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速冻水饺

有的刀剑不适应现代的生活,他们更享受茶叶从杯底上浮至水面的片刻闲暇。尊重这种差异,就像遵循尊老爱幼原则一样重要。可惜我倒欠六十年阅历的耄耋老人,他是不小心过期了一千岁的小朋友。

“药研提到过正常人的生活标准,”他说,“太严格了,做付丧神就可以了。”

我们沿路慢慢地回家。

“外婆她们会把有馅叫馒头,没馅叫包子,”我只能勉强拎着微波炉加热好的晚饭,“在这里的话也没机会弄错了。”

当我抱着一堆签下的账单焦头烂额,邻居上小学的女儿认真地把退休当做人生头等大事。除24小时便利店以外的彩印店、早餐铺、菜市场都过着不紧不慢的生活。“照相馆的店长一听要求就知道要照片用途,看门的大狗走不动路,但被晒得很蓬松。”

偶尔会遇到遛狗的人。

我对他们生活的热诚活力抱有敬意,衷心希望退休后我也能过上这样的人生。

“在这个时间出来遛狗的人真的感到愉快吗?”当我平静地捏着热咖啡回望过去,这个提出异议的人开始静静欣赏起几年前新维修的路灯柱。

我家坐落于城市地图角落的角落,面包边的面包边,城镇特有的年迈建筑和年轻忙碌的新空气混合在一起,但他和这个霓虹灯闪烁的KTV画风又比我契合很多。

声嘶力竭的我将话筒递给他,但被拒绝了。

“更需要它的人是主人。”

“你是想偷懒吧。”

他轻晃起沙锤,紫红闪烁的灯光投下他无辜的影子。

有时是周五夜场里的最后一场电影,我和同行人将两小时的生命投放到对电影事业的无限支持中,再不济也能收获好的睡眠。

“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冷?”

明石思索了一下:“可以把手伸到国俊脖子后。”

然而国俊又做错了什么。

有时则是末班的心血来潮,被我拉进超市的明石拎着饺子皮和肉菜慢悠悠走出感应门。

在本丸厨房忙碌过程中,我和探出头的青江对上了视线,对方凝重僵硬的表情一下放松下来。

沾染上面粉的明石招手:“帮大忙了。”

青江无奈系上围裙:“我只是来查看厨房幽灵的,话说这种事为什么不找烛台切歌仙他们。”

我将他送进厨房间:“来都来了。”

更多时候我们只是单纯沿着这条昏黄路灯映照下的大街灰头土脸从家到便利店间往返,“从那里一直走就能回到我外婆家里,”我指向其中一个路口,“她会种柿子橘子。”

“主人想回去吗?”

我用看鬼的眼神看着他:“公交要半小时,末班车都过了,走路的话要半个晚上。”

“是很麻烦,”夜风送来他的回复。

“我怕黑又怕累,一个人不行的,”我打了呵欠,“就算我想这么做,有人愿意吗?”

“可以啊。”

凉风掐断了我的思绪,是否我把否定和肯定词混淆在一起。

“是肯定的意思。”

“我现在很需要高情商一点的回复,不然我只能原地逃跑了。”

“那时萤丸和国俊先回去了,”明石或许是在笑吧,“原本主人还想带我们去哪里呢?”

“总之不会比三条大桥的风更刺骨了。”

“好尖锐。”

我感谢他这份温柔。

比起那天夜晚邀请的答复,更快到的是明石的修行申请。

“我想很豁达地说一句天南海北你随意去。”

他手指轻轻压在我的眉心:“好可怕的表情。”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自嘲一笑,“不能接受的话麻烦你改变一下吧。”

“这样就很好,”他补充,“改变太麻烦了。 ”

本丸近侍除了负责随时将我运回办公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份默契,我每次到来都能看到花瓶中不一样的鲜活色彩。出于一种不能与他人言的原因,我扣留了其中一支,即使早已花枝萎靡。

“清光神父,我好想要时光机,”我忏悔,“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了吗?”

“顺利的话不该是这个表情了。”

清光抚摸我的头发,而我正在庆幸自己前一天清理过。这种疲惫刚好是可以微妙撒娇的程度,不如说这种情况利用自己的健康向这些关心我的人撒娇,太笨拙了。“雇佣制要求年轻人有经验,经验者年轻,哪有这么好的事,既要人精力旺盛全心投入,又要克己守心不求回报。”

他的眼睛是沉静的红:“那就休息吧。”

“那我就先睡十分钟。”

我醒来时清光依然注视着我,我的疲惫和理智没来得及追上我:“清光,我做了个可怕的梦。”

他一贯倾听的样子。

“我梦见有刃抱着绿色包袱来找我,结果是一队轻步兵,”喜报,生了一队黄金轻步兵,“果然还是再去练车吧。”

“怎么说?”

“机动300的话,不论是逃跑还是强攻都有决策空间呢。”

清光在胸口画了十字架,试图忍住笑容。

我想拥有这样来去的自由。

然而明石即使不在附近,他的信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他的问题困扰着我,就在我犹豫着将越写越长的回信寄出,工作日延续的睡眠问题终于使我眼前出现了幻觉。

“不是幻觉,”我将信收到抽屉里,任由修行归来的太刀青年将我带领到时空转换器边,“这么不小心,被神隐了怎么办?”

