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忆瑄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她会直率的依赖自己两个师兄,也会在她的师兄们需要她的时候尽全力帮助他们。
对上沈书寒偶尔如同鸡妈妈护崽子的关怀,沈忆瑄还能开玩笑般的找沈书寒打趣,然后接受自己被安排了的状况,当一个乖巧的宝宝,吃着果子坐在座位上快快乐乐的等沈书寒来接孩子。
可是叶倾檀不同,他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带着伤回来,朝他俩笑着说“哎呀,还是家里好”时,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到底又一个人经历了些什么。
她很清楚叶倾檀背负的是很大的一个问题,她也知道就是因为她和沈书寒在叶倾檀的心中太重要,他才会把一切都藏的死死的,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看着叶倾檀一个人在外面经受风吹雨打糟蹋自己。
叶倾檀总是嘲笑沈书寒对沈忆瑄没辙,那时沈书寒会说,他对他们俩都没辙。现在他明白了,在家里的宝贝师妹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坚持下,叶倾檀发现自己其实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他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缴枪投降。
就算是换成沈书寒来当这个逼问他的主判官,他估计也只能低着脑袋认命,只是换作在有的事情上格外固执的沈忆瑄来,效果会更加炸裂而已。
“等这回从秘境里出去了,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的,大人您看这样可以吗?”
“你发誓?”
“我发誓。”
竖起三根指头摆在沈忆瑄的面前,叶倾檀做了个发誓的动作,本来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干脆立天地誓约来让沈忆瑄放心,但是沈忆瑄轻哼一声,倒是很快就放过他了。
明明是被好心饶过,可叶倾檀心中却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浓烈的危机感,他总觉得自己师妹反常的举动下一定还憋着什么大招。
内心时刻保持着完美的应答套路,并整个过了一遍之后,叶倾檀自信满满的对沈忆瑄灿烂一笑。
然而实际上,直到沈忆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回去和沈书寒交接工作重新掌管剑阵飞行,她都没给叶倾檀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招,这让被丢下的叶倾檀迷茫而又无助的拉住了过来拉他起身的沈书寒的袖子。
结果他就被沈书寒像抓狗毛似的揉了两下头发,对方在忍着笑的颤音下跟他说:
“你就尽情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来揣摩忆瑄的意思吧。”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叶倾檀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和对沈书寒的了解,他敢保证,沈书寒绝对是在憋笑。对方看着他的眼睛里的戏谑实在是过于明显,明显到沈书寒那张假意严肃的表情和天生自带的高岭之花气质都掩盖不住。
如果不是眼瞧着他们的剑阵似乎开始接近一座奇怪的建筑,叶倾檀真的很想不合时宜的为自己脑袋顶上的三个问号发表一下疑惑。
然而正经事还是要办的,叶倾檀看着沈书寒脸上突然变换的表情,拉住沈书寒衣袖的手松开,他的大脑总是会自动替他去进行运算和揣测,可能这是因为长久以来在每一件事前都仔细推测思考的习惯潜移默化,让他的大脑形成了一种习惯性记忆。
看到沈书寒皱起的眉头,叶倾檀估计对方恐怕是重新感受到和佩剑的联系,或者那个印记感应又出了什么新的变动。
收放自如,凡事都不过线,才是能够让他人依赖的高情商人设。
“怎么了?”
