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将起，人心惶惶，这应该是诸国百姓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年了。
不过再糟糕，当官的打打杀杀，日子该过的还是得过，只是冷清了些罢了。
“小姐。”年二十三，看着街道上比平日里还要少上不少的街道，小梅心里也有些难受。
叶千羽摇了摇头，“所以说啊，一个削尖了脑袋，也要当官，也要赚钱。因为无论发生了什么，苦的就是这些老百姓。”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自古有之，你想太多也没用。反正皇帝不让我兄长挂帅，我们这个年啊，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嗯，小姐说的对。”小梅抿出一个笑容，打起精神跟着叶千羽进了一个裁衣店。
“老板，你们这里有准备什么新布料吗？”
皇城之中，非富即贵，中年男人捧着个笑脸迎了过来，“姑娘是想做件袄裙还是……”
“普通的外衫，姑娘我不喜繁杂。”叶千羽也不客气，“最近生意应该也不好做吧，您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本姑娘看中了，价钱不是问题。”
老板眼睛一亮，从帘子后边抱出一尺白色锦布，“上好的云锦，姑娘您过过手？”
叶千羽过了下眼，布料确实不错，只是……
“颜色过于素雅冷清，我喜欢热烈一点的。”
老板琢磨了一下，见着她身上披着的白底红纹的披风，试探着道：“那姑娘您这边来，看这蜀锦——”
老板引她走到了另一边，指着一块红色的布料道：“这料子较这云锦就差了一些，但符合姑娘的要求，够热烈。”
张扬放肆的红色，叶千羽点点头，“是不错。”
披在身上试了下，“行，就它吧。小梅！”
“哎！”小梅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就按照这个尺寸做，我们三十来拿，做的完吗？”
老板忙点头，“可以可以，我们这儿的工人啊，都是这当地的女工，时间是肯定够的。那我给姑娘记上？”
“行。”叶千羽打发小梅付了定金，刚要出门，看着老板怀里的云锦，突然心头一动，“您这块布料一起卖给我吧。”
“姑娘又要了？”老板自然惊喜，“没问题，我给您打个折！或者这店面上的布料，您看好哪一匹，咱再送你一件！”
叶千羽笑了笑，和小梅又认真看了看，指了指一匹鹅黄色的布料，问道：“好看吗？”
小梅点头，“好看！”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既然如此，叶千羽拍板，和掌柜的道：“你给我家丫头量一下尺寸吧，这个送她。”
老板愣了下，然后点头道：“没问题，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真是个稀奇的夸法，叶千羽并不答应。
“小姐……”小梅一脸感动，还想再说什么，叶千羽已经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不想听。
一匹布的事儿，叶王府每年也都会给下人发福利，虽然那颜色和纹路及不上这个好看，但料子是不差的。
“好嘞，量好了。”掌柜的笑道：“姑娘放心，我们每天多干点儿，年三十定能让姑娘将三件衣服都带回去。”
“不是，两件。”叶千羽摇摇头，“白色的云锦我带走。”
老板一愣，随即又笑了，“是了，姑娘先前说过喜欢热烈的，这云锦怕不是给情郎做的吧！确实亲自动手比较有诚意。”
叶千羽笑笑，也承认了道：“是啊，他什么都不缺，送点儿东西，还是有心意一点儿的好。”
不等老板再多说什么，叶千羽又走到一边，看那挂起来的红绡，道：“这个布料我也挺喜欢的，可以做个裙子夏天穿，老板您一起给我包起来吧。”
“啊，这……”好客的老板有些为难，“小的自是愿意做姑娘的生意的，但实在抱歉，这块布，有人预定了。”
叶千羽轻“哦”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行，那就先这样吧。老板您这以后有了新料子，就说一声，叶王府，衣服嘛，什么时候都得穿。”
“叶……”老板一惊，但见叶千羽没有其他意思，也识趣道：“好嘞！”
正利索的打包，几人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了其他的脚步声。
“老板，我们先前定的云肩好了吗？”
买也就罢了，还有心情来定做衣服的，也是非富即贵了。
说话的是个男人，说起话来温润柔和，如沐春风。
“诶哟，五殿下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老板对叶千羽歉意一笑，在后者示意他请便时，忙迎了过去。
