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立刻采取了行动,牺牲了一个月部分的食宿费,雷米尼茨基会从他在公司的账户里扣除。但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以换取一个干净的家和干净的食物。令他感到好笑的是,他发现,在他的爱尔兰朋友眼中,他去和米内蒂一家同住,算是失了身份。北谷的社会等级划分似乎非常严格。美国人、英国人和苏格兰人瞧不起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瞧不起意大利人和法国人;意大利人和法国人瞧不起波兰人和匈牙利人;波兰人和匈牙利人瞧不起希腊人、保加利亚人和“黑山人”;如此等等,一直延伸到二十多个东欧民族,立陶宛人、斯洛伐克人、克罗地亚人、亚美尼亚人、罗马尼亚人、鲁米利亚人、鲁塞尼亚人,最后是墨西哥人、黑人,以及最底层的日本人。
哈尔去拉弗蒂家拜访时发现了这一点。玛丽·伯克恰好也在那里,她一看到他,灰色的眼睛里就闪着调皮的光。
“你好,米内蒂先生!”她喊道。
“你好,罗塞蒂小姐!”他回应道。
“你喜欢意大利面吗?”
“你不喜欢意大利面吗?”
“我跟你说过,”女孩笑了——
“对我来说,老式的土豆就足够好了!”
“你还记得,”他说,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当然记得!她的脸颊泛起了玫瑰花瓣般的红晕,那正是他当时说她可能会吃的。
接着,拉弗蒂家的孩子们也加入了进来,他们跟哈尔很熟,也跟着起哄。
“米内蒂先生!来吃意大利面!”哈尔,
当他弄清楚了情况,很想报复一下,想提醒他们自己曾提出要和爱尔兰人同住,却被拒绝了;但他又担心老拉弗蒂可能不会觉得这好笑,于是便假装一直以为拉弗蒂一家是意大利人。他一本正经地对老拉弗蒂说,把名字的重音放在第二个音节上——“拉弗尔蒂先生”,这把老拉弗蒂逗得不时地咯咯笑上一阵,一直笑了一个小时。他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的年轻人,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不少。孩子们被送去睡觉后,他便或多或少地坦诚地讲起了自己当矿工的经历。
“老拉弗蒂”曾经有望获得较高的职位。他在圣何塞矿当上了监工,但后来因为觉得自己的宗教信仰不允许他执行上级下达的命令而辞职了。当时有个粗暴的规定,不管矿工们挖出多少煤,都要把他们的工分控制在一定水平;拉弗蒂不愿服从这样的命令,于是就离开了矿井,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要是不走,肯定会被开除。他为何离职,仅他一人的存在就足以让不满情绪持续下去。
“你觉得就没有一家诚实的公司吗?”哈尔问道。
老人回答说:
“有,但要保持诚实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他们得相互竞争价格,一旦有人缺斤少两,其他人也得跟着来。
这是在不被工人察觉的情况下削减工资的一种手段;
而且还有些人不愿意在利润上落后。”
哈尔不禁想起了老彼得·哈里根,他掌控着通用燃料公司,曾说过:“我是个极力主张分红的人!”
“矿工的问题,”老拉弗蒂接着说,“在于没人替他说话。他孤立无援——"
在这番谈话中,哈尔瞥了一眼“红玛丽”,注意到她双臂撑在桌上,结实的肩膀低垂着,这表明她度过了辛苦的一天。但这时她突然插话,声音突然响起,充满轻蔑:“矿工的问题在于他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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