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封是何时坠地的,几时被欲.望主导了身体…
就像是一场充斥着浓稠杀机的噩梦,惊得云楚之心如鼓擂大汗淋漓,他喘息逃离,却最终被梦魇浸透,在暗淡的夜色里化成了一滩春水。
***
翌日,棠居,夜还未褪尽。
重乐**着上身懒懒地斜靠在床头,指尖灵力涌动,丝丝缕缕地钻进身旁熟睡之人的体内。
云楚之面无血色,呼吸微弱,绕是非凡之躯,白日夜晚一通折腾下来,也已满是伤痕。
重乐阖着眸子把玩着他的白发,突然动作一顿,下床勾起外衫披上,平静地出了门。
待他走后,云楚之缓缓睁眼,眼神空洞而苍白,明明浑身骨骼剧痛,他却觉得麻木不已。
他预想过无数种被重乐报复的方式,也做好了一桩一桩偿还回去的准备。他们可以是师徒,是仇人,可他从没想过徒弟可以对师父做这种事,可以对仇人做这种事。
可当重乐轻唤他师尊时,一时间竟说不上谁更难受些,谁在折磨谁。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打算错了。
云楚之缓慢地撑起身子,被子从身上滑下,露出他满身伤痕的躯体,青紫遍布,红痕纵横。
他拖着残破的身子走向棠林深处,里面有着一汪清池,池水干净透彻,他想要洗净这满身脏污。
夜虽将尽,但月未退,依旧透过数不清的棠枝,在波荡的池面上洒下了一片碎银月色。
云楚之褪下单薄的衣衫踏进池水,冰凉的触感拉回些许知觉,他将整个人滑进池水半靠在池壁上,他的腰背线条纤长而优美,几乎像是映着月光的积雪,腰窝深陷,冰雪微融,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埋在水里,也像是温润的玉石,湿发披在身上,将身子衬得如沾了红染的白绸。
重乐半倚在树后将眼前光景尽收,眼中却无半分旖旎,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迷茫什么。
或许是在期待云楚之对他破口大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他不过是讨债而已,他是债主,所以又凭什么要让他摇摆不定,瞻前顾后。
瞧着池中那木偶般沉默的人,重乐心中火焰止不住地腾升,便也不再压制,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一脚踏入池中,冷声道:“过来。”
然而云楚之连看他一眼都没看,冷淡的像个死人。
重乐眼角直跳,一把将他扯过摁在池壁上,手掌死捏着他淤青的肩膀,甚至能听见骨骼无法承受的爆响。
云楚之这才抬首睨了他一眼,眼中清明无比。
腰背被一处尖石划破,波荡池面开始泛起层层血色,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直到那血色都氲进了重乐的眸子里,他才开口嘲讽着:“委屈了,寻死觅活啊,没准儿我还能疼疼你。”
云楚之毫无反应,只是原本就冰雪般的容颜,此刻更甚,冷得像凝了一层霜。
重乐最是见不得他这幅不为所动的模样,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连自己最想要看见的痛苦,这人都不肯显露半分。
他还欲开口,却被云楚之眼中如絮雪般的冰凉冻了个透彻,愣神间,云楚之就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他用力地掰开重乐的五指,往后退了两步。
“你…”
重乐身子刚往前一倾——
啪。
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然而重乐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
脸颊上传来微弱的痛感,他侧头垂眸,墨发将神色掩住,周身空气仿若凝固,山雨欲来。
云楚之扬起的手臂垂下,浸了血气的白发贴在身上,显得妖冶又出尘,重乐没有动静,他也不再理会,只是轻踏出池水披上外衫,而后睫帘一垂,居高临下地望着重乐。
苍白的嘴唇轻启,说:“你讨还你该讨的,我偿还我该偿的,如若都做不到…”
重乐深吸了一口气,又突然以手掩面大笑了起来,笑声里仿佛混杂着鬼泣,好像在叫人心生悲悯。
云楚之却没有任何感觉,正欲转身离开,就觉脚踝传来碎骨之痛,一阵天旋地转,冰凉池水灌入耳鼻,又被猛地拉出水面,转瞬间就已狼狈不堪。
重乐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池壁上,轻笑着:“好一个你还我讨,不愧是无情大道的仙尊,原来在您心中伤害都是可以偿还可以清算的,互相折磨就可以一笔勾销可以两不相欠!”
