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陆決,叶倾檀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他明白陆決的那些担心都是有理有据,完全是在为他们着想,听过陆決的描述和解释之后,叶倾檀也知道这个阵眼恐怕不大好闯,他也不确定他们接下来是否真的有必要为了解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而硬闯龙潭虎穴。
把陆決赶走也是如此,无论他们到底要不要去那个地方,都不应该因为他们几个的任性把陆決给拖下水,关系归关系,陆決没有任何为他们几个的行为负责的理由。
就如同陆決对他要冒险充满了担忧,无论何时都会优先劝阻他去尝试危险的事情一样,他们能够混到如现在这般足够铁的关系,叶倾檀对陆決的在乎也是一点不会少。
这不是什么因为关系好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要对方来帮助自己的问题,如果只是力所能及的小忙,叶倾檀也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对方的帮助。
可现在并不是这样的小问题,而是有可能需要冒与成果不相匹配的风险这种大问题,所以叶倾檀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陆決给轰走了。
这种事情没有必要直接说出口,只要彼此都心知肚明,相信对方会明白的。
他转过身,牵起沈书寒的手,把手中的玉简放到了对方的手心里。
“书寒,我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提出想要探明那个人。忆瑄她是一向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并没有考虑的很深入我是明白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出这件事。”叶倾檀看着沈书寒时的眼神里格外的认真,哪怕给被他说简单直接没有细想事情的沈忆瑄踩了一脚,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所以我现在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如果你说要去,我和忆瑄当然会陪你,如果你说不去,那我们就都算了。”
“我明明也是很认真想找人……”
沈忆瑄低着头小声的嘟囔了几句,虽然不大乐意,但她不是不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之前陆決的讲解也很细致了,她并不是非要找那个人,所以没必要带着叶倾檀和沈书寒冒险,所以她把视线放在沈书寒身上,等待沈书寒来对此事做出决断。
感受着手中玉简在触碰下传来的润滑,沈书寒抿紧嘴唇,他在对上叶倾檀包容的眼神后,下意识把目光又放到沈忆瑄身上,小师妹的眼中总是没有杂质,装满了对待师兄们的信任。
现在的形式很明显,在他们的了解一点都不够深入的情况下,前往那个不知底细的中心区是一个很鲁莽的举动。
沈书寒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懂,为什么他在沈忆瑄提出要去找那个男人时他会马上答应,就像叶倾檀说的那样,他一向都会选择更加稳妥的举措,并且会第一时间阻拦沈忆瑄放飞自我的壮举,同时拉住摩拳擦掌准备当帮凶的叶倾檀。
可是这回很奇怪,那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很强,强到他的反抗薄弱的如同戏耍游乐那般可笑。偏偏就是这样,他却从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他一直在寻找的某样东西,那个东西太飘忽不定,仅仅只是在他的心里一闪即逝,让他无从追溯,只能下意识把关注放到带给他这个感觉的罪魁祸首。
因为他的任性,因为他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意义的一点点“感觉”,把自己两位重要的人卷进去是非常愚蠢的想法,他当然明白。
他的理智很清楚他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他以往总被压制了大半的感性却告诉他,他躁动的心脏跳动的理由。
沈书寒不理解自己这与往日不同的感受,他皱起眉头,他将手搭在自己的配剑上,这把剑像是能明白他着想些什么,又像是在回应他的心声,剑身微微的颤抖着,从剑的表面发出的温热触感从剑身、剑鞘一直传递到沈书寒搭在上面的指尖。
最后他握紧叶倾檀放到他手中的玉简,压下他不应该有的轻率想法,他张开口,打算选择放弃这次的探索。
但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沈书寒腰侧挂着的那把剑周身的颤抖越来越剧烈,甚至带动细微的灵力震动,在沈书寒伸手按住它之前,它自行从剑鞘中抽离,悬浮到半空中,然后以极其快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划空而去。
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叶倾檀连法器都没来得及摸出来,就看着自己师弟的佩剑在他眼前“咻”的一下飞走了。沈忆瑄踮起脚尖想要在剑飞过山头之后看清它前去的轨道,嘴上还忍不住惊叹几声。
身为剑主人的沈书寒更是迷茫的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空荡荡的剑鞘,再抬起头诧异的望向佩剑划开的轨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它成精了吗?”
沈忆瑄看了半天,发现再也看不见那把剑的影子之后,用手指戳了戳叶倾檀的腰侧,询问起同样看着剑飞走啧啧称奇的叶倾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沈书寒才是剑的主人,沈忆瑄却选择了去问看热闹的叶倾檀。
“我想是没有的。”
叶倾檀摸着下巴假装自己很严肃很郑重,一副在认真分析剑飞走的原理,实际上他已经有点憋不住笑了。
确实这个场面还是很有那么点好笑的,本来在讲很严肃的话题,结果聊着聊着一把剑自己跑路了。
跑的是自己佩剑,沈书寒在迷茫过后,念了几个口诀,想着能不能把剑给重新唤回来。
但在他试了好几遍,发现那剑依旧没有反应,而且他对佩剑的感应也越来越弱,逐渐淡化的要感知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了,沈书寒意识到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
“它不受我的控制。”
沈书寒在接连换了好几种不同的感应手段后,发现佩剑和他联系一点都没有重新变得坚固,而是接着淡化下去。
“不可能吧,这剑既没有自我意识又没有被其他什么人操控,它怎么可能自动跟你断掉联系。”和沈忆瑄闹了半天,听到沈书寒这句话,叶倾檀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回身靠近沈书寒,“再者,就是它真的有意识,也不可能主动和你断开联系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对它的掌控确实越来越弱。”
沈忆瑄见事情好像有点诡异,也不再闹腾,仔细观察了一下沈书寒把柄剑飞走时残留的灵气波动。
“师兄,你还能感知到把柄剑的具体位置吗?”
沈书寒摇摇头,他用神识确认了几遍佩剑的烙印,确定印记并没有突然消失。可奇怪的就是这里,印记还好好的在识海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波动,但偏偏他就是没办法确认佩剑的具体方位,也没办法和配角保持联系。
身上其他的法器都很稳定,没有出现这种状况,而沈忆瑄的剑也还好好的呆在她的手边,偏偏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剑飞走了,这怎么想都不是件寻常事。
“师兄,我觉得天意就是让我们继续发扬冒险精神。”研究了许久残存灵气波动指向的方向,沈忆瑄拖长语调,吸引来她两位师兄的主意,等他们统一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她接着她自己的话往下说道,“你剑飞的方向好像就是我们刚刚还在商量到底要不要去的中心区。”
沈书寒一愣,连忙向玉简里输入灵力,打开玉简内部的地图部分,对照起佩剑离开的方向和地图上的各个区域,发现果然如沈忆瑄所说,那方向正是被他们评判为危机重重刚决定放弃的中心禁制密集区域。
如此看来,事情倒是有点麻烦了。
沈书寒抬头看向秘境内被紫色云雾覆盖的天空,他经过一番纠结始终找不到最合适结果的选择,最后倒是被他的剑给擅自定了下来,此刻他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懊恼,复杂的情绪下,意外的,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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