“算他勇敢且勤劳,”我凝视他的侧脸,“但一般情况下我们会称之为信任。”

传说中千年前那引起恐慌的流星雨点燃了整个夜晚,到如今只剩下人们口耳相传的浪漫,寄托着人们沉重的愿望。

“如果错过了怎么办?”

他不假思索:“再用一次时空转换器。”

“长谷部会生气的喔?”

“抱歉,”虽然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到时候只能拜托主人了。”

在等待流星雨到来之前,我再次挑起话题:“明石当时许了什么愿?”

“没有,”明石在回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听见佣人在讨论这件事,比起对流星雨许愿,他们更很害怕触怒神明,但小孩子是很高兴的。”

毕竟那么多星星在聆听他的愿望。

松平家的小儿子爱刀,任凭自己的兴趣从白鞘袋里抽出珍藏的刀剑,他尚没有几年前新栽的小树苗高,像模像样地挥舞着长过手臂的刀剑,仆从在一旁心惊胆战地候着。

次子张狂,大言实现命运不靠外物,在欣赏刀剑时却会让出鞘的利刀枕在他柔软的袖子上。

长子老成,半夜被屋外的喧闹声惊醒,先安抚着不知所措的家人。他仔细端详奇珍异宝,待这些传家之宝一如厚重历史,不远不近。他有谦卑但挺立的腰背。

女眷们则无不用赞叹的目光欣赏出鞘的他。

“多么美丽的一把刀。”

大殿内不知疲倦的人们还在宴饮,歌舞传唱中楠木公的忠勇正成就他不朽的声名,烛火把那些觥筹交错刀光剑影的影子抛到屋外,随即在日光中被蒸发殆尽。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远方屋宅村落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明亮如瀑的月光倾泻下来,夜沉如水。

“现在明石有什么愿望吗?”

传世的秘宝、诉情的和歌、武士的剑舞转瞬在时代的烟尘中消散,但依然有愿望为人心所追逐,在传唱的诗篇、不朽的文章里。

“不论跟萤丸、爱染国俊的重逢,还是和主人现在的生活,”他的左手悬在我面前,“我都想继续下去,请您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被露指手套覆盖的手是美丽的,历经战斗的手是另一种美,我现在只能勉强用两只手将他的手与太刀刀柄包裹起来,被夜风浸透的手指冰凉地依偎在一起。“现在这样就很好,”我说,“改变太麻烦了。”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万物有自己的律动,风动林叶,虫鸣影移,脆弱的人类之心亦步亦趋地共鸣着临近的热源。

“这样就可以了,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时常感觉到自己脆弱无力、糟糕混乱、词不达意,却享受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温柔,”我的额头发烫,一只手半是支撑半是保护覆盖其上,“更明确来说,为了保护住现在的生活,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像以往一样听凭指令挥刀战斗,我需要你像刚才坦白自己,不论是愿望还是胆怯,我需要你珍视我的愿望,我需要你自己的愿望……如果真有离别的一天,我需要你的告别,但我不会大方地祝福你。”

“如果这是您所期待的。”

“那么这已经胜过了许多人类的誓言,”我靠在他的额前,相同的灵力随着契约自然流动着,“你知道人类在这样发誓时会做什么吗?”

小草在眺望星夜,茸茸地靠在我耳畔,明石的头发凌乱地落在我的脸庞,一切显得那么渺小,“流星还没来呢,”夜空披挂在大地之上,“这样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一个人想要保护这么多事物会很辛苦的,”察觉付丧神起身的动作,我选择抱紧他的腰腹埋在他的肩头,“再加上我,算上萤丸、国俊……很多人都在等待你的到来,很多人需要你。”

“真是沉重,”与之相反,他的笑轻轻响起。

流星随之而来。

梦中我靠近那高挑的撑船人:“辛苦了,在我梦里还要加班。”

“捞到平家蟹了?”

我无言望着他: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形象?”

很长一段时间,明石以为我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确实和外表有关系,我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人。”

三日月哈哈一笑:“那就没办法了。”

明石选择投降:“可爱不是形容刀剑的吧?”

“那麻烦你尽快适应一下。”

会有那种时刻,当我精疲力竭地在与公文的搏斗间幸存下来,躺倒在天守阁的地板上时,在仅我一人的寂静房间里,我那沉睡已久的感官随着滑落的毛毯一块复苏了。

他已离开,但屋子萦绕着栀子花的香气。

我循着那些嬉笑声趴到唯一窗口,凝视远方的风景。

屋外被短刀们种了花,这些花草秘密沿着墙院的篱笆爬到我的窗口,甚至在花园中安置了秋千和躺椅,我和小夜曾在那里散步,而工作之余我的视野里经常出现明石。不当近侍的日子里他常常在花园长椅上刷新,隔着数排紫阳花,我们的视线有概率在途中相遇。

我漫无目的地想起好久以前的末日传闻,还是孩童的我丢掉书包里的文具,放学跟朋友告别,但世界末日前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

宇宙中碳归碳,尘归尘,百万年一度重聚。

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每天出阵回本丸都看到审神者在躺尸[刀剑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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