他慢慢靠近,五指也越来越用力:“凭什么?你□□一刀我还你一刀,够吗?不够!你偿还得了我重乐,你能偿还被你无辜杀害的千万修者吗?你能偿还褚云山下民不聊生的凡人吗?”
“你以为你是什么?满身罪孽,臭得人尽皆知,你又还剩什么?一身尊严?一把傲骨?”
云楚之嘴唇微张,重乐发了狠的掐着,他无力反抗,干脆闭眼,平静的听着声伐。
重乐好似发了疯,像要把眼前之人扒皮抽筋生食掉,他顺着云楚之腰线抚上停在后颈处,一字一句:“你只剩我了。”
接着捏着后颈一把将云楚之翻转过来,让他伏趴在壁上,一手掐着后颈一手扣着腰肢,旖旎又暴力。
云楚之双眸半阖眉头紧皱,参差石块膈在胸前很不舒服,重乐粗鲁的动作让他全身剧痛,手指痉挛扣进地面,一块尖石被捏入手中。
重乐眼眸猩红,显然有些不太清醒,他扯了扯衣领,铁了心的要羞辱云楚之:“仙尊大人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食髓知味,如今又衣衫半开着故作清白,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他俯下身去,胸膛贴着云楚之背脊,“只要您大腿张着,想玩儿哪套,都可以。”
“呵……”
云楚之却是轻笑了起来,单薄的双肩微颤着,在重乐幽深的眼神里高仰起头颅,语调清凉,不恨不怨,“妄图仇人雌伏于身下,重乐,你是人……”
“不是畜生。”
重乐动作一顿,但也只有一瞬。
他慢条斯理地拽着云楚之的头发将他扯起,语气森然:“你既是人面兽心的仙尊,那我便做欺师灭祖的畜生。”
虽是这么说着,可气息无半分不妥眼中也无沉沦的温度,他心中沉闷兴致不高,只是变着法的折辱而已,毕竟和互看生厌的人耳鬓厮磨,也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但他也没有饶了云楚之的念头。
云楚之被他触到敏感,惊得背脊发颤,重乐却有些心不在焉,还欲变本加厉的羞辱,就觉怀中之人突然暴起,伴随着一阵破风身形一转,一道白影冲着他面门就掠了过来。
重乐心中嗤笑,以为云楚之还准备给自己来一巴掌,便大手一挥准备阻拦。
白影擦着他手臂掠过——
“唔!”
随着一声闷哼,一大股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挂在重乐凝固的脸庞上,连呼吸都被染成了血色。
云楚之勾着淡薄的唇角,一手撑着池壁一手将尖石用力在脖颈上划下,巴掌长的伤口顷刻间将他全身都浸成红绸。
“你…”
他还欲往下。
重乐猛地发力,石块瞬间湮灭,他双手捧上那潺潺不止的伤口,几近失语:“你就这么……”
云楚之口中鲜血不断溢出,没有回应,然而眼眸中的淡漠就是最直接的回应。
重乐面色苍白,他却心中清明。重乐要他寻死觅活,他便寻死觅活,眼下实力悬殊,这倒是唯一的出路。
卓音仙尊沦落到自戕作胁,他重乐该高兴才对。可掌中灵力不要命的灌入,连呼吸都在发颤。
创伤在他手中自然是很快被修复,重乐混沌的脑子在无声的沉默中逐渐冷静了下来,脑中恶鬼激动嘶吼的话语也终于能听清。
它们说——
【他的道心完整了,太完美了,无情大道已成。】
亦或是——
【无用了,你再不可撼动他心绪分毫…】
重乐撩起眼皮与云楚之对视,不由分说地撞进一片冰凉,云楚之狼狈,然而依旧平静,就像预见了所有,亦或者毫不在乎。
无情大道已成……
他眉头皱起,呼吸轻颤,歪头看着云楚之,眼底是迷茫的痛楚。
无情大道已成……
结果是,
成就了你的无情大道。
手掌缓慢移开,身子也撤离,平静的池水再次波荡,重乐踏出清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云楚之,数息过后,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逆着东出之霞离开。
在重乐离开后,云楚之才痛楚地皱了皱眉,双臂被两根冰柱穿过,将他牢牢钉在原地,池面也开始凝起冰霜,粉色冰霜渐渐攀上他的身体,远处海云红日,含霞饮景,而他被封冻在这一方池内,刺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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