上,一声震响,倏然砸地。

小破屋内,躺在床上的一位少年似乎是在做着噩梦,眉头紧锁浑身冒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手脚并用不断挣扎着。

那声震响终于将他惊醒,他猛然坐起,不断的大口喘气。

他望着窗外,望着自己,耳边传来其他弟子的叫喊:“大师兄又飞升了!金丹期!!”

郎行玉终于反应了回来:“大师兄…沈知珩,现在才金丹期?”

他连忙下床,看向铜镜,浑身上下毫无伤痕,下腹部也没有伤口,原来他还没死。

呼吸渐渐恢复正常,他也开始冷静了下来,所有回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他是一个穿书者,原先是个现代社畜,凌晨熬完回家看会小说却猝死了。

第二世他穿进了这本书中,可惜他失忆了,忘记了自己现代人的身份,完完全全像书中一样,体验了这位与他同名的可怜可悲的书中万人嫌弃的角色的一生。

从出生,一岁时他家还算富裕,可惜家道中落加上世道混乱,父母带他出来流浪,到了六岁父母饿死,只留下了他与弟弟。

两个小孩子食不果腹,瘦骨嶙峋,郎行玉甚至还要优先照顾比他小两岁的弟弟,跪地乞食被人打骂。

云仙门的灼兰仙尊救了他,将他们二人都收入了云仙门下,郎行玉一直都很感激,他发誓这辈子都要还这份恩情。

对整个仙门,他大大小小的杂事都做,万事亲力亲为,将仙门打理的整整有条。

对师兄弟,即使他们冷漠当他只是个透明人,他也很高兴自己还能留在这里。修医艺修厨艺,万分细心照顾他们。

对师尊,他黏着师尊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依靠,万分信任。

所以当师尊给他来路不明的仙法秘籍,他修。

喂他吃难闻无比的药水,他喝。

即使夜里浑身疼痛,他也忍耐着,师尊对他说这是对他好,养好灵根加快修炼。

他信了。

可最后的结局就是…师尊只是利用他,他是灵鼎体质,内丹即灵鼎状,传闻灵鼎体质每万年出一次,并且每一任都是世上留名的金神。

师尊夺取了他的气运,用歪魔邪道吸收他的内丹灵力,灵珠在吸取他的灵力,云仙门内的所有人修炼之时吞吐的天地灵气也是他的灵力。

他一人灵鼎,滋养着这个仙门内的所有人与物,他们修炼顺风顺水了,只有郎行玉一人停滞不前。

如此大的消耗,郎行玉身体渐渐支撑不住,身体逐渐羸弱,强行补药也根本虚不受补。

发现郎行玉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之后,灼兰露出了真面目,将他一人关在牢笼中,强行剖开了他的腹部取出血肉包裹住的灵鼎。

郎行玉根本来不及震惊,只感觉痛的要死,痛的浑身颤抖,他无数次的求饶叫喊,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

可看见的依旧是灼兰那冷漠无比的眼神。

直到嗓子沙哑根本叫喊不出,看见了那光风霁月的灼兰仙尊,亲昵的师尊,眯着眼微笑着,手握着那一块血肉,一口一口吃下肚去。

郎行玉不动了,灼兰也只当他死了,将他扔向了悬崖沟壑。

直到落在地上这一刻,他才看见了灼兰说要替他好好安葬的父母的尸体,就在这悬崖乱葬,腐蚀的早已不成样子,可他依旧认出了那衣物。

郎行玉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可如今他又重生了,他也想起来这本小说的内容。

知道这本书什么狗屁至高无上的灼兰仙尊,其实就是一个虚伪无比的伪君子,甚至于仙门中所有人都是他的口粮,为了达到天下第一,他修的根本就是邪魔歪道。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最后的大反派,前期就被书中主角给秒了,救回了仙门所有人可惜就是没有救回郎行玉,因为他就是一个炮灰。

郎行玉开始盘算着,整理了一下时间,沈知珩是金丹期这个时候,他才刚满十八岁。

死的时候他不满二十。

也就是说一年后他就要死了?!

看来他现在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要是他可以脱离这个仙门,以他灵鼎的体质,他修炼易如反掌,什么金仙境还是仙帝镜顺手就来了。

可惜他现在已经走不了这条路了。

既然如此,郎行玉舔了舔嘴唇,干脆修炼这块直接摆烂,跑路从商!

