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把一群人领上了食堂二楼,这边的环境要更好一些,服务员都是同校兼职的同学。
沈听说请客就一点不含糊,提前在校园卡里充了钱,见所有人点完餐就把钱抢先付了。
这一下倒是搞得他们几个都不好意思了。
提出让人请客吃饭的人跑了,他们几个还白蹭一顿。而且眼瞅着,请客这个,和他们老大关系不咋滴。
但沈听不是很在意。
一群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聊什么。
陆伯元临走时的态度和语气很不怎么样,除了徐淼这个知内情的能大大咧咧热场子,其余的几人都挺尴尬的。
李想他们几个个个都是人精,不用细想都知道陆伯元的臭脸是因为谁。
沈听话少,虽然长得很惊艳,但在人群里其实一直都是坐在那当“花瓶”的类型,人群熙熙攘攘,但不关他事。
更何况,他心里还藏了更多的事,刚刚小红的一系列行为带给他的冲击还没过去,他脑子里乱的很,所以此刻没有主动破冰的想法。
还好有个徐淼在,这时候就显出话痨的重要性了。
他问沈听,“刚刚在楼下那人是谁啊?长得和你好像。”
沈听一顿,“是我邻居。”他们长得像吗?
徐淼惊讶:“小漂亮你是南方人吧,那么远,你两能考一个学校,好有缘分,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沈听心中疑云更深,对啊,好巧,几十万里挑一的A大,他和邻居能同时上岸,那在学校里应该常来常往吧,就算不常来常往,为什么他对这个邻居一点多余的记忆都没有,只记得这人是自己的邻居?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我们长得很像吗?”
这下不止徐淼,连李想都点头了,“岂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好吧。”
徐淼啧啧摇头,“不过你们说怪不怪,像小漂亮这种长相,放人群里绝对是鹤立鸡群,A大有两个‘小漂亮’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上论坛?”
这话就被当了放桌上调和气氛的笑话,略带夸张成分,但只有沈听越听越奇怪。
他和小红长得像?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意识到?
见沈听凝眉不接话,众人也就不在往下说了。
等每个人的菜都上了,氛围才和缓些。
“你就吃这个呀?一点肉都没有,怪不得这么瘦!”徐淼看着沈听盘子里清一水的绿色,不觉肠胃都跟着干巴了一下。
沈听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点点头,说来不信,他其实对自己吃素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
那天小红给他送饭,他下意识说出自己“吃素”那一刻,吃素的记忆就像突然插入一般。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给自己下过“吃素”这个定义,再往前回想,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上一顿吃的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只吃素。
吃素的概念,就像小红,陆伯元,周士泽这些人一样,潜意识里,他知道他们,见过他们,却回忆不起任何一点关于他们的记忆。
加上小红······
沈听是真的意识到,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诡异事很多,很多······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什么事比他一个大学生前途未卜,且只有三千零八十家底的事重要。
这顿之后就没有三千零八十了。
沈听吃的全素菜,加上吃的也不多,很快就结束了用餐,但直到见桌上的几人吃的差不多了,沈听才放筷子,擦了擦嘴:“你们先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想他们几个也不认识沈听,自然没说留他的话。
但沈听离桌却是直奔二楼这家档口,拉了个服务员。
服务员转头,看着长得惊为天人的八卦中心,张嘴问他:“同学你好,请问这里还招服务员吗?”
服务员:“招!”说着就立刻拉他去给经理面试。
沈听:“······”
沈听长得好,做事勤快干练,当下就被录用,和经理沟通过后,排好了班,今天下午就能上岗。
沈听早上的课上完已经十二点了,他先去食堂吃饭,吃过了后,先回了趟宿舍。
打开门,宿舍里冷冷清清,陆伯元显然没回来过。
他打开柜子,换了身衣服,余光又看见了陆伯元“送”的见面礼,他受顿了顿,关上柜门,直奔医务室。
j校医务室一直都挺忙的,他在门口排了会儿队才到他。
他头上的线其实前两天就能拆了,但前两天他是在时头晕得很,压根儿懒得动弹,这才多耽搁了一天。
给他拆线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医生,有些上年纪了,一看他这个伤就问:“同学,浙商不是不小心磕的吧。”
沈听默默:“就是磕的。”
医生准备着拆线用的工具,头也不回道:“学校对学生的保护政策是非常好的,你如果遇到困难,要及时反映。”
沈听垂头,没有解释:“嗯。”
“别推我!”
两人正说着,一个熟悉又暴躁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
“你这得消毒,不然捂了会发炎!”这是徐淼的声音。
“停!我去,我去行了吧,别推我!”陆伯元一脑门子官司和火气,大力掀开帘子,“你走······”话还没说完,徐淼就一溜烟跑了,而他,猝不及防和帘子后准备拆线的沈听四目相对。
陆伯元捏着手里的帘子站在原地,回想他“第一次”见沈听,一片混乱和狼藉中,他先注意到的不是那张万人夸赞的脸,而是那双眼睛。
哪怕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梦里见过沈听无数次,但当那张在梦里才出现过的脸真的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他下意识去追寻沈听的眼睛。
梦里的沈听,眼睛里没有对生的**,很美,但一滩死水,他拼命想抓住他,但无济于事,每一次见面手腕上多出来的新鲜伤疤都在昭示,这个人毫无求生欲。
但现在,沈听只是个有些苦闷的大学生,生死这样的大事还与他相较甚远。
“同学,请你出去。”医生皱起眉,一改温柔的面孔,“我现在还有病人。”
医生眼里的话拉回了陆伯元的神思,再看沈听,也已经转过了头。
陆伯元手捏着帘子,望着沈听羽绒服下露出的半截光滑嫩白的脖颈,咽了咽口水,又大力地把帘子拉上了。
陆伯元坐在外边等,听着里面技术器械相互碰撞的声音。
以及沈听不时泄出的一两声忍不住的吃痛声。
医生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沈听说起话来。
“刚刚进来的人,你认识?”
