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方,本郡主问你,你可知罪?”公堂之上,叶千羽高高而坐,精致的面容上一片森寒,看着卢方的眼神,丝毫没有温度。可是那一身红衣,依旧冽冽如火。
周围站着的是以面纱遮面被强迫的男男女女,旁边放着的是一摞厚厚的账本,身边还同样跪着几个诉苦的地方县令,卢方一脸绝望,面如死灰。
低下了头,卢方似乎在忏悔:“臣,知罪。”
跪在他身边的卢瑶涵一脸难以置信,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卢方一个眼神瞪过去,畏畏缩缩不敢开口了。
叶千羽冷笑:“知罪就好,我暂且不问你那些钱财哪里去了,我已传书回去,自有钦差来查。我就问问——”
叶千羽敲了敲桌角,冷声道:“卢方,你再仔细看看,你认不认识我!”
卢方抬了一下头,有很快低下,“臣、臣惶恐,不识郡主尊荣。”
叶千羽皱眉,直接走了下来捏住卢方的下巴,摸了摸他的脸角,确实是真人?
“两年前,安佑县!”叶千羽再次提醒。
卢方眼中惊恐一闪而逝,立刻恢复镇定,低眉顺眼道:“臣不知。”
真的忘了?但叶千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当叶千羽准备就此罢休,退堂等候钦差到来之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院子里浑浑噩噩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扯掉自己的面纱,冲着卢方跑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开始抓挠,一边动手一边大笑道:“假的,都是假的!”
有侍卫忙过去拉住女人往下拖,怕她冲撞了叶千羽。
叶千羽眼中暗光一闪,抬手,制止了侍卫的动作,亲自走到了女人身前,安抚性笑笑,“你说什么?”
女人挣脱侍卫的桎梏,指着被挠花的卢方的脸哈哈大笑,“假的,他杀了我爹爹,他是假的!”
“放肆!疯子!”卢方语气有些急,想要起身却又被官差压了下去,只能着急道:“郡主,罪臣认罪,这女人是罪臣玩疯的,罪臣认罪,郡主千万离她远些,她有病,会伤人……”
叶千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对着女人,道:“你父亲是谁?”
“卢方啊!锦丰郡守,卢方,是我父亲,哈哈哈,哈哈!”女人依旧疯疯癫癫,但对叶千羽的询问却能回答的大差不离。
“你放屁!”卢瑶涵直接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个贱人,疯子,谁会相信你的话,疯子!”
女人嗤笑,对着卢瑶涵吐了口唾沫。
“你个贱人!”卢瑶涵气急,想要起身,却被叶千羽一鞭子甩到她的膝盖,痛呼一声再次重重跪下。
“怎么,你们是想大闹公堂吗?”叶千羽冷呵。
卢瑶涵想要反驳,却再次被卢方制止,老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郡主,这就是个疯子,相必郡主不会相信她吧。”
叶千羽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看向女人的时候却又温柔起来,指了指卢方,含笑道:“那么,这个男人是谁?”
“我二叔喽!”女人笑嘻嘻开口,边笑还边道说着耸人听闻的内容:“我失散多年的二叔啊,卢瑶涵的生父,杀了自己兄长取而代之并且□□自己侄女的二叔卢正喽!”
“你胡说!”卢方和卢瑶涵同时开口。
很好,一切都说的通了。
女人还在继续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千羽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微微笑笑,鼓励道:“你说的很好,那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人神色有些恍惚,笑容也逐渐消失,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卢乐乐,我叫卢乐乐。”
“郡主,她……”卢方声音甚至有了些尖锐。
“卢大人!”叶千羽却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乐乐姑娘所说的,我自然会去查,希望卢大人好自为之。”
说着,叶千羽扶着卢乐乐到一边坐下,再次走回了正堂之上,单手撑着下巴含笑道:“卢大人,你可知我为何我多次问你可认识我?”
卢方眼里有些惊慌,“不、不知……”
“那你又可知,我在锦丰视察这么久,为何不去你郡守府?”