所以他开口了。
沈书寒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的神识里印刻着与那把清风剑的契约标识此刻正一跳一跳的传来一种细微的刺痛感,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那个印记似乎是在往前拉扯,像是要摆脱这个地方去接近什么一般。
按理说契约不可能自动解除,而且已经刻入神识的印记更是坚不可摧,它会一直伴随着双方直到一方彻底消失。可偏偏从这把剑自己飞走开始,目前呈现出的种种状况就完全不合常理,跟所有人熟悉的常识有着巨大的出入。
印记是不断的跳动几乎让沈书寒认为它马上就要从他的身上剥离开来,但是无论怎么撕扯,契约也是不会真正离开他的识海。
等目光落在被朦胧的雾气和若隐若现的金色结界包裹的建筑物上时,沈书寒的态度下意识警惕起来。
接近这个建筑的时候,沈书寒就明白了,他的剑肯定在这个建筑物内部,而且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牵引着他和他的剑。
他不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起码这里肯定藏有反常的源头。
在未知的领域下主动挑衅这个领域的主宰向来不是一个好选择,沈忆瑄绕着被金色结界包裹的建筑飞行了一圈,她没有选择试图去破开这个结界,在整整转了一圈没在高空找到什么突破口后,她操纵剑阵降落在建筑物的大门口。
等他们脚踏实地的站在青色的地板上,沈忆瑄招招手将八把不同的剑给收紧储物戒指。
“到处都有结界包裹,唯独大门这里什么都没有,这也太刻意了吧。”
不知道是何种材质的厚重大门向两边敞开,既像是欢迎来客的温柔,又像是诱人深入的陷阱。
这大大敞开的大门甚至替他们省去了寻找开门机关这一步骤。
建筑物的内部并没有外部看上去那么的宏伟庞大,这里看着只能称作还算宽敞的大殿,但真要较真去比较的话,这个殿厅甚至还没有玉仙观每个长老居住山峰的待客大殿大。
虽然他们玉仙观也算得上是整个修仙界有鼻子有脸的大门派了,拿这两者之间作对比似乎并不是那么好的对照。
可是就灵力浓郁,且历史悠久,还是反常在与同期灵境时隔非常久远的时间才出现在众人眼前,从这几点上来讲,这个大殿又似乎是太让人扫兴了。
“不对劲。”叶倾檀摸着下巴站在内部的圆柱旁边,“这个建筑从外部来看规模远比现在这个厅要大,就算是除去了建筑的厚度,这个大小也完全不符。”
“你是说这里有暗道或者机关?”
在叶倾檀点头认同之后,沈忆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晃悠着双手去大厅里敲敲打打的寻找机关按钮去了。
叶倾檀站在原地没有马上行动,他的手指顺着花纹繁杂的柱子轻轻下滑。
奇怪的地方远不止他刚刚提出的这点。
比起这个建筑物是否有什么暗道或者隐秘房间这种小事,叶倾檀更在意另一件事。
为什么在整个秘境中都这么明显的地方会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到这边来,进入秘境的门派虽说不多,可每个宗门派来的弟子都不算少数,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居然没有一个人前往这栋建筑,实在是不合常理。
与致力于冒险探索,想要第一个发现机关密道后向自己的两位师兄炫耀的沈忆瑄,还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认真思考自动进入阴谋论模式的叶倾檀他们两个人不同,沈书寒从进入大殿开始,他的神识里不停作乱的印记就跳动越发厉害了,闹腾的他脑仁疼。
这种疼痛和直接作用在皮肉上的痛感不同,它过于深入,在某个瞬间甚至让沈书寒以为这是作用在他灵魂上的印刻。
依靠那两个人专注于自己事情的执着和他强行集中注意力的忍耐,沈书寒没有让另外两个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各自分散在大厅里探索的几个人被重新拧到一起,关注度高度重合,是因为沈忆瑄那边的突发状况。
沈忆瑄在摸到墙壁上一颗看着就很像机关的红色宝石时,她本来是还打算小心试探一下安全性的,结果哪想到这玩意触感这么灵敏,还没给她干点别的什么的机会,几乎是她的手刚碰到红宝石的圆润边缘,她脚下的地板就往下一陷,从中间裂开往回一缩,让她直接整个人掉了下去。
“忆瑄!!”
叶倾檀和沈书寒冲过来的时候,地面重新合上,规整的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一个暗道,严密的合在了一起。
“该死,失策了。”
看到沈忆瑄就这么眼睁睁的从面前掉下去的瞬间,叶倾檀牙齿在嘴巴里来回摩擦,他懊恼的来回踱步,等他走了几步之后,他猛地蹲下身,在石板刚刚在的位置附近敲敲打打,并且拿手在上面的红宝石机关上猛按了一下。
然而他就是把这个红宝石磨都快发热了,机关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地面也没有再次打开的迹象。
一想到沈忆瑄接下来可能要面对无法预测的危险,叶倾檀的烦躁就不自觉的加深。
倒是平常对孩子宠的没话说,只差拿蜜糖灌的沈书寒拉住了焦虑的叶倾檀。
“冷静点,忆瑄的实力并不比你我二人差很多,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她也是能够自己应对的。”
不是说在这种一切都未知的情况下沈书寒真的就一点也不担心,对沈忆瑄保持着无脑信任,这当然不是的。只不过在剩下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人失去平常的稳定开始焦虑的时候,他作为队友,当然得强行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安抚住队友的情绪,不能放任这种焦虑烦闷的情绪在两个中间蔓延。
凭借常年的默契,叶倾檀感觉到了沈书寒的紧张,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自己躁动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头脑运转起来保持清明状态。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沈忆瑄的位置,而不是他在这里一味的焦虑,还导致不好的坏情绪在两个人之间传播。
他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平静心态,认真的思考。
“我明白的,我们先研究一下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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