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尔梵试想过会有人找过来,他以为第一个找来的会是齐莽,没成想会是曲魏凯。
上次那位调戏的客人再也没来过,他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但确实是再也没碰过面,或许是那位狐狸先生处理了后续?
这里的清吧也并不是谁都可以进来,江尔梵不知道进来的条件是什么,细想又无非是两种人,有钱人,和有关系的人。
他倒是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直到这一日。
调好酒之后,他踏着柔和的灯光给客人送过去,动作熟练地避开各种干扰,或许是昏暗的环境,又或许是没留意差点撞过来的客人。
正当他送到了目标的那一桌,酒还没送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过放在桌上,陌生的身体靠在他的背后,他想要伸手挡开,恰恰被制狭。
这是一个亲密的举动。
过于高大的身形完全将他包裹,他想往前撤,双腿又被抵住,身体别扭得几乎要坐在身后人的腿上。
江尔梵近乎惊悚地察觉,这个人知晓他的下一步。
他尽量使自己的状态平静,压低音量:“客人,您这是做什么?”
那个人趴在他的颈后,低声笑着,还圈着他的身体,丝毫不松手。
听着这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江尔梵的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没等他细想,面具被偏头揭开一角,他想要抬手捂紧,又被牵住了手。
“真好看。”
那位客人这么称赞。
江尔梵终于知道这人是谁,这个声音不就是曲魏凯。趁身后的人没注意,他的胳膊肘往后一捅,没捅着却是终于抽开手脱了身,面具也牢牢地戴在了脸上。
江尔梵双手环臂,睨了他一眼,问:“你怎么在这?”
他摆着手直起身子,身形高大得更加明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宝贝,怎么这么霸道,你可以在这,我当然也可以。”
江尔梵半信半疑,“你安分点。”
他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又目露兴奋地贴过来,压迫感比大型玩偶有过之而无不及。
“宝贝,你好美。”他凑近脸,甚至还嗅了嗅,“还香香软软,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江尔梵:......
“不可以。”
他把对方推开,不想再和这个变.态纠缠。如果不是对方还停留在言语层面,他早就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里,谁知道这个人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放弃。
江尔梵还以为他会闹出什么乱子,结果只是目光随着他移动,倒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他下班的时候会缠着问需不需要送一趟,被严词拒绝后就没再继续纠缠。
过后曲魏凯时不时就会过来,只看着他的脸。
某日下班,江尔梵突然想起面具忘记还,正要回去,前方就有人站在那里等着他。存在感不强,江尔梵却能一眼认出这是谁。
江尔梵在即将要经过的时候停下脚步,轻声说:“齐齐,我们分手吧。”
齐莽默不作声地从他的背后抱住他。
沙哑地嗓音响起:“为什么?”
江尔梵任由他抱着,没说话。
“是因为那些照片吗?还是说,因为打架?”
江尔梵在齐莽的脸上淤青的那一块按了下,轻声问:“疼吗?”
“不疼。”
江尔梵继续问:“齐齐,是出国还是转学?”
齐莽沉默了会:“出国。”
江尔梵好笑地偏过脸看向他,“这不是很显现的事情吗?无论是我们继续在一起,那位‘老鼠’先生给你找茬,然后你们干架,还是说他们找上你父母那边,结果嘛,显而易见,不过是早晚。”
说到尾音他甚至微微上翘。
他继续说:“而且,齐齐,你不烦我都烦了,隐瞒什么的,向来就是我最反感的事情。”
甚至还说出那么一个结论。
“所以说啊,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在一起。”
“下雨了。”
齐莽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诶?”
江尔梵讶异地挑起眼,摊开手掌伸出去探是否真的有雨水。
齐莽挨在他的发顶,他愣了下。
好像确实有滴水的声音,不大,一点一点地落下来。
“没想隐瞒。”齐莽这么说道。
接着又说了句:“这种事情,没必要让你烦恼。”
——
齐莽找到了沈明泽,这是他找到最符合的人选,巧的是他正好撞见对方的手机屏幕是发给他的照片之一。
沈明泽没有否认,他冷笑:“所以,你以为这些是假的?”
