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发觉我是一个骗子,我是一个坏女人,我在恣意玩弄他的感情,我和他的故事还要从初秋的那个下午开始说起……
周五是瀛洲难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和犹热的天气,只可惜尤寐趴在桌上睡觉,下午一点,凉风入窗,吹凉一桌A4纸。午阳灼光,尤寐从一堆白纸中醒来,睡意朦胧,头脑闷闷,只觉天昏地暗。
她被手机震醒,神经一凛,将她从被人追跑的梦中驱醒:“喂……请问您是魏老师吗?”
尤寐坐在椅上,勉强撑起双肘,四处看一眼,不见魏迢迢,她将手机贴耳:“您好,我不是魏老师,她刚出去了,请问您找魏老师什么事?我帮您转达?”
“我是霍小睿的姑姑,前几天魏老师给我打电话,明天是她跟我约定的家访时间,我临时有事想改个时间。”
尤寐头脑醒来,四处摸笔,遂从桌下的抽屉掏出一支黑笔:“哦,您是霍小睿的姑姑啊,您好,我会帮您转达给魏老师,您看,什么时间家访合适呢?”
“我这周忙着出差,”电话里说。
尤寐连忙追问她,声音刻意雀跃:“您好,霍小睿姑姑,马上要开学了,魏老师也想见霍小睿,想找您聊聊他的情况以及他在家里表现,明天下午,您能抽空吗?”
尤寐坐直背,她一面拿着电话细听对方的说法,一面执笔等着记录信息,马上要开学,她的好朋友魏迢迢已断断续续家访过班中的孩子,尤寐听她说过,还剩下这么一个麻烦的小孩的家访工作没落实。尤寐也替她揪心,辨听小睿姑姑的话里意思,明天下午的家访,应该也做不了,时间空不出来。
“我飞明天上午的航班,小睿闹个不停,我来不及跟魏老师见面了。”
尤寐是幼儿园的会计,充其量就是算账谈不上老师,她知道家访的事,越早做完才不耽误魏迢迢开学初的各项工作,开学初尚有一堆的事情,她要耽搁了,后边加不完的班。
“老师,要不我跟您开视频聊聊霍小瑞。”
尤寐一惊,她又不是霍小瑞的班级老师,更不知道聊哪些方面:“小睿姑姑,这不行的,通过视频家访,伤害视力不说,还影响他对魏老师的第一印象。您看,今天晚上家访,怎么样,我陪魏老师去您家?”尤寐插问,“不会打扰您太多时间?”
霍小睿的姑姑犹豫着,尤寐抿了抿唇,追道:“半个小时,可以吗?魏老师去您那儿会把开学初的事项,和您聊聊!”
“老师,晚上我有饭局!”
“那小睿跟谁呢?魏老师可以跟孩子见个面,她去看看小睿?”尤寐道。
“这样吧,明天下午,让魏老师找小睿的叔叔,去他叔叔公司碰面,小睿常常跟他叔叔玩。”
尤寐沉下肩膀,她对着电话里的人,颇有些无奈。尤寐听魏迢迢吐槽过,她班里二十八个孩子的家访表格做得尽善尽美,只空了霍小睿和另一个去外省旅游的佟佳佳的表格,总不能随便填一些信息,无论如何,她说都要去访一访,她最怕许园长的乌青黑脸。
“老师,他的叔叔不忙的,魏老师去了就见到人了!对了,开学什么时候,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好的,您把小睿叔叔的地址和电话发给我,我转告魏老师,”尤寐连忙写下听到的名字和地址。
“好,麻烦你了,那先这样啦!”
