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还有一事好奇,”邓煜踟蹰片刻,还是将顾虑问了出来,“这五王与洛笙,可否有瓜葛?臣上次吃了个哑巴亏,只怕日后不好行事,再坏了您的大局。”
萧云衍挑眉,“他啊。”
“放心吧,他俩不可能。顶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帮衬一下,萧彻才懒得管闲事,还是女人的闲事。等日后元茉成五王妃,他那边也不攻自破。”
萧彻是萧楚淮大名,不过往日都殿下王爷的叫,邓煜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五王大名。
这会儿邓煜就放心了,下车后恭送萧云衍离开。
*
洛府院中,一派春意盎然,花枝充盈的暖绒景象。
秋千有节奏的声响彻在院中。
洛笙独自坐在新打的秋千上,双脚点地,晃着秋千啃春饼,心情才和缓了一些。
晃到一半,秋千被人攥住,停下来。
洛笙仰起头,正迎上洛清晏的视线,“阿兄。”
“不高兴?”
“没有。”洛笙泄愤的咬了一口喜饼。
都怪萧楚淮,害得她宫宴都没吃饱。
“宫宴没吃饱就跟小厨房说,别随便吃,”洛清晏拿过她手里的喜饼,将食盒摆在她面前,“这有翡翠虾饺。”
洛笙眼睛亮了下,“阿兄总有这么多好吃的。”
洛笙拿起食盒里的筷子,就这么坐在秋千上吃着洛清晏送来的虾饺。
吃着东西气恼的决定,暂停两天勾-引萧楚淮的计划。
日后再狠狠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只是没想到,那曲子开头竟然是他做的……
她一面想着,一面轻晃着秋千,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秋千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
直到某一个瞬间,沉重的“咔嚓”一声断裂!
洛笙整个人突然失重,惊叫一声。
手里的食盒摔了下去。
旁边洛清晏心下一紧,慌忙伸手,“笙笙!”
洛笙吓得本能抓住洛清晏的肩臂,却还是坐在了地上。
连同洛清晏也单膝撑跪在她面前。
洛笙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温和俊颜与琥珀色瞳孔。
两人姿势说不清的亲近。
近乎是同时。
洛笙目光穿过洛清晏耳侧,看到了站在花园外,前来送东西的沉翦。
洛笙心跳蓦的漏了一拍。
她混乱的小脑袋一时间想过了千百种可能,最可怕却最有可能的一种是,萧楚淮又要来抓她问话了。
洛笙吓得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抓紧了洛清晏的衣襟。
洛清晏身形僵硬了下,还是先把洛笙扶了起来,“摔着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木头, “估摸着是下头干活的人偷工减料,用了腐木吃回扣,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大抵是注意到洛笙没有回话,洛清晏跟着她的目光回过头,看见沉翦站在院门口。
沉翦拱手行礼,“洛公子,洛姑娘。”
洛笙下意识往洛清晏身后躲了躲。
“殿下命我,带了皇后娘娘的封赏过来给洛姑娘,一来是感谢洛姑娘今日立了大功,二来是替殿下给姑娘赔礼。”
洛笙眼睫忽闪一下。
送封赏?
她看向沉翦,不是来审她的?
沉翦看向洛笙,“姑娘别见怪,我们殿下平日里对谁都那样,皇后娘娘说过他了,想必下次不会了。”
洛笙抿唇,这事说起来,也是她算计萧楚淮的事差点露馅。
她如今只觉得劫后余生,倒也没那么严重,还惊动皇后,“不,不碍事。皇后娘娘可还好?”
“娘娘一切都好。”
洛笙轻轻回话,“那就好。”
沉翦行礼将东西放下,便离开了洛府。
洛清晏差人将封赏送到了洛笙的院子里,这才得空问她,“今日怎么了?五殿下……欺负你了?”
“没怎么。”洛笙对于那些事万分羞耻,并不想说太多,“就凶了我两句。”
洛清晏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那个赤莲香囊,“这宫中是一池浑水,日后与他少来往。”
洛笙点头,正要往外走,忽然脚踝之处传来一阵刺痛。
她不由得又伸手抓住了想要离开的洛清晏。
洛清晏停住看向她。
洛笙扶着他,试图站稳脚跟,却怎么也站不住,脚踝之处的疼痛耀武扬威的扩散开来。
她走了两步,额角疼出了细密的冷汗,“我好像扭到脚了。”
洛笙说着就想要拉裙摆,看脚踝。
却忽然间被洛清晏摁住。
洛笙没懂,“怎么了?”
洛清晏也没正面回答,只扶住她手臂问,“还能走吗?”