齐莽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没想到吧,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唯一,凭了解,我不会比你少。”
沈明泽甚至问道:“为什么不加入?”
齐莽走上前,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拳。
这场架打得突然,结束得惨烈,双方都挂了彩,不过沈明泽比齐莽严重。
走之前,齐莽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血,只说:“说到底,不过是你自私。”
既然给予不了百分百的爱,又想要对方能有所回应。
他撩起头发,红色的血液从手往下流,“我说——”
“不要让我再听到你的消息。”
他的眼神睥睨,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你这种家伙,见一次揍一次。”
“他早就烦透你了。”
——
江尔梵埋着头,只嘟囔道:“太过分了啦。”
他们站了一会,不知道是谁提出要看日出。
齐莽定定地看了江尔梵一会,“去休息。”
“一点都不困,再说了,齐齐不想和我多待会吗?”江尔梵起了兴致,不想回去。
他们鼻息交错,江尔梵垫着脚离得他更近,索性被齐莽正面抱起。
走了一段路,从抱变成背着走,又变成紧紧牵着手并肩走。
“话说,齐齐为什么一定要揍那些人呢?你完全可以避开的吧?”江尔梵忽然想起,他知道齐莽不可能完全被那个人牵着走。
齐莽还拽着他的手,说道:“他们找过你。”
见江尔梵还不太明白,继续说道:“你不喜欢。”
不喜欢又不能动手打人,所以帮他教训。
江尔梵莫名懂了对方的逻辑,噗嗤地笑了,笑得捂嘴,他反问了一句:“说不定我没有不喜欢呢?”
齐莽没有被他的话误导,“之前有段时间,你不开心。”
江尔梵难以反驳,只好撇着嘴不回话。
不睡觉而选择去看日出的后果就是频繁打呵欠,江尔梵半眯着眼,揉了下眼睛,而齐莽神色如常。
“齐齐,我好困。”江尔梵直接靠在对方身上。
齐莽背起他,他的脑袋在背上歪着一点一点。
不小心下巴磕到,江尔梵还要捂着埋怨道:“齐齐,你的肩膀好硬。”
“嗯。”
他百无聊赖地问了句,“齐齐,现在几点了?”
双腿轻轻摇晃,他不仅不走,还要给齐莽增加负担。
“四点零九分。”
他们又回到一问一答的模式,仿佛他们从前那样相处,即便他们都明白并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齐齐,今天之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江尔梵闷声说。
这次齐莽没有答,他背着江尔梵稳稳地走着,似乎很专心而没有听到。
本以为一个夜晚会很漫长,有了目的之后,朝着目的地走,夜晚似乎在瞬息之间消失,天空有了微微曙光。
这里离山顶比较远,他们只去了一片湖边,这片湖蓝得澄澈,不像是地上湖,更像是天上月。
湖泊的形状弯弯的像月牙,江尔梵望了望天,笑着说:“齐齐,我们像不像站在月亮上的人?”
齐莽捏了下他的脸,“那你是嫦娥。”
“好啊你,心眼竟然长歪了。”江尔梵推了对方一把,结果自己没站稳差点坐到地上。
齐莽拽住他,人一下子就倒在他的怀里。
江尔梵干脆偎着没走,等待着日出。
火红的太阳慢慢出现,这时齐莽问起:“你的面具还带着吗?”
江尔梵从包里找了出来,“怎么?你好奇?”