“不麻烦,不麻烦,好的,拜拜,”尤寐说。
尤寐挂了电话,看着白纸上的一个名字霍中浚和手机号,陷入沉思。霍中浚,她没进中际幼儿园做会计之前,她在他爹的子公司实习过一段时间,那时的鼎城钢铁公司都快倒闭了。那誉满瀛洲、蜚声中外的宝钢霍氏集团霍启航就是他爹,霍中浚从国外归来年纪轻轻接管霍氏集团的鼎城钢铁公司,他更是凭着过人的投资手段闻名于金融界,坐享钢企第一大少的股神之称! 霍中浚他以投资金融为主导,长期投资优质公司,为金融界的投资者创造无数的财富传奇,他的投资之道对全球投资者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资金链断裂的鼎城钢铁公司在当时的金融界人士的眼中,已是一家负债累累毫无生还可能的破产公司,就连资深的钢铁行业的大佬都看衰不已,纷纷打赌霍启航的目光已老,妄图救活自家连废铁都不如的公司。结果,却是这样一位年少企业家,单枪匹马又不倚仗各方势力,靠着自己投资赚来的资本的注入鼎硕公司,靠着自己的生财之道,用五年的时间把鼎硕公司打造成国内第一大民营企业,拥有总资产1000多亿元,在金融界成为一代传奇,28岁的他,奔波在钢铁一线,将宝钢霍氏集团屹立瀛洲的瀛川之上是他的初心。他顿时引起整个金融界的关注,霍中浚一时站在声浪的巅峰,杂志邀约不断,业内宴会接踵而来,他一度了国内的一位最火热的传奇人物,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他,他在短时间内,竟把小公司做到年产量国内排名第八的特大型钢铁企业,他被称作为“钢铁鹰皇”。霍中浚在商圈拥有一定地位,为人却极其低调,新闻媒体知道他私生活的寥寥无几,鲜少有他的个人专访能被爆出来。
尤寐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呢?尤寐记得她花费不少手段通过各种关系才去了鼎城钢铁公司实习,她好不容易通过面试,成为众多试用期会计的一员。那时,霍中浚并没有引起各方媒体的关注。直到霍启航把鼎硕公司交给霍中浚时,整个公司的人员,胆战心惊,无不害怕他,又等来他的裁员,都不想自己被裁。
她怎会忘记 “霍中浚”这个名字,就是他成了她入职业生涯的第一顿挫折。她还记得,那时当她被划入裁员名单,她小心翼翼地找到霍中浚的秘书王磊,恳请他给一个自己考察期。尤寐轻声细语地问:“能不能让我见见霍总,他能不能给我一个实习的机会呢?”王磊说。
“你就让我求一次,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实是太重要了,”尤寐咬着牙说。
“霍总不管人事变动,你还是快回去吧!”王磊说。
“霍总站在很忙,没空管这些小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磊说:“明天还有一堆的行程要赶,你赶紧收拾东西,打包回去吧。”
尤寐道:“我可以等……多迟都行!我真的很需要这一份工作!”
“霍总是什么人,他的每一分钟都宝贵,挤不出时间见陌生人,”王磊道:“你有这个闲功夫,还是另谋出路吧!”
尤寐急急道:“拜托您了,霍总是我的学长,他能不能挑出一点儿的时间呢,给我一个自荐的机会呢,一通电话也行啊。”
王磊说:“小姑娘,你不要纠缠我了,真的不行,我们公司有规章制度,让你走人,你就得走人,霍总是你的学长,他是你的男朋友都不行。”
尤寐跺了脚,咬了咬唇道:“就一分钟,行吗?拜托您了,您就给通融一下嘛。” 她为这次的会计面试准备了三个月啊,把时兴的金融信息了解透彻,怎么能说泡汤就泡汤了,她眼巴巴着想要第一桶薪水激励自己呢。
王磊沉默,想了想,低声道:“今晚,霍总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下来比较晚,也许,也许,你真能碰到他,你可能见到他,我是说,他要是经过这个正门的话。”
“没问题,我会等,我就在公司的正门口等他,我荣幸之至,”尤寐虔诚地说。
王磊转身离开之前,对她强调道:“小姑娘,霍总会不会经过这门,我真的说不准,我无法向你保证霍总有空理你,你会白等半天。”
后来,尤寐站在公司门口,淋着大雨,足足干等一个晚上,他始终没有出现过,她连一眼都没见到他。
就在尤寐失神时,魏迢迢取了快递,刚刚回到班中。
“迢迢,你班霍小瑞姑姑拨电话来了,让你家访霍小瑞的叔叔,”尤寐说:“地址,我给你写上面了!”
