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佩德罗镇

佩德罗镇坐落在山区的边缘地带,镇上零星分布着一些商店和酒吧,几条支线铁路从这里延伸进峡谷,为煤矿营地提供补给。平日里,这里宁静祥和。但是每逢周六夜晚,矿工们成群结队地下来,牧场主们骑马或开着汽车进城,小镇便热闹起来。

六月下旬的一天,一个年轻人从火车上下来。他大约二十岁出头,五官精致,棕色头发略带卷曲。他穿着一套破旧褪色的衣服,那是他在家乡城市一个犹太商人云集的街区买的;还有一件脏兮兮的蓝色衬衫,没系领带,脚上是一双穿旧了的厚靴子。他背上背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和一条毯子的背包,口袋里装着一把梳子、一把牙刷和一面小镜子。

在火车的吸烟车厢里,年轻人听着矿工们闲聊,试图纠正自己的口音。下了火车,他沿着铁轨走了一段,用煤渣洗了洗手,又在脸上轻轻抹了些。对着镜子看了看效果,他便信步走进了佩德罗镇的主街,挑了一家小烟草店,走了进去。他用尽可能粗暴的声音问店主:“您能告诉我去松溪矿怎么走吗?”

那女人看着他,眼神里毫无怀疑。她给了他想要的信息,他便乘上一辆有轨电车,在松溪峡谷脚下下了车,然后沿着峡谷向上走了十三英里。那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山间空气清新宜人。年轻人似乎很开心,一边走一边唱着一首有很多段的歌:

“老煤王是个快乐的老家伙,

快乐的老家伙就是他;

他给自己建了一所知识满满的学院——

为咱俩欢呼吧!

“哦,莉萨·安,跟我出来吧,

月光洒在猴面包树上;

哦,莉萨·安,我已经开始

为你唱哈里根之歌!

“他让车轮滚滚,快乐的老家伙——

工业的车轮;

滚滚向前,为了他的烟斗和酒碗

还有他的学院教师!

“哦,玛丽·简,到小巷里来吧,

月光洒在老山核桃树上;

哦,玛丽·简,难道你没听见我说

我要为你唱哈里根之歌!

“所以为煤王欢呼,为他丰厚的工资单欢呼,

为他的工业车轮欢呼!

为他的烟斗欢呼,为他的酒碗欢呼——

为咱俩欢呼!

“哦,莉萨·安,跟我出来吧,月亮在闪耀"

就这样,就这样——只要月光洒在大学校园里。这是一首由欢快的胡言乱语和现代青年开始让长辈们感到困扰的质疑交织而成的歌。作为一首行军曲,这首歌的节奏对于山间峡谷的地形来说有点快;沃纳可以停下来对着峡谷的峭壁大喊,然后倾听回音,再继续前进。他心中充满青春、爱情和好奇;而且他的裤兜里还有些零钱,腰带里还缝着一张十美元的钞票,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彼得·哈里根的通用燃料公司的一位摄影师那天早上能给他拍张快照,这张照片或许可以作为任何一本“繁荣”杂志上的“煤矿工人肖像”。

但这段路程相当艰难,没过多久,这位旅行者就感到靴子的分量,也不再唱歌了。就在太阳开始在峡谷上升起的时候,他来到了目的地——一道横在路中间的铁栅栏门,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松溪煤矿公司

私人领地

禁止擅入

哈尔走到铁栅栏门前,门是用铁条做的,还上了锁。他站了一会儿,准备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他踢了踢门,一个棚屋里走出一个人来。

“你找什么?”那人问道。

“我想进去。我在找工作。”

“你从哪儿来?”

“从佩德罗那儿来。”

“你之前在哪儿工作?”

“我以前从未在矿井工作过。”

“你在哪里工作?”

“在一家杂货店。”

“哪家杂货店?”

“西城的彼得森公司。”

那守卫走到栅栏边,透过栅栏仔细打量着他。

“嘿,比尔!”他喊道,这时又从屋里走出一个人。

“找活儿干?”

“这儿有个家伙说他在一家杂货店工作,可他却说:‘我的证件呢?’比尔问道。

每个人都告诉过哈尔,矿上人手短缺,公司急需工人;他原以为只要敲敲门,就会被放进去。

“他们没给我发什么证件,”他说道,接着又急忙补充道,“我喝醉了,他们就把我开除了。”他觉得喝醉了应该不会妨碍自己进入煤矿营地。

但那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要打开大门的意思。第二个男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他,哈尔不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引起了怀疑。

“我没错,”他说道,“让我进去,我给你们看。”

可两人还是没动。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比尔回答道:“我们不需要手。”

“但是,”哈尔大声说道,“我在峡谷下面看到了一个标志——”

“那是个旧路牌,”比尔说,“但我可是走着一路到这儿来的!”“你回去的时候会发现走起来轻松多了。”

“可是——天都黑了!”

“怕黑,孩子?”比尔打趣地问道。

“哎呀!”哈尔回答道。

“黑了?”

“给个机会吧!难道就没有办法让我付点工钱——至少给我个铺位?”

“这儿没你的份儿,”比尔说道,转身进了小屋。

另一个男人等着,脸上带着明显的敌意。哈尔努力想说服他,可那人却三次重复道:

“你下山去吧。”

于是哈尔只好放弃,沿着路走了约四分之一英里,来到铁路轨道与这条路的交叉处,铁路沿着峡谷蜿蜒而上。一列空车正驶过,开往营地,车轮在铁轨上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火车头吃力地爬坡。这让他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哈尔微微蹲下身子,朝那些车厢走去。当他进入阴影后,猛地一跃,跳上了其中一辆。他只用了几秒钟就爬了进去,然后平躺在车厢里等着,心跳得厉害。不到一分钟,他就听到有人喊叫,扭头一看,只见看门狗和比尔沿着一条小路朝铁轨跑来,比尔紧跟在后面。

“嘿!从那儿出来!”他们喊道。比尔纵身一跃,抓住了哈尔回荡的那节车厢。

哈尔回头一看,知道事情败露了,便从铁轨的另一边跳下车厢,跑出了营地。比尔紧追不舍,火车开过时,另一个人沿着铁轨跑下来追他。哈尔快步走着,一言不发;但看门狗却骂骂咧咧,脏话连篇,一把抓住哈尔的衣领,用力一推,又朝他那该挨踢的地方猛踢了一脚。哈尔回过神来,见那人还在追他,便转身挥拳,一拳打在他胸口,打得他踉跄了几步。

哈尔的大哥早就教会了他如何用拳头自卫。他现在摆好了架势,准备迎接第二个袭击者。但在这儿,事情显然不是用那种原始的方式解决的。那人停了下来,一支左轮手枪的枪口突然顶到了哈尔的鼻子底下。

“举起手来!”那人说道。

哈尔从未听过这种俚语,但意思却显而易见;他只好“举起手来”。就在这时,他的第一个袭击者朝他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他眼睛上方,把他打得向后倒在了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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