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错了

膝盖重重落地的声响,惊得所有人都心下一个震颤。

“父亲……”

“外公……”

众人手忙脚乱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搀扶。

然则老者的身体却像是一座壁立千仞却突然坍塌于前的山峰,两个儿子一左一右的搀扶,他双腿却仿佛再提不起一点力气,试了几次都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所有人都吓坏了。

最后还是闻清逊跪地将他背起,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四喜堂去。

沈阅跌跌撞撞的跟着,无边的恐惧感在周身蔓延。

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

她外公的身体是在她嫁入东宫的两年后突然垮掉的,之后就开始持续的缠绵病榻,每况愈下。

那时候她人在东宫,被束缚住了,不能经常回来探望,只依稀记得后来外公弥留之际秦绪特准她回来侍奉,那时候老人已经病入膏肓,时常夜不能寐的咳血。

梦里,她外公走得很是痛苦,并不算安详。

虽然她知道生老病死谁都无力改变,可也没有想到外公会这样猝不及防的突然倒下。

是和今晚那选妃宴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他老人家原来该是势在必得,以为她能稳稳的嫁入东宫去做秦绪的太子妃的,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一定是的!

她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家一起跑。

等把闻太师送回四喜堂,掌上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衬得他一张脸上满是颓废的死灰色。

“父亲,您还好吗?我去写拜帖,请太医吧。”倒水给他漱了口,闻清彭两兄弟都跪在了他的床前。

老者悲愤的张嘴想要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后面跟进门来的沈阅,下一刻,眼神便恢复了些许光彩。

“不用太医,就近请个大夫就行,都别声张,我就是突然一口气没喘顺,天晚了,也别再惊动媳妇和孩子们。”他声音已经透着掩饰不住的虚弱,有条不紊的吩咐。

最后,又再看向了沈阅:“阅阅,不用哭,祖父没事。前朝的事不用你多想,回去歇着吧。”

沈阅站在内外两室的雕花门下,此时抬手一摸,这才发现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她原是毫无所察的无声流泪,听着外公此时还不忘安抚于她,顿时哽咽出声。

大家其实都明白闻太师这意思是想支开她。

闻清逊便起身亲自走过来:“好了阅姐儿,你在这哭还要格外惹他老人家心疼,先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和我你大舅舅。”

说着,一边拿袖子给她抹了抹眼泪,一边干脆直接将她领了出去,回头对自家兄长道:“我送她回房,顺便请大夫,这里你先陪着父亲。”

沈阅一步三回头,抽抽搭搭跟着他走。

等出了院子,她自然不能真叫二舅舅送她,就努力吸了吸鼻子:“二舅舅快去请大夫吧,我没事,自己能回去。”

闻清逊神色复杂的看她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闻太师这边只要没个转危为安的准信她就不可能真的去睡,所以废话也不多说。

沈阅点点头,两人分道扬镳。

沈阅知道外公赶她出来定是有话要私下交代舅舅们,虽然担心,但她还是忍着没再折回去,只是回到月影轩之后又喊了春祺,叫春祺过去四喜堂守着听消息。

四喜堂这边,闻清逊带着沈阅一走,岑伯就把下人们也都一并赶了出来。

听着他们四散走远的脚步声,闻太师再度挣扎起身。

然而他这一时之间身体崩坏的厉害,刚一折腾,胸中就又再度气血逆涌,嘶哑的咳嗽起来。

“父亲!”闻清彭连忙扶住他。

想要给他抚胸口顺气,却被他枯瘦的手掌一把死死攥住了手。

“错了……错了。”老人的声音,嘶哑中又带了绝望般凄厉的痛苦,神情更似癫狂一般自嘲的摇头,仿佛声声泣血,“儿啊,这么多年,是我错了,清欢也错了……我总以为……以为……”

声音断断续续,很快又弱了下去。

以为什么,他没说。

灯影之下,床帐里的光线很暗。

他低着头,除了鬓角仿佛一夜之间就完全花白的发看的十分鲜明,就再看不清确切的神情了。

喃喃了许久之后,又一声挫败的叹息。

他再次躺回床上,彻底泄了气一般,苦涩又自嘲的笑:“终究是一身孤勇与肝胆错付,是我太天真。”

但闻清彭显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男人也赤红了双眼,跪在床榻边上,紧紧握着老父亲的手:“父亲……”

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又仿佛不知如何开口一般,欲言又止。

闻太师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自语:“我对不起你妹妹……当年她死的那般惨烈,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你叫我如何对她交代,又该以何颜面见她?”

