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一家酒楼内——

“御清长老也不知是去了哪里？整整两天了，咱们就在这酒楼里干巴巴等着不成？”卫桐在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皱，心中很是烦闷。

“许是御清长老被什么棘手的事情缠住了，一时走不开身，这才传信让咱们在这家酒楼中等他。”徐朗伸手倒了杯茶，慢悠悠道，“莫要心急，你也耐心些，遇事不要这般毛躁。”

“我怎能不着急？你我好不容易从众多天水阁弟子当中脱颖而出。”卫桐走过去，将他正要送到嘴边的茶杯一把夺下，“一行八人，除了易然那个闷蛋，哪个不是修行的好手！若大家一起行事，哪里会有你我崭露头角的机会？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何时会轮到你我二人的头上？”

“唔嗯……”近来他的确感觉到，自己的修行之路，越走越窄，若不想些别的法子，只怕难有进益。

一时之间，徐朗有些动摇。

卫桐眼珠一转，接着劝道，“不如你我二人抢在他们前面，斩杀几只邪祟，抢了这个头功！”

“你的意思是要私下行动？”徐朗面上有一丝松动，随即皱眉，“……可是阮师兄不会同意的。”

“咱们可以偷偷溜出去！”

徐朗面色游移不定，心中仍然有顾虑，“若是被阮师兄知晓了，少不得又得挨顿训——你难道忘记上次易然之事的教训了么！”

提起那个易然，卫桐就火大，刚要说些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噔”的一声，观这声音的方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中了窗户。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不说话了。

卫桐推开窗户，先是左右看了看，街上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他视线下移，见窗沿之上跌落一颗长生果，心中顿时一紧，刚一抬头，看见那人时，恨不得破口大骂——

他们落脚的酒楼临街，卫桐与薛刃二人分到的屋子正对着街道。

此时，街对面一户商铺的屋顶上，翘脚躺着个人，朝他挥了挥手。

“你躺在屋顶上作甚？”卫桐脸色一黑，讥笑道，“不会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吧？”

“不是偷听，不过我的确听到了。”褚意欢将手中的长生果往空中一抛，再一口接住，嘴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我奉劝你，不论做什么事，都先过过脑子，别轻举妄动，不要忘了临走时迟长老说过的话。”

“我做什么事，用不着你来提点!”卫桐脸色更黑，伸手要将窗户合上，旁边的徐朗突然开口，疑惑道，“你看易然脑袋上顶着的那个东西，像不像……”

修士大多耳聪目明，况且中间相隔的街道并不宽，卫桐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

那骷髅娃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过头，冲两人耀武扬威地呲了呲牙。

“……”

卫桐的视线落在骷髅头上尚存的浅红色印记上，双目一冷。

他气极，“砰”的一声，甩上窗户。

“这事情……要不要知会阮师兄一声？”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徐朗心中明白，那东西必然是咬伤卫桐的那具白骨无疑。

“指不定阮师兄早就知晓此事呢，”卫桐脸色气的煞白，“只不过没有告诉咱们罢了。”

“……不能吧。”徐朗下意识反驳，又一想到易然既然如此大方将那副白骨展露出来，心中不免有一丝狐疑。

“阮师兄说那副白骨不见了的时候，我就怀疑它是被人偷偷藏了起来，没想到……”卫桐摩擦着手腕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冷笑了一声，脸色沉了下来，“凭阮师兄与易然的关系，只怕他早就知晓这白骨藏在何处了。”

他话音一转，“你现在还认为这次下山游历，你我二人有出头的机会吗？”

……

“这明州城可真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褚意欢坐在房顶上，一眼望去，止不住赞叹道。

只见那春日的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阁楼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明州城，增添了几分朦胧与诗意。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多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热闹非凡。

“明州民风淳朴，在天水阁的庇佑之下，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青一坐在他旁边，微笑解释道，“吃得饱，穿得暖，日子也过得下去，自然比其它地方更安泰繁华一些。”

听闻此言，褚意欢笑了下，不置可否，咂咂嘴道，“只可惜醉仙楼的大师傅搬了家，不卖牛骨面了。”

“短短两天，你几乎吃遍了整个明州城？还不满足？”青一笑着打趣。

褚意欢摇了摇头，抬手挡住射在脸上的日光，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只是……有些遗憾而已。

青一则朝那扇紧闭的窗户，扫了一眼。

方才他也在屋顶，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没有露面，“他们会听你的劝吗？”

褚意欢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光，凑到青一耳边，小声道，“要不要打个赌？”

青一笑了：“赌什么？”

褚意欢掩着嘴，在青一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青一挑眉，冲褚意欢眨了眨眼，示意成交。

夜色渐渐深了。

酒楼二楼一间房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条小缝，发出了细细的“吱呀”一声。

此时，褚意欢与青一二人正趴在窗户边，小白则趴在褚意欢的脑袋上，露出两双眼睛，外加一双黑黝黝的眼眶。

青一一时有些无言，感慨自己何时这般孩子气了，竟也作出这种探头探脑，偷窥他人的举动。

趴在下边的褚意欢小小声道：“来了！出来了！”

只见两道银色的身影迅速穿过街道，期间回头看了一眼，褚意欢连忙闪躲，以免被抓个正着。再顺着窗缝看过去，那二人早就没了身影。

“我赢了，五十两纹银拿来！”褚意欢扭头，笑嘻嘻地伸出双手。

青一摇了摇头，感叹这人真是孩子气，却还是乖乖将银子奉上。

褚意欢乐呵呵将银子与小白一同塞进怀里，放置妥当，之后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你打算去拦住他们吗？但他二人此时已然走远，只怕难以追上……”

“怎么可能？”褚意欢摇了摇头，“我才不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那你干什么去？”青一疑惑道。

褚意欢回过头，眼睛贼亮。

“我告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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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