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科普

深冬时节，四处都漏着冷风，客栈的柴房也不例外。

柴房内虽然有柴火铺着，但并不足以供所有人睡觉。

崔家如今虽然还剩下十几口人，但大部分人都病恹恹的，老弱妇孺病患，肯定优先安排在最好的位置。

像崔洛白这样的年轻人，自然是睡在角落，随便往地上一趟就是一宿。

崔洛白刚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躺着过夜的，自打韦德寿窃诗后，他的待遇稍稍好点，身下多了点干草。

发现自己每晚要来阿遥这儿后，崔洛白更是十分注意，睡前都要脱掉脏兮兮的外套，尽量保持着里衣的整洁再过去。

平日里，他虽睡着，但依然保留一丝警醒，以免在阿遥面前失态。

但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又累又饿，又饿又冷。

睡在干草上尚且能缩成一团，一来到这边温暖的床上，崔洛白就彻底睡迷糊了。

此刻阿遥正规规矩矩地睡在他的位置上，半点也没有逾矩，倒是崔洛白主动挨着他，手脚全都压在了阿遥的身上，像是在抱人形抱枕一样。

他的头枕在阿遥的颈窝处，崔洛白呼吸一下，阿遥的喉结就上下滚动一下，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炽热又紧密。

崔洛白到底是成年男人，哪受得了这光景，只觉得满身湿热，竟是抱得太紧，不知不觉闷出了些许薄薄的汗意来。

他都这样了，阿遥比他还小上几岁，怕是更加……

还好阿遥还在睡梦中尚未醒来。

崔洛白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先将手抬起来，轻柔且缓慢地缩了回来。

很好，没有惊动阿遥，那接下来就是腿了。

腿部的难度比手部要高上不少。

他们两盖的是真皮草被褥，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平时只觉得柔软暖和，连这重量都充满了安全感，然而此刻在被窝里，想靠单腿把被褥给顶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没办法悬空把腿收回来，崔洛白只能压着阿遥，将腿部一点一点地往回挪。

这个过程无疑是十分难捱的。

他不止腿压在阿瑶身上，大半身子都贴着人家，腿部往回收的过程中，两人身躯紧贴的地方难免会有轻微摩擦。

平时便罢了，此刻崔洛白浑身又热又麻，稍微一点点小动静都能令他浑身酥麻手脚发软。

尤其是他头还枕着阿遥的颈窝，两人距离这么近，崔洛白连喘息都不敢，全程几乎都是屏住呼吸的。

轻微窒息的感觉令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崔洛白刚刚睡醒的时候，额上还只有轻微的潮意，经过他自己这么一番折腾，额头渗出了汗，沿着额角流到了耳朵附近，又痒又麻，他还不敢擦。

几十秒的时间犹如几十分钟一般漫长，在崔洛白的努力下，他终于逐渐从侧睡变成了平躺着的姿势，与阿遥一同肩并肩躺着。

崔洛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刚打算抬手给自己擦擦耳朵，下一瞬，一旁的阿遥突然动了。

床太小，两个大男人一起肩并肩睡着，难免有些挤，睡梦中的阿遥不安地动了几下，似乎感觉到活动受限，他索性转了个身，换了个侧躺的姿势，给两人都腾出空间。

他这么做或许是好意，但偏生阿遥侧睡后，换成了他的头枕在崔洛白的耳旁。

那高挺的鼻尖，好巧不巧的，正好顶了崔洛白滴着汗的耳垂一下。

“唔。”崔洛白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酥麻之意从后脑勺一路往下蔓延到了尾椎，他几乎不受控制抖了一下，唇角泄出一声轻哼。

崔洛白还没来得及捂住嘴，刚刚还睡得香甜的阿遥却是机警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看向崔洛白道：“怎么了？”

他的瞳色相较常人要更幽深一些，猛然睁开，像是蛰伏的猛兽苏醒。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声音还带着几分晦涩的沙哑，少了几分少年气，更像是成年男性的声线。

崔洛白看着他年轻锐利的面庞，顿时心虚不已。

“没，没什么。”崔洛白用被子遮着自己，快速起身道，“我去布菜，准备好了叫你一起。”

许是他脸上的心虚太过于明显，阿遥疑惑地追问道：“洛白，你的脸好红，是否身体抱恙？”

“没有没有。”崔洛白连忙否认，掀开被子就要遁走。

“难道你受伤了？”阿遥关心地伸出手，将他拉了回来。

少年身型修长消瘦，力气却是不小。

崔洛白一整天没吃饭，本就饿得头昏眼花，猛地起身站稳已是勉强，阿遥这么轻轻一拉，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竟是直接软绵地倒在了阿遥的怀中。

他的额头布满了潮湿的汗，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没有了被子的遮掩，身体的情况更是一览无余。

崔洛白虽然没有阿遥那般天赋异禀，但好歹是个正常男性，此时只身着一身单薄的衣裳，是半点也遮掩不住。

阿遥怔怔地看着崔洛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你……我……莫非是我在睡梦中，对你做了什么……”

崔洛白一愣，脱口而出问道：“你刚梦到我了？”

阿遥看着他，眼神闪烁了几下，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面色的潮红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朵根，连耳垂都烧得通红。

那模样，竟是比崔洛白还要窘迫几分。

崔洛白见他这般，一时无言。

他睡醒时那姿势，被他那样缠着抱着，阿遥年轻气盛，会做点儿有颜色的梦在所难免。

但梦中的对象怎么会是他呢？

难不成是因为两人天天睡在一起的缘故？

阿遥面红耳赤地撇过脸，崔洛白思考着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

两人抱在一起，四周一片寂静，气氛陷入了极为微妙的状态。

好一会儿，还是阿遥打破安静，嗫嚅道：“对不起，是我失了分寸。”