“这个霍小瑞家的事,真是麻烦,那不是他姑姑,户籍上是她妈,”魏迢迢说。
“黑户?”尤寐问。
魏迢迢说:“差不多,他老公背着她,在外面生的孩子。”
“真的假的?”尤寐吃惊。
“谁知道呢,”魏迢迢思索着,又拨通一串电话号码,电话未接通,她左手转着笔,右手的手肘撑着桌面,想了什么,挂断电话,急忙打开手机里的一个软件:“差点忘了,我看一下,我的师徳集中学习教育的学时都刷完了没。”
尤寐知道魏迢迢只要忙起来,她的忘性就找上她:“迢迢,这要是没刷完,领导的短信汇到你的脑壳。”
“这是霍小瑞叔叔的手机号和地址,”尤寐把纸条塞给她。
魏迢迢打开手机,找到微信的添加朋友,加了霍小睿的姑姑,给她发了两个微笑的表情和问候语,又点击了她的头像,是一张“暴富”的财神图,还翻了翻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魏迢迢拿给尤寐看:“哪儿是什么姑姑,分明是后妈。”
尤寐看着魏迢迢按黑屏幕,她放下手机,嘴巴开始打架:“尤寐,明天下午你陪我一起去吧,你陪着我,我气足,你也知道霍小瑞是我们幼儿园股东的孙子,天啊,想到这个啊,我就头疼啊,”焦灼和紧张漫上她的眉尖,尤寐笑了笑:“你有配班,我去什么,我又不是幼师,我一个管账的,我还要入账呢!”
那个害她干站了一个晚上的鬼冤家,尤寐怎么可能会去见他,虽然她都记不清他的脸了,然恨意犹在。
“我的配班愣愣的,她怕见家长,真想家访工作快点结束,金主的孙子,我心里头慌得一批啊,”魏迢迢再次翻开手机给她的配班孙荫拨号,通话显示忙碌状态。
电话“嘟”声毕,魏迢迢蹙眉,她紧张不安地想着霍小瑞的姑姑,尤寐安慰着她,也只能是行动上的安慰。
尤寐迫不及待想去见他的男朋友袁伦,明天是他们的相恋纪念日。尤寐第一次想跟他过夜,他专程买电影票,两人准备共度良宵。
尤寐陪着魏迢迢刷了一把抖音,竟刷出了一条瀛洲的新闻:据悉,事发时间为某月某日中午11时,瀛洲的振大广场附近一家金融公司内部楼层坍塌,疑似有人受伤,公司顶部建筑发生坍塌,掉落大量建筑材料,顶楼板的钢筋砸下,有数名男子被困废墟,头部受伤。顶楼的消防水管发生爆裂,水流从漏洞倾泻而下,地面有大量积水,现场有数名人员在清理塌房砖块。据报道,附近的商户称,坍塌范围较大,有工人将水泥沙石堆放在顶楼上,导致顶楼无法承重下陷,压倒消防管道。该商户告诉记者:“还有施工人员摔成重伤。”
尤寐拨通电话:“我好担心袁伦啊,迢迢,他工作的公司天花板塌了,”
“赶紧问问看,”魏迢迢一边说着,一边问她。
尤寐拨打着袁伦的号码,她深深呼吸,不停地眨眼。
电话接通,“喂,袁伦,我刚才看到你公司塌房了,”
“已经没事了,宝宝,我整理一下,今天不能及时来接你了,我们迟点见,公司人员受伤,我还在医院。”
“嗯,”尤寐道。
尤寐问及坍塌原因,袁伦说可能是施工的垃圾堆放问题,以及外部的隔板脱落,具体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两人聊了一会儿,尤寐才放心挂断电话。
魏迢迢埋头剪着纸,转头看见尤寐不慌了:“咋样了?”
