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识青和肖奇云等人都被带到了刑堂。

灵堂是宗门重地，桑识青那一鞭下去毁坏了十几个牌位，此事关乎二十四宗的威严，除了仍在闭关的宗主，各宗长老们都到齐了，参与这场连堂会审。

气氛沉重严肃。

小说世界里抽一鞭子就血肉纷飞，秦启亲眼目睹，三魂被吓飞了七魄，弹幕在心里疯狂刷屏。

桑识青是疯了吗？！

只知道对他逞凶，别人鞭子甩过来了都不会躲，就算是为了把灵堂毁坏的事嫁祸给肖奇云，也没必要傻愣愣的任人抽，鞭尾扫着一点就够了。

他倒实诚。

还说他蠢，桑识青才蠢！

秦启看得分明，鞭子落下之前桑识青有足够的时间躲，但他站着不动，甚至还不急不慢地将血珠往怀里掖了掖。

上赶着受罪，桑识青该不会是个M吧？

秦启气不打一处来，他将之归结为同处一条船上的担忧，毕竟要是桑识青被打死了，他也就活不了了。

说来说去，全怪那个纤凝，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桑识青。

他不用看原著都能猜到，纤凝八成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师妹，在宗门里追捧者众多，肖奇云就是其中之一。

纤凝颜控，对容貌出众的桑识青青睐有加，肖奇云爱而不得，心中妒恨，因此迁怒桑识青，处处找他麻烦。

这种经典剧情竟然出现在反派身上，桑识青的待遇都快赶上男主了。

要不是身家性命系于桑识青，秦启都想大喊一声666。

桑识青也是，对纤凝没意思就离远一点，省得被惦记。

等等，不对啊！

关桑识青和纤凝什么事，都是肖奇云的错，人家两个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和他又没关系。

秦启义愤填膺，谁说这肖奇云没错的，这肖奇云可真该死！

“冤枉啊！”

“长老们明察，是桑识青抢了肖师兄的法器！我们几个亲眼所见，是他在说谎！”

“桑识青能用灵力，有灵根却加以隐瞒，可见他早有预谋。”肖奇云冷汗涔涔，他忘不了桑识青在灵堂里诡异的笑，一想起来就后背发毛，“他能驱动旁人法器，委实妖异！”

二十四宗是三位师祖一同创立的，不同宗所修之道不同，经过千百年积淀，衍化到如今的二十四宗，宗主统领宗门，各宗由长老分管。

天工宗修炼器一道，于法器见长，肖奇云是肖砺独子，银尾鞭是肖砺特地为他寻来的极品法器。

神兵生器灵，银尾鞭是罕见的极品，虽还未生出器灵，但也颇具灵性，为防他人眼红抢夺，一拿到手肖砺就让肖奇云将银尾鞭收为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只有主人能够驱动，更何况是银尾鞭这种品级的灵武。

倘若肖奇云所言非虚，桑识青必定不像表现出来的人畜无害，他起码隐瞒了修出灵根的事。

“肖奇云，你可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分毫欺瞒。”

去灵堂勘察的司刑弟子回来了，肖奇云等人被禁声。

“禀告长老们，灵堂确实是被银尾鞭毁损，弟子和几位师兄弟一起搜查过，共有三十二位先祖牌位损坏，其中以祖师爷秦启的灵位毁损最为严重，只余零星残骸。”

方竹是司刑弟子，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他看了眼跪在一旁的桑识青：“依弟子之见，执鞭者并非普通人。”

可所有人都知道，桑识青是个十几年都没修出灵根的普通人。

“此事应当与桑师弟无关。”

肖砺抚了抚手上的扳指：“方竹，你有所不知，有的人曾经没有灵根，如今可就不一定了。”

此事虽惊动了各宗长老，但不难审，只是性质太过恶劣，左右不过是一方的错，只看哪一方在说谎。

肖奇云言之凿凿，咬死了桑识青身怀灵力，那事情就简单了。

长老们很快就拿了主意：“既然如此，那便查一查吧。”

灵根无法隐藏，是不是普通人一查便知。

从到刑堂开始，肖奇云等人就说个不停，桑识青却一直没有为自己辩解过，静静地跪在一旁，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

他向来是废物脓包，突然生出骨气才叫人惊讶。

“此事虽与我无关，但弟子受宗门养育多年，如今祖师前辈灵位遭辱，弟子愿意配合长老们查探修为，洗清自身嫌疑。”

桑识青每说一句，肖奇云后背上的冷汗就多一层，他凭什么如此有底气？难不成他真有办法叫人查不出来他身上的古怪？

桑识青是结灵宗的弟子，此宗凋零，并无话事长老，偌大一宗只剩下桑识青和两位师兄三根幼苗苗。

两个师兄修为都不高，没资格参与会审，桑识青背后空无一人，相较之下比肖奇云弱势得多。

平日里肖奇云就总仗势欺人，见桑识青这副瘦弱伶仃的可怜模样，方竹不禁拧眉：“桑师弟放心，刑堂公正，如果你是被冤枉的，长老们必会还你清白。”