“父亲。”闻清彭应该也是念起往事,眼底浮现一抹狠厉的光,又很快敛去,只还低声的安抚:“这不是您的错,妹妹是那么明事理的一个人,她更不会怪您。其实……现在看清楚了也好,及时抽身,总比是等稀里糊涂的把阅姐儿送进宫里去之后再……”

秦绪现在都能出尔反尔对自家,若真叫沈阅嫁过去,也未必就能得个好结果。

闻太师一共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就是沈阅生母,闺名唤作清欢。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这个早逝的女儿绝口不提,大家都知这是他的忌讳,怕他伤心,所以包括沈阅在内,都很默契的从不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

“晚了……晚啦!”两行浑浊的泪自老者眼尾滑落,他愤恨摇头,“这门亲事,已然是将阅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是我错了,这么多年了,只是因为我的不甘心,只是因为我想证明你妹妹走得值得……是我,是我又害了阅儿。”

闻清彭的理智还在。

闻言,他顷刻间又打起精神,“父亲,那您觉得阅姐儿和安王府的这门婚事当真可取吗?那位殿下可是掌兵权的,他这突如其来的要娶咱们阅姐儿,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算计和阴谋?”

闻太师的思绪终于被缓慢的拉回。

他转头与儿子对视,虽然声音依旧虚弱,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冷静:“不猜了,天亮你就去安王府下帖,请他来吧,我当面与他谈。”

“嗯。”

……

月影轩里,沈阅一直熬着等前院的消息。

将近四更,春祺跑回来。

彼时沈阅还魂不守舍的站在院子里吹风,见着她人,连忙迎上去:“大夫请过脉了?外公他怎么样了?”

春祺气喘吁吁的回:“说是肝火过旺,一时急怒攻心,大夫给扎了针,也抓了药,二老爷亲自在煎了,应该没有大碍。”

虽然猜到外公定是被自己这婚事的变故气的,可一旦真听了结果,沈阅依旧自责的心里一阵阵发闷。

冬禧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试着安抚:“太师他老人家平时都受不得人多吵闹,如今生了病,只怕更不想太多人过去打扰,姑娘的孝心他是知道的,不如还是先睡吧,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去侍疾。”

沈阅其实是想去四喜堂看一眼的,又怕去了勾起伤心事会给老人家添堵。

犹豫再三,也就先回了屋里。

她回来之前,床铺春祺就给铺好了。

冬禧又道:“以前小姐就总说宫宴上根本吃不饱,奴婢嘱咐过厨房让给您做了宵夜,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再睡?”

“今天倒是不怎么饿。”沈阅道,“舅舅他们应该会整夜守在外祖父那,你去厨房取了吃的送去四喜堂吧。”

冬禧明白她这是心思过重而失了胃口,知道不好强求,应诺便去了厨房。

沈阅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没心思讲究,只随便洗把脸就卸下钗环躺到了床上,嘱咐春祺五更天定要叫她起身。

这一天之内事情发生了巨大的转折,沈阅自己其实都还有点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尽早找秦照谈谈。

她梦里的那段记忆,大部分都是关于她自己的,有关前朝甚至秦照的都很少,但大致上有个轮廓是秦照一直安分守己的镇守南境,至少在她死之前的这几年是没听到他有夺权篡位的风声。

如此一来——

他今夜为何要上赶着蹚浑这趟浑水?总不能只是好心替她解围的吧?

他二人之间虽是有过那么两三回交集,可却绝对算不上交情的!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何况还是这种损己利人的善意。

毕竟——

那位安王殿下瞧着可不是个多与人为善的好人。

就这样,一面挂念着她外公的身体,一面想着她和秦照之间这乱七八糟被绑起来的关系,沈阅到底也没合眼,躺了一个多时辰,听见五更的梆子就自己一骨碌爬起来了。

先去四喜堂走了一趟。

两位舅舅今日都告假了在家侍奉,沈阅去时,还是闻清彭守在里屋闻太师的床前,闻清逊正在外屋的榻上打盹儿。

闻太师睡了。

沈阅过去瞧了眼,与她大舅舅无声的打了个招呼就又蹑手蹑脚的退出来。

然后跟岑伯拿了抓好的药,带着冬禧去厨房煎药。

两位舅母是今早打算起来伺候各自的男人去上朝才知道老爷子病倒,这会儿也都忧心忡忡的一起在厨房忙活。

煎药是个耗费时间的细致营生,沈阅亲力亲为守着个小炉子,眼睁睁看着夜幕退去,天光降临。

她将煎好的药滤进小药罐里,这才起身洗了把手,带着冬禧回四喜堂。

刚进花园,迎面就看一片月白色的锦缎袍角自前方拱门后头踱了出来。

定睛一看——

竟是穿着一身低调便袍的秦绪。

沈阅眉心猛地一跳,面上却是情绪不显,按部就班的屈膝行礼:“太子殿下安好。”

