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音睁开眼环顾四周,心下疑惑,梅卿呢?
她抬眼看去,眼前景致竟是灵丹阁,她伸手推门,却径直穿门而入。
这时,灵丹阁外又有个‘泽音’出现了,是她本来面貌,脸上稚气未消,梅卿这时也来了,泽音嘴欠道:“多大人了,整天黏着阿姐。”
“所以你是路过,好啊,有本事别进来。”梅卿眼疾手快闪身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泽音身形微晃,险些与那朱漆木门来个亲密接触,幸而她反应机敏,足下轻点,往后一跃,身姿轻盈如燕,便似游龙般跃上墙头,轻旋落地,衣袂随风轻扬。
正当此时,一阵淡雅的香气自远处悠悠飘来,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衫的女子缓缓步入视线之中。
泽音与梅卿不约而同唤道:“阿姐~”
花筠芷容颜温婉,眉宇间含着秋水般的柔情,衣襟上绣着细腻的玉兰,随风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雅致与飘逸。
“你俩越大越像小孩子了~”花筠芷轻声细语,虽是责备的话却满含宠溺。她缓缓走近,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了抚泽音的发梢,动作中透露着无尽的温柔。
泽音抬头望向阿姐,告状道:“阿姐~ 梅卿关门不让我进来。”
梅卿不甘示弱:“是泽音先挑衅我。”
花筠芷捂嘴轻笑,“好了,我不拉偏架,你们自己辩去,方才煮了茶,想去叫你们,没想到你俩闻着味就来了。”
阳光透过树隙,洒下点点光影,为这姐弟三人增添了几分温馨。花筠芷轻声细语,与二人分享近日的琐事,“昨日弟子们才炼好的丹药,今晨起来发现被野猫打翻了,地上脏兮兮的,我这地方临近后山,不知晚间是否有动物舔舐,到底是不敢给人吃了,这几天算是白忙活了,他们骂骂咧咧去后山捉野猫去了。”
花筠芷是灵丹阁大师姐,公认的下任阁主,现任阁主也就是她的师父在将毕生所学教授她后便四处游历、悬壶济世去了,已有三五载没回来过了,她提前成了灵丹阁的主事人。
泽音咽下口中茶水,笑道:“阿姐,你那几个师弟平日里做事毛毛躁躁,炼好的丹药也不知收拾好,这下挨了教训以后该改了。”
梅卿附和道:“就是嘛,阿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你这灵丹阁的弟子怕是从未挨过训,不像泽音,三天两头往戒律阁跑。”
泽音抬臂给了梅卿一肘,“好好说话,少埋汰我。”
“哎呦~ 某人敢做不敢当~”梅卿起身换了个位置,中间隔着花筠芷,泽音碰不到他,准备起身,“找打~”。
花筠芷按住她,“好了,别闹,我有事需让你们出主意。”
二人停下动作,直勾勾看着花筠芷,静候下文,花筠芷捂嘴轻笑,面上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娇羞,“别这样看着我,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阿卿,你有很想要的生辰礼吗?”
梅卿疑惑道:“阿姐,我今岁生辰刚过不久,你这么快就在计划明年了?”
泽音与花筠芷眼神交汇,瞬时心下了然,语气欠欠道:“梅卿,多虑了,阿姐不是想送你生辰礼,主角另有其人呢~”
花筠芷挽住泽音胳膊,笑着解释道:“乔松生辰快到了,这是我第一次送他东西,想了好几日,总觉得都不够妥帖,阿卿是男子,你想要的东西可能也更合他心意。”
这位乔松,姓月,名乔松,乃一介无名散修,去年年关,他们游历归来时,在无定宗山脚遇到月乔松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
阿姐最是良善,且医者仁心,见不得有人受难,就让梅卿把月乔松背回无定宗,梅卿虽是阿姐养大的,却没学到她的善良,最擅长见死不救,本着路边的狗不要捡的原则,梅卿劝道:“阿姐,来路不明的人不要往回带吧。”
心善如阿姐,当然不可能答应,“你若不想背,我背。”
眼见阿姐真要上手,梅卿赶忙把人甩到自己背上。
想到这,泽音不禁觉得梅卿是有先见之明的,路边的狗不能捡,人更不能捡,这月乔松果然不是好东西,不仅人赖在灵丹阁不走,还把阿姐的心拐走了。
梅卿很气,但没理由发作,忿忿道:“阿姐,你赏他个破石子他都得感恩戴德,随便给个东西得了,用不着伤神。”
花筠芷闻言面露不悦,柔声道:“阿卿,不要对他有成见,乔松人很好的。”
梅卿很气,哪里好了,不过是在你面前装模做样罢了。
泽音见梅卿似乎真的不高兴了,打圆场道:“阿姐,我们一时也想不出来,不过我们会帮你留意的。”
其实她也不想管,月乔松整日神神秘秘,她总觉得有些看不透他,她虽嘴上没说,心里却也不大愿意阿姐同他在一起,但阿姐如今满心满眼都是月乔松,她实在不好说什么。
梅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泽音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灵珠,试图岔开话题,“阿姐你看,此乃言灵珠,是我用灵力所凝,你带着它,若想同我说话便向它注入灵力,无论距离多远我都能听到,缺点是,只能与我通灵。”
梅卿探头过来,“怨不得你师父总说你,有功夫净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泽音又掏出一个,“别醋,你也有,我这叫以德报怨,高下立见,哈哈哈——”
气氛被泽音成功拉回正轨,三人品茶闲聊话家常。
天色渐暗,外面吵吵嚷嚷,听声音是上山捉猫那群人回来了,泽音侧身打了个招呼,却见月乔松也混迹在人群中。
月乔松率先道:“泽音妹妹,梅弟,你们来喝茶?”