“我……”
“也不知是吧。”叶千羽勾唇一笑,懒洋洋道:“那是因为,我信任卢郡守啊!两年前,安佑县一遭,本郡主和你相谈甚欢,欣赏你的人品能力,所以,过而不入。谁料此番……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卢方脸色变了再变,最终闪过一丝狠厉,破罐子破摔道:“郡主恕罪,是罪臣忘了。锦丰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罪臣沉迷酒色,以前的很多事儿都记不得了。至于这位疯了的姑娘,罪臣不认识。”
反正自己出生那年恰逢荒年,百姓流离失所,谁也不认识谁不说,现今更是死的差不多了。而且,阻击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等这个小丫头找到证据了,自己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啊!
“你杀死兄长,□□后辈,你合该天打雷劈!”刚刚稳定下来的卢乐乐瞬间暴躁起来,两个侍卫都隐约有拉不住她的趋势。
而就是如此,卢方脸上却隐约有了分笑意,“郡主看到了,这个女人疯成这样,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千羽皱眉,这是打算负隅顽抗?
“你可知,你所犯之罪,已该千刀万剐。冒充朝廷命官这条,无论你认不认,都没什么差别。”
“罪臣知道。”卢方扣首,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但姓名乃父母所赐,不可更改。”
“那卢瑶涵,卢瑶涵为何叫你伯父,她的生父是谁?”叶千羽继续追问。
卢方是越说越淡定了,眼中还带了一分挑衅,张口便来:“罪臣这一生啊,没有子嗣。瑶涵是臣捡回来的。因为那时小孩已经记事,便称呼我为伯父,实际上,我们二人胜似父女!”
卢瑶涵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虽然不忿,但还是待在一边保持沉默。
“不要脸,你们父女狼狈为奸,你们该死,万劫不复……”卢乐乐再次疯癫起来,一股脑儿的往外吐着骂人的话,说着说着,更是一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叶千羽忙把了一下她的脉搏,确认只是过于激动后吩咐下人将她扶下去休息了。
叶千羽正犹豫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卢方偏偏火上浇油道:“郡主,罪臣知错,罪臣做的,全部招认,请郡主责罚。但罪臣没做过的事情,无论郡主怎么说,罪臣也是不认的。”
“没做过?”突然,堂后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萧瑾缓缓踱步而出,眼神中带着些笃定,先是礼貌却又疏离的对叶千羽点点头,然后看向卢方,发问道:“因为我们没有发现你卧房里密室的秘密?”
叶千羽按照凌灿的图纸带人搜索过卢府的角角落落,当然也包括他没来的及过去的卧房密室。
只是与意料不同,密室里都是些金银财宝,如此隐秘重要的地方,却和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因为找到了他贪污受贿的赃物,甚至连账本都到手了,叶千羽一时没有多想。
此番萧瑾一开口,卢方的眼睛瞬间闪烁起来,“你是谁,什么意思?”
叶千羽相信萧瑾,他从来不说无的放矢的话。从堂上走了下来,有模有样的萧瑾行了一个拱手礼,“有劳萧世子为我等解惑了。”
萧瑾也点点头,“此事,郡主不应该问无殇,有个人,比无殇更有发言权。”
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两个侍卫扶着另外一个苍白瘦弱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似乎长时间不见光,脸上有一股阴青,身上还有些潮湿的腐朽味道。只是,虽然他的脸颊已经受到骨头都突出来了,但和“卢方”跪在一起,还是能惊讶的发现,二人几乎一模一样。
自男人出来的瞬间,“卢方”面色惨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不,我不信,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性找得到呢!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萧瑾淡淡回答,“不过一个室中室罢了。”
说着转向叶千羽,解释道:“郡主托我将这位卢大人的赃款登记入账,在收拾完第一层密室里的东西之后,我觉得声音有些不对,便找到了这第二重密室,顺便,也找到了这个神似卢大人的男人。”
叶千羽重重拍了一声惊堂木,“很好,卢方,不,这时候我应该叫你卢正吧,现在人都跪在你旁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卢f……正显然是无话可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只顾着念叨着,“不会,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发现呢?我明明的藏的那么好……”
说着,直接用憎恨的目光看着真正的卢方卢大人,毫不留情道:“我真后悔,仁慈的留下了你一条小命,没有在我们相认的时候就杀了你,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你该死,我杀了你,杀了你……”
看着被侍卫压住,一脸狰狞疯狂的卢正,卢方无奈叹了口气儿,干巴巴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痛。
“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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