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晴并未料到顾泽杬会答应如此爽快，悲伤紧张的复杂神情瞬间定在了她的脸上。
许久后，才被难以置信的巨大欣喜代替。
甚至她说话都磕绊了：“谢、谢谢顾总！我没想到、没想到您……”
“不要用敬词了。”顾泽杬笑意更深，“不论事情成不成，做个朋友，或许将来能在其他地方互相帮助。”
商业竞争很常见，顾泽杬从不会同情心泛滥，但他突然想“好心”一回。金林医院是个好医院，他倒也不希望其就此没落了。如果林微晴的肺腑之言属实，若之后无法以集团出资，他可以通过个人为金林医院提供一些支持。
仿佛没有听懂似的，林微晴茫然地与顾泽杬对视片刻。
她不知道顾泽杬是单纯交个朋友的意思，还是有其他想法。可不论如何，对她而言都是好事。林微晴眼睛亮了起来：“好。”
他们各自开了车来，林微晴便将医院定位发给了顾泽杬。
二十分钟后，两人走进门诊楼。
一进大厅，顾泽杬便感到一丝违和。放眼望去，人虽不少，但大城市里的大医院，哪家不是日日人满为患，以金林医院的规模和过去的名声，这点人流量实在说不上多。
看得出来，林微晴在咖啡厅所言是实情，没有为了博取同情而夸大。
顾泽杬跟随林微晴走了一圈，了解了医院的大致情况。
边走边交谈时，有人从他们身边慌慌张张经过。或许是受了伤，一阵淡淡的血腥味飘散而出。
顾泽杬忽地皱起眉。
下一秒，他倏然抬手捂住嘴，打断了正在介绍医院系统的林微晴：“洗手间在……唔……”
“怎么了顾先生？！”林微晴一惊，“洗手间就在走廊尽头，我带你过去。”
顾泽杬已然说不出话，胡乱点了点头。
如同宴请那次一样，顾泽杬一进洗手间，就撑着洗手台吐了。所幸这回没到眼前模糊、手脚发软的地步。
顾泽杬喘了喘气，洗干净脸。
他的身体果然还是不太好。虽然之前一直想着要检查，可忙起来就忘了，即便偶尔胃不太舒服的时候想起来，也抽不出时间。
顾泽杬这阵动静不小，等在外面的林微晴听得一清二楚。
待顾泽杬出来，她关心地问：“顾先生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面对医生没必要隐瞒，顾泽杬点头：“是的。”
林微晴提议：“正好在医院里，不如直接做下检查吧。”
顾泽杬应好。他也是这样想的，既然今天机缘巧合来了医院，又有时间，就不再拖了。赶紧做了检查，有病治病，无病安心。
林微晴带他下楼，顺便询问：“顾先生是今天突然难受，还是之前就有过了？”
“之前就有。”
“除了呕吐，还有别的症状吗？”
“嗯……”顾泽杬回忆了下，“胃口时好时坏，有段时间口味也变了。最近还有些嗜睡，我猜是工作太忙的缘故。”
林微晴突然步子一顿。
顾泽杬疑惑：“怎么了？是不好的征兆吗？”
“不……”林微晴摇头，脚下却默默转换了目的地，“都很常见，不用太担心。顾先生先去抽个血吧。”
抽完两管血，顾泽杬坐到一边摁棉花。林微晴对护士嘱咐了几句话，去倒了杯温水给顾泽杬：“结果很快能出来，顾先生稍等一会儿。”
顾泽杬接过纸杯：“谢谢。”
林微晴在边上坐下。顾泽杬以为她该问自己对医院的印象如何、是否有投资意向了，没想到几分钟过去，林微晴沉默着，未置一词。
顾泽杬转过头，林微晴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思考什么。
见此，顾泽杬也没打扰她，掏出手机，打开了……
工作邮箱。
既然已经加班了，多加一点少加一点，都是加。
在顾泽杬看完一份新产品提案的同时，护士给林微晴送来了血液检测报告。
林微晴接过单子，自上而下查看数据。
视线落在某一处时，她皱了皱眉。
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但顾泽杬还是捕捉到了。
很快林微晴转过头，浅笑着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得再做个B超看下具体情况。”
“好。”
顾泽杬表面应下，但心中思忖，林微晴的反应，看起来不像是没有大问题。
等进了B超室，林微晴亲自拿起了探头，顾泽杬越发笃定，对方刚才八成是在稳定他的情绪。
探头在腹部来回，耦合剂冷冰冰的。顾泽杬盯着天花板想，他只是胃口不好和偶尔想吐，就算有问题，总不至于是什么大毛病吧？
林微晴忽地似叹非叹了一声。
顾泽杬心一紧。
难道真的完蛋……
却听见林微晴问：“抱歉顾先生，我需要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顾泽杬尽力保持镇定：“请说。”
“你……”林微晴像是有点犹豫，“有男朋友吗？”
“……什么？”
顾泽杬已经在考虑万一真是什么疑难杂症，公司该怎么交付给司璟。
结果林微晴冷不丁来了个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提问，他的大脑差点转不过弯来。
而且为什么会问这个？用词竟然还是“男朋友”？
但既然是医生的提问，顾泽杬虽然纳闷，还是认真回答了：“不，我单身。如果有对象，我今天不可能赴约。”
就算两个人都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是非自愿相亲，就算一见面，相亲就一百八十度拐成了公事，但最初的缘由总归是相亲，他可干不出违背道德的事。
林微晴又问：“不好意思顾先生，那我要问一个更私人的问题了。
顾泽杬越发不解，但还是让她直言就好。
林微晴：“顾先生是不是曾经，和男性有过性生活？”
顾泽杬：……？
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的B超是可以看出一个人过往的性生活痕迹吗？
顾泽杬侧过头，与林微晴对视，对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要如实回答哦”。
讳疾忌医不好，对医生隐瞒实情不好……顾泽杬默念着，点了点头：“两个月前。”
林微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先生，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她重新看向显示器，“说严重，不算很严重；说不严重，在你身上，又确实有些严重。”
顾泽杬被绕晕了。那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他道：“林小姐直说，我受得住。”
林微晴再次与顾泽杬对视。
顾泽杬面上神情自若，实则紧张难抑，心跳得厉害。
他看着林微晴张口。
然后听见她说：“顾先生，你……怀孕了。”
顾泽杬：？？
什么东西？
他好像得去挂个耳鼻喉科查查听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