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一墙之隔,边锡正在专心地盯着锅里的红酒牛腩。研究各式各样的菜色是他闲暇时的小爱好。

因为缺几种国内不常见的香料,他始终没法做出英国一家米其林的味道。但他不急不躁,修长的手指握着锅铲,徐徐搅动锅中的牛肉,即便在做这些时,他的仪态也是优雅的。

他舀起一小勺汤,正要尝味道。突然,阿努比斯像是炮弹一样冲过来,抓着他的裤脚又扯又咬。

“喵喵!喵喵喵!”

“别闹。”边锡用脚拨开它,它就又缠上来。

“不是刚陪你玩过吗?”边锡嘴上说着,实际还是放下了勺子,跟着他去到了客厅。

阿努比斯扑在落地窗上,奋力地挠着玻璃。边锡顺着看过去,看到自家草坪上躺着一盒空的泡面盒。

“谁把垃圾扔这?”边锡安抚了一下阿努比斯,就出门去捡。

对面就是苏承耀的家,边锡想到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便抬头看向苏承耀的门口,只见苏承耀的车子正斜停在大门口。

边锡觉得奇怪,苏承耀平时都是把车停到地库的,怎么今天停到了门口?

而他定睛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苏承耀从不打理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但现在,有一片杂草却倒得七零八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一样。

边锡匆忙走近细看,他这才发现,草叶的倒向比较一致,纷纷指向家门的方向,而草叶的上方有几点深色的液体。

他从栏杆的缝隙中伸手过去,沾了一点放到鼻下。

是血!

边锡的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他没有一点犹豫,抓着栏杆,脚下用力一蹬,就灵巧地翻进了院子。

这时,苟晟已经将苏承耀拖到了卧室。

这一路,苏承耀拼命抓着任何能抓到的东西,做着无谓的尝试。能举起来的,他就会不管不顾往苟晟身上砸去。

他的指甲已经断裂,身上更是被撞得青紫一片,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

终于,苟晟被惹急了,扔下苏承耀,想再给他来点麻醉,毕竟遇到苏承耀这种不要命的,他也觉得棘手。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起。

“他妈的,谁这么不开眼。”苟晟本不想管,但门口的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不开门就会一直按下去,他只能先放下苏承耀去开门。

“谁啊?”他没好气地拉开门。

“我住在隔壁,你们家声音太大,吵到我了。”

苟晟看着门口的人谈吐温文尔雅,没什么威慑力。他冷哼了一声:“少他妈管闲事,老子睡个鸭子,你不想死就滚远——”

苟晟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钢铁般坚硬的拳头瞬间砸到了他的鼻梁上,他好像听见了自己鼻梁骨折的声音。

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攻击,苟晟疼得甚至发不出喊叫,直接栽倒在地。

而边锡在空中捞住他的一只胳膊向身后背过去,用力一踩,直接把肩膀的关节踩脱臼。

“啊啊啊!!”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叫喊,苟晟直接疼晕了过去。

而处理他不是当务之急,边锡像是对待死猪般地,一脚把他踢到一边,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

他刚上楼梯,就见到了毕生最不想回忆的画面。

苏承耀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双手鲜血淋漓,嘴角也挂着一道殷红的血迹。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像一只被扔出巢穴而摔断了翅膀的鸟,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边锡。

“你来了……”说完,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苏承耀是被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林中枝叶的清香,这香气忽隐忽现,还夹杂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苏承耀徐徐睁开了眼睛,天花板是暖黄色的,就连墙面都绘满了日出的喷绘。要不是旁边的各种仪器和连接着手背的吊针,苏承耀几乎意识不到这是在医院。

但他一向最讨厌医院,更不喜欢打针。他皱着眉头,用能动的手一把抓掉了针头和指间的血氧检测仪,刚想下床,却被人按着肩膀,按回了床上。

“你干什么?”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传进了苏承耀的耳朵里。

苏承耀循声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雕塑般英俊的脸。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或已经死了。

直到手背处尖锐的刺痛传来,他才从混沌中渐渐转醒,眼前的人正是他的邻居。

“你怎么在这?”苏承耀问道。

边锡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你别乱动,我去叫医生。”说着,他就快步走了出去。

边锡离开后,病房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心电监测器还在持之以恒地发出稳定的声响。

苏承耀掐住抽痛的太阳穴,回忆依旧不清不楚,无法勾勒出完整的画面。大概是大脑的自我保护功能作祟,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被救的?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醒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苏承耀纷乱的思绪,一位眉眼清秀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急诊科医生,我姓刘。”刘医生的声音轻柔动听,却没能缓解苏承耀的防备和紧张。

他双手紧握成拳,盯着刘医生的名牌。

急诊科刘欣欣

刘医生正忙着翻看他的检查结果,没注意到苏承耀紧握的手,以及从手背针头划开的伤口处渗出的鲜血。

“能帮忙处理一下伤口吗?”这是边锡的声音。

“还有没处理的伤?”刘医生疑惑地抬头。

边锡提着苏承耀的手腕,抬起他受伤的手:“刚弄伤的。”

手腕突然被握住,苏承耀的肌肉条件反射地僵硬起来。他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回来,但边锡看似没用力,却偏偏让他挣脱不得。