从商多好,幸亏他也学了医学了厨艺,还当的一手好会计,管理着仙门的财务,这比他当社畜的时候还牛。

郎行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失忆的时候,还能当一个社畜,甚至是没有五险一金,天天零零七,最后还得赔命的究极社畜!

逃离这里就种个小地小小创个业,找个安稳地摆烂过日子。

想到这,郎行玉也不睡了,开始收拾着行李,才发现在这个小破屋里啥也没有。

他穿上衣服,一出门门外就堆着十几大盆仙门各弟子的臭衣物。

郎行玉:“…”

之前他每日都会清洗着仙门各弟子的衣物,不过现在他才不洗。

郎行玉干脆在其中找了几件金丝雪锦衣,等拿出去卖了。

“师兄,大师兄又飞升了,今天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好吃的了。”

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金丝玉缕衣的英郎少年,郎子涵,是他弟弟。

只不过郎子涵看不起他后面还妒忌他受着仙尊的宠和掌管仙门的权利,怨恨已久。

甚至是主动将郎行玉骗到灼兰的地牢中,导致他被刨腹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不相信郎子涵当时站在地牢门外听不见他的求救声。

甚至前几天就发生过灼兰给郎行玉带药材,郎子涵明知道这药材是给阿兄治身体的,郎子涵非要要走一半,他认为亲兄弟应该要有一样的东西,仗着自己修为比他高了,不肯给就掐着郎行玉的脖子往墙上撞。

以往郎行玉只认为这弟弟是在叛逆期,以后懂得他的苦楚就好了。

现在郎行玉只想给郎子涵一棒子。

实际上,他们二人也根本不是亲兄弟,郎子涵总还以为他们二人只不过是家道中落,再加上自己有记忆起就待在云仙门,总以为自己很厉害,平日就开始嚣张跋扈。

可郎子涵根本不是亲生的,而是那时候他们一家人流浪在外看他可怜,收养了他。

那时候父母饿死都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最终养出来的也不过是一只白眼狼。

错了,养只白眼狼都比养他好。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甚至因为他不服管教暗地里哭了好几次,因为他是真把他当作血肉亲生弟弟,作为失去了所有的他,在这世上还能留住一位亲人,他很珍惜。

可惜他的珍惜在他面前就是一文不值。

郎行玉没有理他,径直往前走去,郎子涵愣了一下,但很快追上前去抓着郎行玉的手:“师兄,阿兄,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哦,阿兄你是不是在生气我前几天打了你,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现在修炼在紧要关头,脾气时稳时不稳,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

郎行玉只是顺着他身上看去,他身上穿的金丝玉缕衣,是郎行玉平日省吃俭用,自己穿着破洞麻布,给他省出来买的,郎行玉自己现在住着小破屋,也是为了给郎子涵修炼空位置,主动搬出来给他清闲空间。

为了这个假弟弟,他做了太多对不起自己的事了。

郎行玉只是叹了一口气,继而盯着他,平静道:“你说够了吗?”

郎子涵愣怔了,他从来没看过阿兄如此淡漠的眼神,以往阿兄也有生气的时候,可过一段时间他认真认错还是原谅了他,从来不像此刻,眼神中丝毫没有情感,只有不耐烦和冷漠,浑身气质也是冰冷如窟,威严拒人以千里之外,握紧的手不由得吓得松了一下。

郎行玉飞速抽回了手。

可郎子涵还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来手抓着他的衣角:“阿兄,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看着郎行玉脖颈上还未散去的红印,他连忙蹲下来道:“只要阿兄不生气,你掐我掐回来都行,以后我再也不会打阿兄,我发誓。”

郎行玉在他蹲下来的一瞬间就踹了他一脚。

郎子涵哎呦一声倒在地上,郎行玉心中闷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郎子涵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还以为阿兄能恢复从前,可看见的依旧是他冰冷淡漠的眼神。

郎行玉道:“这一脚,你我以后兄弟恩断义绝。我们互相不再是兄弟,就此别过,我再也不会管你了。你想要做什么随便做,可你要是打扰到我,凭我仙门二师兄的身份,就能把你赶出去,自己斟酌一番吧。”