“老板有客人？”萧嘉言只见着了叶千羽一个背影，并没认出人，十分客气道：“不然你先忙？”
老板一时有些无措，叶千羽转身笑道：“是我，表哥没认出我来，真令人伤心啊。”
萧嘉言愣了下，随后笑道：“你这丫头！还不是你长时间不在京城，为兄见不到你！”
“讷讷，恶人先告状，推卸责任，公主，你可要好好管管他！”叶千羽对楚瑶抱怨。
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一个看透一切的公主，二人的婚姻，虽说少了些激情，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了，竟是难得的般配。
“行了。”楚瑶莞尔，“叶郡主也来此地买衣服？”
“是啊，这就要过年了，再乱，也得图一个新气象。”叶千羽感慨，“不过这家得料子不错，很多当地的布料都没有此地精致。”
“郡主可是靠看上这匹红绡了？”见她停在那处，楚瑶又问了一句。
叶千羽点点头，“布料已经选好，但这匹红绡用来做夏衣应该不错。奈何已经有主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即是如此，那我这个主人便做主将它送给你了。”楚瑶笑道，大大方方。
叶千羽一愣，随即也笑了，“原来是公主，我当谁眼光和我这般好呢！即是嫂子选中的衣物，千羽就更不能夺好了。”
“没事儿，一匹布料罢了，郡主若要担心，可以让我太子皇兄多送些过来。”
说到楚洛珏，叶千羽便也不扭捏，“那行，你们皇帝最宠洛珏了，到时候我联系他，让他多要两匹，给咱们寄过来。”
“不错。”楚瑶也点头。
“那既是如此，我请表兄和嫂子吃顿饭吧，顺便聊聊人生，聊聊未来，增进一下彼此感情。”叶千羽提议。
他二人自然不会拒绝。
天香楼，东萧第一的酒楼，门口，楚瑶道：“既是你们兄妹增进感情，我先回府，收拾一下。”
几人心知肚明，叶千羽此时找萧嘉言，定不是什么人生未来，志在，这天下格局！
楚瑶和萧嘉言关系再好，说到底她也是异国的公主，定是有些话不方便的。
萧嘉言明白这一点，并没有反驳，反而是叶千羽，摇了摇头，“洛珏嘱咐过我，照顾着些公主。而且事到如今，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不必避嫌。”
叶千羽既是如此开口，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包厢内，小梅上完茶，叶千羽道：“接下来我们要聊一些家事，小梅你出去等我一下。”
小梅也懂事，应答一声，抱着云锦出了门。
“千羽妹妹想要说什么？”萧嘉言先开口。
“说这三国携手攻占北苍后的事情。”叶千羽眼中有些冷意，言辞间毫不避讳。
几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楚瑶苦笑，“是我拖累了殿下。”
萧嘉言还未安慰，叶千羽便道：“若这么算，还是我的错。若非我一时提议，致使公主的联姻对象变成了表兄，太子身后便站着西楚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通过林家人和南殷搭上了线。”
“谁能想到，这战事爆发的这么快呢！”楚瑶有些忧虑，本来以为，至少需要个十几甚至几十年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叶千羽十分果决，直言：“表兄应该不知，我叶王府和西楚其实有些别的联系，若有那么一天，东萧容不下我们，届时殿下的立场若和我们王府一致，那我们便是一家人。”
“千羽妹妹的意思是？”萧嘉言有些怀疑，还有些困惑。
“记得我失踪的父王母妃吗？”叶千羽稍稍提示了一些，“他们和西楚有关。若这层关系暴露，叶王府的处境会比殿下难得多。当然，就算无人发现，叶王府也绝不会参与和西楚的斗争的。”
萧嘉言似懂非懂，琢磨了一会儿，坦诚道：“这事儿我得和母妃商量一下。”
叶千羽颔首，“这是自然，你和姑母说清楚，爷爷尊重她的选择，但若是她想，叶王府走投无路离开东萧的那一日，一定会带上王府的女儿的！”
“好。”二人初步达成协议，过了会，萧嘉言才犹犹豫豫道：“那羽儿你和萧世子？”
萧老王爷是绝对拥护萧帝的，萧王爷也是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身为王府嫡世子，若叶王府出事，这二人该……
说到萧瑾，叶千羽虽然没有万全之策，但神色也柔和了些，漫不经心道：“反正，已经分不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必为了未来只是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而放弃现在眼前的天上星，云间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