梅卿翻了个白眼,“这是无定宗的地盘,我爱在哪在哪,用得着你管。”
泽音暗暗竖起大拇指,语言上的巨人,敬你是条汉子,随时随地让人难堪。
她拽起梅卿,“阿姐,挺晚了,我俩睡前得练会剑,先走了。”
二人拐弯时,梅卿眼尖的看到花筠芷轻声细语地在安慰月乔松,似是在说,弟弟心直口快,让他不要介怀。
梅卿吐槽道:“真会装。”
泽音拍拍他右肩,“开口前先动脑子,在他面前你每每说话都夹枪带棒,阿姐还以为是你故意找茬,认为你不懂事,最后还不是那家伙得便宜。”
梅卿愤愤道:“阿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当初我就该在阿姐看到前结果了那家伙。”
泽音笑道:“行了,姑且忍忍,下个月咱们举办宗门大比,我们哄他参加,等进了秘境,偷偷揍他一顿解气。”
泽音还欲多看几眼阿姐,视野却跟着梦魇中的泽音远去。
她即刻清醒,凝结灵力,这层梦魇被震得粉碎。
尽管修为倒退,但好歹曾是剑仙,只要她神智尚且清明,这种低级梦魇便困不住她。
面前白光闪过,灵丹阁景致消失不见。
泽音神色眉头却不见舒展,低头看去,这次有了实体,不再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团意识。
远处似是梅卿,她正欲叫喊,却见梅卿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嘴里说道:“阿姐真是昏了头,三日后完婚,那王八蛋到底有哪里值得阿姐如此眷恋?”
泽音皱眉思索,完婚?阿姐完婚!!
她细细打量面前的梅卿,衣服不对,方才他穿的是一身黑袍,此刻却是一袭粉白色宽袖长袍,他从前喜好这种鲜亮之色,但自从阿姐身陨后,他因要守灵,衣物都换成了黑色系,后来便未曾换过,相认后这段时日也从未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袍。
气质也大不相同,这个梅卿身上少了稳重沉着,神色也再阴郁,倒显得颇为稚嫩浮躁。
这是一百年前的梅卿,泽音感受到右手上熟悉的触感,低头一看,是非白。
她想起来了,这是阿姐成婚前,梅卿心中不忿,来找她喝酒。
所以,这还是……梦魇!是她低估这只魇魔了,秘境怎会出现如此厉害的魇魔,她甚为不解。
梅卿见泽音沉默不语,抬头敲了敲她脑壳,“喂,干嘛不讲话?”
泽音顺势抱住他,“还是这时候的你可爱。”偷偷抱一会吧,以后就看不到这般鲜活明艳的梅卿了,粉色衣袍在他身上丝毫不显阴柔,反而很有少年朝气。
梅卿愣了会,没做回应,毕竟这只是回忆,“泽音,陪我喝两杯。”
“好啊。”
一大口醇香浓郁的醉月沉香入喉,泽音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梦境好真实,这魇魔果真是费了心思。
梅卿借着酒劲瓮声瓮气道:“泽音~ 你说心里话,月乔松当真能配上阿姐吗?”
泽音想了想,笑着道:“其实只要阿姐喜欢就行了,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是我们的阿姐,我们得相信她的眼光,其实月乔松很爱阿姐的,只是因为他的出现,分走了阿姐本该给予我们的关注,所以我们才对他有敌意,说实话,你刚被阿姐带回来时,我也讨厌过你一段时间,可如今咱俩不也是好姐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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