说完,就带着冬禧让到了路边,等他先走。

秦绪看她这一副送客的架势,眼底瞬间闪过一抹阴鸷,随后还是若无其事走到她面前站定,语气不咸不淡:“你就没什么话需要对本宫解释的吗?”

上来就是个兴师问罪的架势。

沈阅眼观鼻鼻观心,从容装傻:“太子殿下说笑,殿下您贵为储君,臣女不过一介深闺女流,相隔云海之遥,不可同日而语,更不敢对太子殿下有所僭越妄言。”

她垂眸盯着脚下的青石路。

循规蹈矩到连卷翘的睫毛都未曾多颤一下。

说出来的话,自然更是滴水不露,一点把柄也不给人留。

秦绪静默盯着她瞧了许久,忍着把她的视线强掰向自己的冲动,终是自己把话挑明:“不必在本宫面前故弄玄虚的装傻,上回母后喊你进宫的用意你必是明了,可昨夜在宫宴之上你却当众驳了我皇室的颜面……红颜祸水不是那么好当的,五皇叔与父皇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总不能为你坏了情分。趁着现在口说无凭,你亲自去找他,拒了这门婚。”

沈阅:……

明天入V,届时三更,希望小伙伴们继续支持下,爱你们,么么哒~

然后推一下预收文,两本古言一本快穿:

《华宫宴》

文案:

楚怀安上辈子走捷径,放弃了真心爱慕的姑娘,算计迎娶了傅云琅。

那一生他都未回头,却始终后悔,惦记着人生里的另一种可能。

后来,他和傅云琅都重生了……

*

那夜宫宴散后,傅云琅在出宫的路上堵住他,语气恳切的问:“这辈子,你还能再娶我吗?”

他说:“不能。”

于是,傅云琅让开了路。

楚怀安看着她在他面前转身,一步一步重新走回那片金碧辉煌的高墙林立之间,

再后来,她人生的轨迹突变,被背叛,被利用,失权失势,凄惨潦倒,

他就站在原地,她却孤身蹚过刀山血海,终其一生,在最落魄时也再没回头看过他一眼。

*

人间清醒自食其力女主×苦大仇深浪子回头男主

注:文案里的那个不是男主,不过男主大抵也是个火葬场人设的狗东西,酱紫。

*

《美人薄情》

文案:

六年前姜堰上山剿匪,从土匪窝里带回一姑娘,

当时便见色起意,生出点儿想要趁人之危的心思。

他心里也一直清楚,明疏之所以委身于他,实属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举,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她性格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甚至——

远在帝都京城,她还有一个风光霁月、矢志不渝等了她整整九年的未婚夫!

向来自诩风流的姜小侯爷直接红了眼……

姜堰第一次见明疏时,她刚杀了个人,瑟瑟发抖却眼神狠厉,

明疏看姜堰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她当时想的是一鼓作气再干掉他的可能性有多大?

片刻之后——

姜堰:这姑娘柔中带刚,好有个性,小爷我好喜欢!

明疏:算了,干不掉,暂且从了他就当被狗啃了……

淡定腹黑冷美人×闷骚装叉小侯爷

《炮灰女配不想理你(快穿)》

文案:

【文案】

盛夏从小就跟父母不亲,也一直都知道他们偏心孪生妹妹,

可是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偏心到和妹妹一起设计了一场车祸要了她的命……

为了换回重生的机会,盛夏接受了一个任务绑定,开始为误入歧途的各种炮灰女配重新归位人生……

盛夏:我是一个莫的感情的任务机器,只搞任务不搞cp→_→

注:所有的小世界里女主都不会结婚停留,做完任务就走人,谈不谈恋爱看情况定,男主轮回无记忆,但是会和女主感情互动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大圆满在最后回归的原世界里,酱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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