他恍惚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他因为抓阿努比斯受伤的时候,边锡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上药。

明明不在同一个时空,却是同样的冷热交叠。边锡的手依旧火热,像是要将他融化。

想到这,苏承耀不禁自嘲,他怎么总在受伤。

“怎么总在受伤?”边锡脱口而出的话和苏承耀心里想的竟然撞到一起去了。

苏承耀略显震惊地抬头,却对上边锡担心的眼神。

边锡的眉头紧锁,紧盯着苏承耀手背上还不到两厘米的伤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护士过来处理伤口,重新扎好点滴,他的视线才移开。

见证了全过程的刘医生有些看不下去了,刻意地咳了两声。

“那个,可以了,之前的药物基本都代谢出去了,就是最近可能会头痛。但是……”说着,她看向苏承耀。

苏承耀的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惯极其不健康,只是抱着讳疾忌医的心态不去体检。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估计少不了。

刘医生还有心思开个玩笑:“你要不要自己先猜猜。”

但苏承耀没这个心情,他的嘴唇抿的更紧了。

“等等……”苏承耀突然不太想让边锡听,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无所遁形。但他嗫嚅了两下,还是放弃了挣扎:“算了。”

刘医生看着病历说道:“苏小光?”她抬头看了一眼苏承耀。

“胃黏膜轻度出血,肺部有多发结节,肝功不太好,心电图出现异常压低,血相也是多个指标异常,胃和心脏给你安排了专项检查。”

“为了身体健康,最好戒烟戒酒,注意作息规律,保证休息。”

说完,刘医生“啪”得一合病历:“好了,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顺便给你安排了无痛胃镜和心脏彩超,会有护士和你约时间的。”

刘医生离开后,剩下苏承耀和边锡大眼瞪小眼。

边锡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苏承耀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可怕,也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相对沉默了半天,最终还是苏承耀先要被折磨疯了,他口不择言:“我能抽烟吗?”

边锡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苏承耀,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在医生刚刚要求戒烟后立马就要烟抽。

“你说呢?”边锡反问。

苏承耀有点失望:“那来瓶啤酒?”

边锡:“我还活着呢。”

“好吧,”苏承耀的表情有点委屈,“其实我是头疼。”

边锡耐心安慰他:“止疼药刚打上,很快就不疼了。”

“这东西不舒服。”苏承耀有点无聊,随手拨弄了两下手背上的留置针,点滴管里瞬间出现了倒流的血液。

边锡怕他又把针拔掉,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别动!”

这是今日的第二次肢体相接,苏承耀狠狠地打了个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动了。边锡只觉得他的指尖刚有一丝冰凉的触感,苏承耀的手就瞬间缩回了被子里,甚至留下了一道残影。

苏承耀收回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他刚刚的反应好像过度了,可能会伤害别人的自尊。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边锡,边锡的表情依旧如常,好像没有被伤害到。

“躲什么?”边锡问道。

“少管……”苏承耀本想说“少管我”,但刚出口就意识到这人刚刚救了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怼他。

“我想去卫生间。”苏承耀说。

“好。”边锡从点滴架上取下点滴瓶,将他一路送进卫生间。

站在马桶前,苏承耀和他面面相觑,却见边锡没有走的意思。苏承耀给他使眼色,边锡却好像没看见,而是默默站在他身后,打算看着他上厕所。

“你出去啊,你站这我怎么上?”

“你一只手没法上。”边锡说。

苏承耀指了指墙上的挂钩,意思很明确,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哦。”边锡不情不愿地把点滴瓶挂在挂钩上。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居心不良。”苏承耀小声嘟囔着。

“这都被你发现了。”

“什么?”苏承耀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事,你先上,我出去。”边锡一转身就不见了,留下苏承耀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苏承耀的身体还很虚弱,折腾这一下就觉得疲惫。没想到刚从卫生间出来,却差点撞到了边锡身上。

“你……你怎么在这?”这个距离岂不是连里面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想到这,苏承耀有点气急败坏。

“你不是让我出来等你?”边锡一脸无辜,就把苏承耀堵得没话说。

苏承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向来只能他把别人怼到哑口无言,哪有别人这么对他的份。

而边锡再自然不过地接过点滴瓶,看着苏承耀在床上躺好,这才说道:“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不用了,我待会也回去了。”苏承耀看了眼点滴瓶,剩下的液体不多了。

“你想什么呢?你要住院,”边锡直接打破了他的美好梦想,“医生让你走你才能走。”

“凭什么?我很健康,我不用住院!”苏承耀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让他住院还不如杀了他。

“乖乖躺着。”边锡咧开嘴,露出一个在苏承耀看来是幸灾乐祸的微笑,“虽然□□的本质是**和嗜好,但□□本身同样是能动的机体,身体是知觉和行动的主体……”[1]

“停停停!”苏承耀听他念经头更疼了。

他毫不留情地赶走边锡,愤愤地倒在床上,咬着牙玩起了手机。

最近年底加班加到昏天黑地,没时间回评论,不过大家的评论我都看辽。对于昨天卡章的地方我表示,原地谢罪(鞠躬),下次还敢!

[1]这段理论主要来源于梅罗·庞蒂的身体现象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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