洛笙走了两步,觉得不太行,不知是错位了还是如何。
洛清晏环顾四周,“怪我,刚刚不该让所有人都去搬东西,应该留两个人的。你这样得赶紧看看,别是伤着骨头。”
洛笙这会儿也不敢挪动,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秋千倒了,附近也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洛笙没想太多,“阿兄,不行的话,你就给我靠一会儿,等他们回来吧。”
靠一会儿,给人看见了算什么。
洛清晏凝眉。
洛笙瞧着他如此严肃,还以为他不乐意,“那,那我靠着这棵树也……”
洛笙话还没说完,手臂忽然被捏住带过去,连带着一只手臂穿过她腿弯,失重感再次传来,等她回过神来时,洛清晏已经将她稳稳抱了起来。
洛笙怔愣片刻,张了张嘴,愣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洛清晏仍是平静到不掺任何杂念道,“看你腿伤要紧。”
洛笙乖乖应了一声。
双手搭在洛清晏脖颈上,却能感觉到掌心之处,隆隆震荡的脉搏心跳,灼烧着她的指尖。
洛清晏看着文气,实际上在书苑骑射礼数样样精通,脚下生风,平日洛笙走一刻钟的路,他眨眼间就到了。
院子里的含双见状,愣了愣。
直到洛清晏扬声,“去叫郎中给三姑娘看诊。”
“诶好。”含双听闻原来是姑娘受伤了,也没再多想这兄妹间的逾越行为,忙回过神,跑出去叫郎中。
洛笙被放在软椅上,眼前光线被兄长遮住,鼻息间还是他香囊所散的青竹香气。
洛笙莫名觉得不自在,她尴尬的出声,“阿兄喝茶。”
说完她就后悔了,喝什么茶啊,这都没有茶。
洛笙看着空荡荡的桌几,“那你先歇会儿吧。”
洛清晏站了片刻,并未看她,“我,我去找秋千训话。”
“哦好。”洛笙答应完,才反应过来。
找秋千训的什么话。
洛笙只低头拿着帕子擦掌心。
然而她手上也没什么灰尘。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喜欢装着很忙的样子。
洛笙轻搓指尖,凝眉反思。
阿兄只是担心她的脚伤,肯定没有多想。
她这般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含双叫郎中来时,陶晗也一并着急的跟过来了,“这好端端的,怎么摔着了?”
彼时,洛笙足踝俨然肿起一块,郎中说只是有些扭伤,需要静躺几日。
陶晗心疼不已,“我就说今日那百花游园会不吉利,这一遭就没发生什么好事,晦气还带进家了。”
洛笙其实觉得还好,“阿兄应该是去找修秋千的训话了。”
“这也给他长个教训,该用什么人,跟什么人来往,长个心眼。”陶晗叹了口气,话题又转到了洛笙身上,“今日那五王当真没欺负你?”
“没有的母亲。”洛笙并不想让他们担心,略过了很多事情,不过确实萧楚淮除了凶了点,最后也没把她怎么样。
“没有就好,记得离他远着些。”陶晗拉过洛笙的手,“不过今日也不完全糟糕。”
“先前我还以为皇后生病,是做法事做的呢,没成想竟然是贵妃下的毒。”陶晗很是欣慰,“如今皇后提前发现了,想必日后太子不会那般被动,那些事多半有转机,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洛笙被夸得受不住,不好意思道,“母亲,我也没做什么。”
“皇后娘娘都送赏来了,还能是母亲说了大话?” 陶晗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早就说我的小怀夕是个有福气的,谁养谁知道。”
陶晗将小姑娘哄开心了,洛笙便也忘了腿上的疼痛和一整日的不愉快。
*
夜色澄明,寂静如水。
一阵细响过后,床榻之上萧楚淮蓦的睁开眼睛。
男人乌沉黑瞳看向了寝殿隔壁浴殿的朦胧灯火。
孤灯明灭,映出里面细密的水雾。
里面水声潺潺。
他起身,朝着浴殿的方向走了过去,推门却径直看见少女坐在白玉石砌的浴池边,赤足踩水,玉瓷般足尖有意无意挑起水花,搅动池水。
一袭素色衣裙摇摇晃晃的撞在玉石上。
他兴师问罪的开口,“谁让你进来的?”
少女身形一颤,回过头时更显委屈,“我小衣不是在殿下手上吗?”
萧楚淮微怔,低头发觉,掌心确实多了件女子的藕色小衣。
萧楚淮凝眉,指尖却被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勾住。
她望着他, “殿下帮我穿好不好?”
“胡闹。”
萧楚淮正要甩开,却不知在如何争执间被拽进了浴池中。
他寝袍与她的素白衣裙瞬间浸湿,衣摆都缠在一起。
男人身前撞上柔滑丝缎,水温灼热,熨帖着两人每一寸肌肤。
少女那张软媚与纯净交织的面容就在眼前,他这才注意到,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尾部有一颗红色泪痣,如妖似媚,很是惹眼。
洛笙蝶翼般的睫毛上挂着细密水珠,有意无意靠近,吐息间像是青涩的荔枝果子,引-诱采撷品尝。
她盯着他的唇看了许久,“殿下好会装啊~”
而后掀起眼帘,眉眼间勾魂蚀骨,“你的梦里,这不是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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