齐莽帮他戴上面具,慢慢地接近他。
江尔梵的手撑在齐莽的手背上,手指微动。
在太阳完全升起时,齐莽隔着面具给了他一个吻,在额上,而后亲在了唇上。
这个吻持续了有一会,没有彼此相拥,也没有肌肤纠缠,只是停留在那里,在日出时分。
“我好奇很久了。”
齐莽哑声说道,不过是没有机会去。
江尔梵莞尔:“那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
后面江尔梵在不经意间睡着了,倚在齐莽的肩上,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在梦中他回到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委屈地问程业为什么不告诉他所有的事情,总是瞒着他。
明明是家人,明明他也想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
程业揉了揉他的头,说:“因为你还小。”
这算什么回答,听完他只会觉得更委屈,按他这么说,他的年纪永远比程业小,那他就永远都不能承担一部分责任了吗?
而程业生日那次,他又说了一遍。
这次程业和他面对面,视线齐平,认真地说:“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醒来的时候江尔梵盖着齐莽的外套,揉了揉酸涩的肩膀和脖子。
他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只是出个国,怎么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一点都不体贴,慢一点晚一点又不会怎样。
过后江尔梵真的再也没见过齐莽,他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不再出现,同时沈明泽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
而他的兼职还在继续,这就意味着,曲魏凯还在烦他。
江尔梵疑惑地朝他问,“你每天都没事情做吗?”
本想让他自己清净一阵子,结果对方真摇了摇头,“没有哦。”
还学了他的语气。
真幼稚啊。
江尔梵无语地盯着这个人,别又是哪个闲得没事干的大少爷。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
他迅速接下了话,“陪我去玩一天,怎么样?”
“不上课的时候我要兼职。”江尔梵堵住对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没空。”
曲魏凯没有放弃,“我给你工资,帮你请假这样呢?”
“真假?”
江尔梵不太相信。
他又黏了过来,“真的。”
“玩什么?”
被他一把牵住手,“明天跟我走就知道了。”
江尔梵否认了几遍,还是被他当成了默认。
第二天如期而至,曲魏凯早早就等着他。
江尔梵想过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曲魏凯是要带去他赛车。
江尔梵:......
他诚实说道:“我不会。”
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他还是比较保守的。
“你坐我副驾就行。”
他还是拒绝:“不要,我惜命。”
曲魏凯想过了,他说:“宝贝,来看一下也行,不会让你失望的。”
“行吧。”
到了场所,曲魏凯一反在他面前的态度,变得高冷不少,许多人和他打招呼。
当然这对江尔梵来说不是重点,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重点是,那些人把揶揄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因为,其他人带来的都是女伴,只有他们格格不入。
江尔梵有种想掉头走人的冲动,结果被曲魏凯死死牵着手。
想踩他的脚又被躲开,结果凑得更近。
他和善地朝其他人微笑,唯独面带杀气地对曲魏凯说:“说吧,怎么回事。”
“拜托。”曲魏凯在他耳际说,呼出的气息扰得他耳朵痒。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似乎并非普通朋友,还倚得亲近,说悄悄话。
一位打着耳洞,戴着骷髅耳钉的青年走了过来,调侃道:“哟,曲少,这次终于带伴来了?”
曲魏凯举起他们相牵的手,“是啊,他头一次来,你们安分点,不要吓到他。”
“我还以为你会带位美女过来,结果,”他端详了下江尔梵,“虽然不是传统美女,肤白腿长的,也算。”
江尔梵的脸笑得有点僵,不认识面前的人,所以把锅都压到曲魏凯身上。
另一位棕色头发的青年走了过来,发型......以他的审美无法理解,要他来形容就是,跟被火烧了似的。
他哟了两声,“原来曲少好这口啊,不早说,要是早知道,兄弟们也可以帮你介绍一二。”
停顿片刻他补充道:“不过像这等相貌的,目前比较少见,不太容易找。”
江尔梵只觉得不小心乱入了不该进的场合。
远处有人喊话:“还逼逼赖赖什么,走啊。”
“这就来。”
曲魏凯这才放开手,他噙着笑,捧起江尔梵的脸,俯身说:“等会看着我。”
没等江尔梵拍开他的手,他就先一步走去。
江尔梵不懂赛车,了解也不多,只好坐在那里等着。
他远远望见,换了服装的曲魏凯与平时不同,或许是更加锋利,气质也显得更冷酷些,这时候倒是不像人形大犬了。
江尔梵被自己先前的联想逗乐。
曲魏凯似乎在寻找什么,在他这个方向停住,给他比了个手势。
等江尔梵看清楚是什么时,捂着头,脸噌的一下红了,谁能想到曲魏凯这么大个人还朝他比爱心。
他所在位置好,能望见实况。
曲魏凯的那辆,起初落在另一辆蓝色的车后,直到越过它,拉开距离领先一大截。
江尔梵捏着手心,从坐着到站起身,目光追逐在最前方。
他的心情被带起了节奏,随着急速的车一路飙升,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到达的那一刻,他跟着他们喊出声。
曲魏凯摘下偷窥,扬起头发,听见他一直关注的方向传来了喊声,他望了过去。
“喂,曲魏凯!”