桑识青看了他一眼，没作声，怯懦地点点头。

为防结果不能服众，由三位长老一同带桑识青去检查，肖砺也是其中之一。

秦启本来还担心事情败露，昨晚桑识青表现出来的可不像是个普通人，不过既然敢让人查，说明他有办法瞒天过海。

不愧是最大反派，小小年纪就有两副面孔，张口就是污蔑，嫁祸也玩得熟练，骨子里的坏已经初露端倪，一看就能苟到大结局。

抛开三观，他也算抱了条粗壮的大腿。

修出灵根能够重塑筋骨，只需灵力入体就可分辨经脉状况。

长老接连探查，一查一个不吱声，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凝滞，肖砺的脸色难看至极。

有花香自远处而来，打破了沉默。

“纤凝，你怎么来了？”

秦启耳朵一动，来了精神。

他倒要看看这红颜祸水长什么样！

血珠卡在衣襟里，秦启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点，明黄色的衣摆上缀着绒花，一步一生辉，很是灵动可爱。

看来是个明媚阳光的女……

“听说小菩萨闯了大祸，我来瞧瞧有多严重。”

听闻此声，秦启一下子变身黑猫警长，眼睛瞪得像铜铃。

带着笑意的嗓音慵懒，清亮悦耳，犹如仙乐，但再好听也改变不了一件事——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纤凝，竟然是个男人！！！

秦启大脑宕机，他熟知的小说套路再度预判失误，野马脱缰，事情似乎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可查完了？”

肖砺艰难地挤出个笑：“已经查完，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灵体入体如泥牛入海，查了很多遍都是同一个结果：桑识青没有灵根，是个普通人。

那他又是如何驱使银尾鞭的？

他炼器多年，从未听说过普通人能驱动他人本命法器，桑识青没有问题，那说谎的就是……竟连师祖灵堂都敢毁坏，这个逆子！

“误会？”笑颜如花的男子一挑眉，视线在桑识青身上逡巡，从头看到脚，在他胸口处多停留了两秒，“这误会可大了，弄得这般狼狈，我准备的伤药都要不够用了。”

肖砺只能赔笑。

纤凝话锋一转：“也就是小菩萨心善，不爱与人计较，不然哪个能受得了这委屈。”

秦启勉强从震惊中回神，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人表面上是给桑识青撑腰，话里话外却将此事轻轻揭过了，

虽然并没有所谓公道，但秦启还是被他恶心到了。

珠子外头的声音喧闹起来，而后又复归平静，然后零零星星有人说话，像一场忽急忽徐的雨。

秦启听不真切，但他知道这场雨下不久，很快就会停。

没有灵根的废物丧门星被送回了结灵宗，此事的处理结果没有公之于众，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气焰嚣张的肖师兄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

结灵宗堪称二十四宗里最没落的一支，自从桑识青拜师后，这一宗的凋零速度更快了，长老和几位弟子接连出事，无怪桑识青被宗门中人称为丧门星。

而今剩下的两个师兄也病的病，残的残，约莫再过几年结灵宗就被桑识青克没了。

桑识青住的小院僻静，在结灵宗山头的角落，和师兄们隔着很远的距离。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忍了一路，直到两人独处时秦启才敢说话。

桑识青脱下被血浸透的衣服，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给他看。

手腕、胸口、后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其中以心口处的伤最为严重，还未结痂，稍一动作就有血涌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撑到现在的。

“忘记你自己下过什么样的狠手了？”

“不是我下的手。”秦启时时刻刻谨记和人渣划清界限，小声抱怨，“你喜欢受虐别拉上我，我胆子小，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

桑识青知道他说的是那一鞭子：“一报还一报，因果难消，这是换他一条命的代价。”

这个他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秦启张了张嘴，恍然间惊觉自己是在与虎谋皮，他穿越到了一个没有法律没有人权的世界，这里强者为尊，所谓的公平可能是一句不计较抹消一切，也可能是一道伤口换一条命。

没有孰轻孰重，在因果轮回这杆秤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等价。

“肖奇云活不久了。”

桑识青当然不是心善的小菩萨，一报还一报，一鞭换一命，有点原则但不多，他本质不过是一个披着慈悲人皮的恶鬼。

一个本该死去，却苟活至今的恶鬼。

到昨天，已经十六个整年了。

桑识青满意地欣赏着秦启的沉默，故意将颜色变淡的血珠摁在伤口上，用这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重新染红。

秦启抱着脑袋装聋作哑，世界观崩得一塌糊涂。

“任务我姑且算完成了一半，无功不受禄，蛋糕就免了。”桑识青含笑晏晏，“你把那生辰歌唱来听听，助助兴。”

虽然有些迟，但他不介意。

桑叶：玩游戏吗，一鞭子换一条命？

小气运：不玩了，再也不玩了QAQ

本章又名《秦小蚕第二次预测剧情失败，化身鬼魂歌姬倾情献唱生辰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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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