沈听低声:“是室友。”
医生停顿了一会儿,模棱两可地说:“有时候寝室关系处理不好,也可能升级为肢体暴力。”
陆伯元:“······”他忍着掀开帘子进去让医生别造谣的冲动,听见沈听道:“不是他打的。”未了还无力地加了一句,“真的。”
医生没说心还是不信,很快道:“好了,三天后再碰水,这两天费体力的事尽量别做,避免出汗,伤口处注意用生理盐水擦拭。”
“知道了,谢谢医生。”沈听拿着医生给他开的药膏,礼貌道谢。
“下一位。”医生冲外面喊。
陆伯元脸色难看,漠视着和沈听擦肩而过。
“怎么了?”医生从镜片下抬眼,幽幽问。
陆伯元和大爷一样,大马金刀往那一坐,外套一脱,把胳膊肘的伤露了出来。
那边沈听拎着一袋子药往回走,距离他兼职还有三个小时,他想回宿舍睡一觉。
原本伤口处蒙了一块纱布,现在拆了,头发又没长好,有点滑稽,而且头顶凉飕飕的,怪不习惯。
回程途中,沈听拐了个弯,去ATM机那,取了点钱。
只是在路过小树林时,他回头张望,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但等他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沈听回宿舍订了个闹钟,完事倒头就睡。
白日里睡比不上晚上,沈听晚上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虽然不会醒,但质量差,梦多且怪,但白天就要好些,闭眼不过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自然也没有察觉没在他睡后,宿舍正中央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先是在原地站了一会人,然后拉出沈听床下的椅子,站上去,将上半身探到床头,直勾勾盯着沈听。
就这么一直看。静静看。
等沈听醒的时候,就见陆伯元已经回来了。
此刻他十分低气压地站在自己桌前,盯着桌上一沓红钞票,像是等了好久了,指着那沓钱,冷冰冰皱眉问:“什么意思?”
沈听睡得头发有些乱,看了钱一眼,又看陆伯元,慢吞吞给他解释:“医药费。”
沈听没有陆伯元的联系方式,也觉得这人大概不会想和他加好友,于是便把医药费取了出来,以现金的方式给他。
他不知道该给多少,估摸着取了两千。
“不够的话,我发工资后再给你。”
陆伯元咬着牙,嘲讽道:“我看起来像碰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听琢磨这用词,“我真的很感谢你那条晚上救了我。”
“哦,”陆伯元扬着调子,“那是感谢费?”
沈听皱眉,心说这人怎么那么难沟通。
加上最近的烦心事,一下子沈听也毛了。
他不再说话,沉默着下床,也不看陆伯元,简单擦了把脸,套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见沈听升起了,陆伯元也愣了下。
等他开开门的时候,陆伯元拽着了他。
他看向陆伯元,就见他大言不惭道:“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陆伯元真的很难伺候。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面食不吃,米饭不吃,西餐不吃,中餐不吃,沈听提议去校外,上馆子吃点好的,陆伯元又嫌太远,于是陪陆伯元像傻子一样在食堂里干站了二十分钟桩。
最终,沈听熬不住了,看了看手机时间,他兼职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妥协道:“要不去二楼吧,我在那兼职,早上和徐淼他们也是去那吃的。”
谁知陆伯元这回答应得极快,好像就在这等他一样,“好。”
陆伯元往沙发上一坐,道:“有什么推荐?”
沈听摇头,实话实说,“我今天第一次来上班。”
陆伯元把菜单一合,“那你早上吃了什么,来份一样的。”
沈听一顿,觉得陆伯元肯定吃不惯。
陆伯元看出他的犹豫,不客气地坚定道:“就要这个。”
“······行。”
十分钟后,陆伯元看着眼前绿油油的一盘菜,忍了又忍,不可思议地问:“你早上就吃这个?”
沈听脾气很好,耐心解释给他,“我不吃荤。”
见陆伯元对这草叶子犯难,沈听不逗他了,“给我吧,你重新点一份。”
但谁知陆伯元摁住了餐盘,异常坚决,一字一顿,“我就要这个。”
沈听一愣,慢吞吞点头,但思量着陆伯元这个身材和体格,啃草叶子肯定吃不饱,于是抬手指给他,“我就在那,不够就叫我。”
陆伯元和那盘菜艰难奋斗,心里安慰自己,就当减脂了,挺健康的。
沈听他们到了不一会儿,就是晚高峰,饭点人多,沈听一忙就是三个小时,期间他看了几眼,陆伯元又点了两份饭坐在床边吃,沈听也就没再管他,忙自己的去了。
这一忙,倒把自己带来的陆伯元忘了个干净。
等他收拾干净,准备下班的时候,才发现,接近空无一人的食堂里,陆伯元还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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