后面的字他说得小声,曲魏凯只能从江尔梵的口型辨认。
“冠军。”
他是这么说的。
来了这么一趟倒也不亏,江尔梵没有再提出要离开的事。
曲魏凯提议让他亲自坐在副驾上体验一下,江尔梵有些犹豫。
这时曲魏凯就知道他心动了,“又不是比赛,我们可以慢慢开。”
江尔梵摇了摇头,“这样就不刺激了。”
他勾起嘴角,“宝贝,你可以试试哪种程度你承受得住。”
江尔梵再三考虑,确实想试一试。
不熟悉的人连上个车都束手束脚,曲魏凯帮他带好头盔做好防护措施,曲魏凯亲手帮他确认,他们离得很近,几乎要贴着身体。
实际上,江尔梵比他所想的还要大胆,要不是他不会赛车,他几乎想要自己上手。
他让曲魏凯提速,曲魏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还是放慢了些。
尽管如此,江尔梵还是体验到了生死时速的快感,心脏不断鼓动,一张一缩,似乎有瞬间的骤停。
江尔梵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但他觉得,没有比这美妙的体验了。
他被曲魏凯半搂着下车,而他的意识还没回来,还沉浸在那一场疾驰中。
午餐曲魏凯提前订好了,他们去的还是包间,只有他们两人。
这时候江尔梵才回过神,仍有些懵地问:“就我们两个,有必要订包间吗?”
曲魏凯不甚在意地笑了声,“包间而已。”
行吧。
既然当事人不在意,还说了要请客,江尔梵也就没说什么。
曲魏凯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他摆摆手说随意。
结果一上桌,满桌都是。
江尔梵:......
“吃得完吗?”
他下意识地说:“吃不完也没事。”
见江尔梵不太赞同,又补了句:“吃不完打包。”
停留在这个环节时,江尔梵还不觉得异常,只以为曲魏凯只是单纯钱多。
下一个环节是,看电影。
江尔梵:?
“看什么?”
曲魏凯面色正常地说,动作片。
结果走进电影院里,基本都是一对一对的,除了他们两个。
电影开场时,江尔梵才真正意识到,这压根不是什么动作片,而是爱情片。
他好笑地问:“动作片?”
曲魏凯回道:“动作捕捉片,人与人之间不就是?”
已经开场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一口一个爆米花耐心看下去。
氛围在逐渐热腾,周围开始不断传来亲吻声,连影片的主人公也在胶着不分。
曲魏凯探过身来,压低声音:“宝贝。”
他转头:“嗯?”
曲魏凯捏着他的脸颊,在他的腮上轻啄了一下。
江尔梵被惊得抓紧扶手,后面的影片也没注意在讲什么。
出了电影院,绯红的天空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从脚下斜斜地延伸。
“所以,”江尔梵什么都懂了,“你今天整这么一出。”
曲魏凯没有否认,“是在告白。”
“既然你们都分手了,为什么不和我试一试?”
江尔梵正要开口,身后传来烟花升上高空的炸裂声,如弓箭般划破天寂。
他回头正好看到烟花绽放,绚烂夺目。
第二更赶上了,躺平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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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分手与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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