郎子涵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向来宠爱他的阿兄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可他没有幻听,阿兄就在面前,说要与他恩断义绝。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下来求他:“阿兄,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亲兄弟啊,你怎么可能不管我了。”

郎行玉不想理他,依旧往前走去。

郎子涵就这么跪在地上,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头。

****

落霞山背面有一处灵溪,灼兰仙尊常在这灵溪周围打坐修炼。

可现在郎行玉才知道,是因为这灵溪底下藏着他那颗灵珠,不断汲取他生命力与灵力的灵珠。

果然,他以前从未来过这里,师尊从不让他来。越靠近此处,越感觉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脚步也变得沉重。

“玉宝?你怎么在这。”

一声清澈轻柔的声音传到郎行玉的耳朵里,他转过头。

白衣黑发,头发微微飘逸在空中,不扎不束,浑身仙气,肌肤白皙玉泽,眼睛仿佛琉璃一样明耀,温柔微微笑着。

如此美若谪仙的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

腹部被刨开的那一瞬间仿佛就在刚才,肌肉撕裂的痛苦还在隐隐作痛。

以前觉得师尊的温暖的笑容,现在在他看来只有恐怖骇人。

郎行玉怒上心头,咬紧牙关,紧紧握拳,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手,他现在还不能暴露。

郎行玉敛去眼底神情,微微俯身行礼:“师尊。”

灼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痛了。改日叫个医修过来再给你看看吧。”

郎行玉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必了师尊,身体还好,这几日并无痛楚,有劳师尊烦心,只是随处走到这里了。”

灼兰点了点头:“那便好了,为师在这小溪旁修炼,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不过玉宝没关系。以前看着那么小的小人如今都长成大孩子了,真是有些感慨啊。”

郎行玉听出了他的意思,明显是在说他刚才故意躲开灼兰的手,有些嫌隙了。

“对了,为师再给你一瓶药,这药可是上好三品,弥足珍贵。每日服下一颗,你这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多加休养就好了,不必担心。”灼兰缓缓抬手,手掌之中就出现了个绿玉髓小药瓶。

呵,他可真会骗。

郎行玉再次低头接过,嗓音毫无波澜:“谢谢师尊。”

“师尊,今早清晨听到的那声震响…虽然弟子们说是大师兄飞升金丹期,但我总感觉是这后山发出来的声音,师尊你可否发现什么异常?”

灼兰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郎行玉听出来了,他只好微微笑了一声:“玉宝猜的没错,不是你们大师兄的原因,是今早为师走火入魔…受了内伤。”

上一世,灼兰就是这时候走火入魔受了伤,可一直没告诉他们,直到与魔族对抗,伤势严重了之后,郎行玉才知道。

那时候大师兄与三师弟都已经下山,只留下他照顾师尊,他一直紧紧在灼兰身边护法贴身照顾,为了求唯一能救他的全世界只有一颗的丹兰草,去找怪仙,那养着丹兰草的怪仙让他一个一个台阶跪上来。

他跪了,那时候内心迫切的只想救下师尊,什么都不顾。

一步一跪,跪了三个月,膝盖都跪烂了,每一个台阶上都留下了血印,终于将台阶跪完,那怪仙也被他这股精力折服,将丹兰草赠予了他。

救了灼兰之后,他的身体才真正的一躺就再也起不来,而当他一个人撑着高烧不断发虚汗的虚脱身体爬到灼兰的屋外时,看见大师兄将他摘来的丹兰草喂给了师尊。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师尊笑意盈盈,对着大师兄道:“还是知珩好。”

后面再说什么郎行玉都听不见了,那时在门外他已经昏了过去。

他那时候多寒心啊,费尽心力跪出来的仙草,到头来却只有师尊的一句,还是大师兄好,大师兄做什么了?