“没事儿!”反正今天又不是相恋纪念日。
“霍小瑞的叔叔,他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啊,”魏迢迢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指甲剪。
“那别打了,你去找她,”尤寐举着电话的手垂下来。
“我怎么敢啊,”魏迢迢看着尤寐挂断电话,她的胳膊上提着包,正拉着衣链,笑容堆脸道:“你男朋友又给你画大饼啊?”
“那能怎么办呢?”尤寐反问,“打工人的时间,由不得自己呢,我不过是被男朋友晾着了,又不是被霍中浚晾着了。”
“啧啧,这么美好的晚上,你那个小心肝就忍心辜负你扑通扑通的心啊?让你孤守相望啊?你就陪我去一趟鼎城钢铁公司嘛,陪我去嘛,会计大师。”
“……”尤寐一笑:“不去!”
“见证友谊的时刻,你去不去?”魏迢迢说是。
尤寐说着拿过她手里的剪刀,给自己剪起手指甲:“兴许我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啊?你们认识?有仇?”魏迢迢道。
尤寐举着剪刀小心翼翼剪细指甲:“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呀,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他是金融界的瘟神,碍我算账。”
“哦,不过你男朋友给你画大饼的次数也太多了吧,上次说带你去五百大厦,也没去吧,上次说带你去外省旅游,也没去成吧,还有上上一次,情人节当天,你落单了,”魏迢迢有理有据,疑惑不解。
“他也不想啊,那没办法啊,谁让他工作繁忙,”尤寐顿了顿道,“来龙去脉,他都有向我交代的。”
“你还没则个作他媳妇儿呢,就已经深明大义了呀!”
魏迢迢一面吃着饼干,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不像我单身靠边,大龄剩女,没机会谈深明大义,注孤生啊。”
尤寐双瞳如豆,忽然想到什么,猛地一下,那把金色的儿童圆头剪刀剪进她的尾指细缝的肉,竟然嵌甲,她疼痛难忍,用力拔了一下指甲皮,一声“嘶”扯,她指尖酸涩。她立马反扣住小剪子,终回过神。
尤寐一边放回剪刀,一面摸了一把自己的细皮嫩肉的手,晃了晃头:“迢迢,我先走喽,”尤寐起身,立马提着包,拿过桌上的一块饼干塞进嘴巴里:“我就先预祝你,心想事成,千顺万顺。”
说完,她挨着她,狡黠提醒道:“谁让你是幼师呢!吃点幼师的苦吧,你就是一个客服,我只是一个算账的,你的家长,各个难缠,保重小命啊!
尤!寐!你!给!我!回!来!
魏迢迢欲追出教室打她,尤寐早跑得没影,来到园门口,骑上电瓶车就走了!然而,她骑车心不在焉,无数次回想魏迢迢的话。
袁伦,好像是越来越敷衍约会的次数了?她哪有深明大义,只是换位思考他,他是好久不顺她意了?
上周,他说替她过生日,结果约好餐厅,他连她的生日都忘记了。
上上周,她扁桃体发炎了,自己去挂吊瓶,他都没来得及接她回家,连一条短信都没回。
上上上周,她发现了他口袋里陌生的挑染头发,也许是他的同事留下的。
还有今天,她结膜炎发炎,他都没关心她。尤寐东想西想,推翻了这个,又推翻不了那个,她心里不安分的齿轮疯狂的任意的转动,任意的滋长。
她慌慌地骑着电瓶车,沿街停在路边,不安地想给袁伦发送信息,袁伦默契地发信来。
袁伦:宝宝,你回家了吗?
尤寐:还没
袁伦:你开车小心一点儿哦,路上注意安全!宝宝!我会担心你哦!
尤寐:知道
袁伦:我差点忘了,宝宝,你眼睛好点了吗?我明天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尤寐:不用,隐形眼镜戴久了,眼睛容易干涩!
尤寐紧着的心,松弛下来。
袁伦:宝宝,我们好久没有正经地约会了,我改天好好补偿你!工作哪有你重要呢!
尤寐:午夜场的电影,你别忘了!爱你哦!
她放心了,胡思乱想,方才对他的信任危机彻底伏下了。
袁伦:我也爱你!宝宝!迟点,我来找你!
尤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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