若是他那时候不去摘这颗草,他的身体后面也不会变得那么差,也不会让灼兰决定放弃他,刨开他的灵丹。

救下他一命,却也赔了他一命。

当年天寒地冻行乞被打差点被打死的小孩,他的救命之恩,还清了。

他并不是以一个第三视角来看待,他是真真切切的体验,感恩是真的,寒心是真的,失望透顶也是真的,被背叛那一刻的痛苦,血肉撕裂的痛苦,太痛了。

即使他现在有着现代人的记忆可以帮他稍微脱离这种虚无的黑暗,可烙印在脑子里的这些记忆再也不会消失。

不过也正让他更清醒的知道,他要远离这里。

“好的,弟子知道了,那还没有其他的事弟子就走了。”

灼兰看见郎行玉听到他走火入魔的事也没有任何反应,愣了一下,以往是只要看见他手指破个洞都要心疼的孩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也不再过来抱着他黏着,只有疏离。

“玉宝…你切记不要告诉别人,为师不希望别的孩子为为师担心。”

呵,郎行玉嗤笑,他当然不会告诉了。

等到与魔族对战,就等着灼兰被打到半死不活,那时候他就可以趁着这机会真正逃跑了,并且也不会再被灼兰找到。

至于丹兰草,谁爱摘谁摘。

郎行玉低头应道:“好的,弟子谨记。”

“为师知道你是最乖的那一个弟子了,所以为师一直对你照顾较多。”

郎行玉听着这话差点吐出来。

只听灼兰还在继续说着,郎行玉不知为何忽然真的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知道估计是靠近那灵珠太近了。

“师尊,弟子身子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晕了,刚才还好好的。”

灼兰抬了一下眉,身体微微侧向后方,明显也是想到了灵溪里面的灵珠,他故意挡着后方道:“应该是这小溪边风冷,别待太久了,回去吧。”

他走向身前,将飞狐毛裘衣脱下来给郎行玉盖上,随即将温热灵力在掌心中凝聚,输送到郎行玉的筋脉至丹田处。

“这几日你就不要操劳仙门事务了。有什么事让别的弟子做就行。”

灼兰便把他带离,还未走几步,就听见有一弟子大喊着传报:“影月圣殿仙长来访!”

灼兰便加快了步伐,到了大堂,那人穿着一身玄色镶边花段面圆领袍,气宇轩昂,是皇室直属的影月圣殿仙门仙君霜岚。

“霜岚君,请坐。”

霜岚却未先坐下,只是有些匆忙问道:“灼兰仙尊,上次你们款待我们的那顿餐宴是谁做的?说来惭愧,虽然我们修仙之人应该辟谷,但那些美味佳肴实属香味扑鼻,吃完口舌生津,香味久久不散。这些天想着那顿饭心痒难耐,能否把你们的厨子借给我们影月圣殿。”

灼兰愣住了。

郎行玉直接在大堂外喊道:“是我做的。”

霜岚闻声看去,眼见清秀少年站在面前,黑亮的长发微微束起,飘逸的散落在肩上,脖颈处的肌肤就如瓷玉一般。眼珠乌黑明亮,像是玛瑙石。

长眉若柳叶,身如惊鸿,虽然面庞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坚毅清澈,丝毫没有让病弱气掩盖了他的美。

霜岚忍不住愣在原地。

“霜岚仙长,我是郎行玉,是师尊的二弟子,你所说的那顿饭是我做的,我也修行厨艺,所以略胜寻常美食一筹。”

“原来是你,我这些天真是馋疯了,我那夫人吃过后也是与我一样,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再次登门拜访,只不过没想到仙门的小厨师竟然是灼兰君的二弟子,难怪做的饭如此美味。”

郎行玉修行厨艺,他做的美食佳肴实际上还是因为受了他的灵气影响,所以修仙之人吃了宛如灵药,甚至比灵药还好,天然食补能吸收的灵力更多。

霜岚激动的握着他的手:“可否…再做一次?只要再做一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郎行玉眨巴眨巴眼,他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商机:“霜岚仙长,我还可以多做一点,给您带回去给夫人吃,不过嘛…我现在身子虚,做一顿饭花的精力也多,一道菜就要高阶灵石…十枚!”

一枚高阶灵石就可以卖一千两银子,十枚都到万两银子了,而且这才一道菜属实是贵了点,郎行玉说完都有些犹豫,打算等霜岚再砍砍价。

没想到霜岚仙长一口应下:“好!才十枚高阶灵石而已。我再加两倍灵石!”

郎行玉:“!”

灼兰仙尊在一旁拦住了郎行玉:“玉宝,好歹人家也是客…”

郎行玉只是思考了一会,抓着灼兰的手微微笑着,眼神中满是金钱的光芒。

“师尊,不如我们也明算账吧。”

灼兰退后了两步,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他,一脸的茫然:“玉宝,为师没听错吗,你是想要明算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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