他又羞愧又窘迫，连睫毛都微微地颤着：“从明日起，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这样就不会再打扰到你了……”

“额，这倒也不用。”崔洛白没想到阿遥会这样说，顿时惊了。

根据阿遥之前给他透露的信息，这寝殿空间，他们两人都可以携带东西进来。

偏生崔洛白穿成了流放罪臣之子，别说拿东西进来了，他能有身蔽体御寒的衣服穿，都已经算是犯人中过得不错的了。

两人是室友的关系，东西却全都是阿遥带进来的。

被褥是他的，吃的喝的是他带进来的，连热水都是他特意给崔洛白准备的。

崔洛白占了这天大的便宜，本就已经非常不好意思了，现在阿遥还要为了他睡在地上……

就算崔洛白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答应啊。

崔洛白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道：“只是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阿遥细声道：“若只有我一个人，那便是小事，可因为我而连累了你，便是大事了。”

他说着，抬眸看崔洛白。

刚从淋漓的梦中醒来，他的眼尾还泛着点儿粉红色，黑亮的双眸湿漉漉的，像是初生的小鹿。

崔洛白的心跳突然停了一秒，然后重重跳动两下，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

他比阿遥大上几岁，这段时日来，一直以兄长的心态自居，今天不仅主动贴着阿遥，还被他发现自己的窘态，本来崔洛白是很不好意思的，但见阿遥如此，崔洛白心中的尴尬淡去了不少。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脑力体力达到了最巅峰的状态，晚上的梦再离奇都是正常的。

梦到和他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崔洛白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梦见过大逃杀呢。

和他对比，阿遥多么纯良啊。

想到这，崔洛白的心态越发平和，他在阿遥面前端坐，怜惜地道：“你没有影响到我，更何谈连累。”

“但你这……”阿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崔洛白一眼。

“这其实是正常现象。”崔洛白举例道，“你平时睡着睡着，不也会这样吗，我们都是男人，会这样很正常。”

“可是你平日里都没有……”阿遥欲言又止。

崔洛白：“……”

扎心了老铁，他平时没有是他不想有吗，那还不是因为流放路途过得太艰辛，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半条命都要没了。

这种时候身体所有养分都用来维持生计，生理需求这种东西，当然是被无限延后了……

至于今天为什么突然有了。

崔洛白倾向于最近他们一行人停留在江城，在没有赶路的情况下，韦德寿每天给了他们足量的吃食，崔洛白自己到了晚上，还有阿遥给他开小灶。

吃得好，睡得好，不用赶路，身体终于缓过来了，危机解除后，成年男性的正常现象，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然而这原因，崔洛白却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他之前身体营养不够，没了，现在营养跟上，又有了。

听着怎么感觉那么虚呢。

身为男人，哪个不是嘴硬的要死，就算真虚了也得说没虚，更何况他还好好的呢！

崔洛白狡辩道：“其实呢，我一直是有的，只是呢，这种事吧，它会受到多方情况影响……”

“洛白是否身体不适，可要就医？”阿遥关切地道。

崔洛白就知道他会想歪，立刻果断地道：“不是身体不适，而是我比较了解自己的身体，会提前做好准备，以免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竟还可以如此。”阿遥向崔洛白请教起来。

男性的身体有的时候不受控制，在不该起立的场合突然有所反应，阿遥又是天赋异禀，格外的显眼。

因为这事，他似乎十分困扰，如今听崔洛白有不伤身自控的办法，他顿时来了兴致。

见阿遥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崔洛白自然不会敝帚自珍，直接告诉阿遥，如果他接下来有重要的事情，那么他一般会找时间自己纾解一下。

提前释放过，身体**得到缓解，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候令人分心了。

原以为说完之后，阿遥会点头赞同，结果崔洛白没想到，阿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喃喃道：“这……这岂不是……自渎……”

崔洛白见他如此神态，比阿遥还震惊：“你不会从来没有过吧？”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下移。

阿遥还在床上坐着，被褥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不过这不影响崔洛白的震惊。

他是什么情况崔洛白早就见过了，这个年纪，这样的身体条件，居然从来没尝试过，这怎么可能？！

阿遥被崔洛白这么一看，羞得恨不得钻进被窝里：“家规森严，不允许这样……”

要是现代人和崔洛白说这话，崔洛白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不仅不信，估摸着还会无语嘲讽两句。

信息大爆炸时代，小学生就拿着手机到处探索了，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还没尝试过。

但这是在古代。

古代这种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下，什么变态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陪葬人祭什么的都有，不允许自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崔洛白不想被阿遥知道他犯人的身份，没有透露过自己身份方面的信息，阿遥从来没主动问过他，同样，阿遥也没提过自己到底是何人。

但崔洛白有眼睛，自然看得出阿遥身份非富即贵。

在古代这个物资短缺，贫富差距极端的封建社会，阿遥显然过着的是人上人的生活，至于到底在贵人中的哪个阶层，还不大熟悉这个社会结构的崔洛白就不得而知了。

出生于清贵家族，家里要求严苛，白天读书晚上练武，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没尝试过也是有几分可能的……

回想之前，崔洛白发现他的情况后，体贴离开给阿遥留下私人空间，结果他每次至少大半个时辰才能出来，而且出来时那状态，明显还是没发泄过的。

崔洛白原本还以为他天赋异禀，刚结束又来感觉了，但现在仔细想想，他硬生生忍着不管的概率更高。

这这这，这简直是……忍功了得啊。

古代士族的教育都这么可怕的吗。

这种事都能忍住，以后还有什么大事办不成的？！

崔洛白又是震惊，又有点同情。

这么**的事情，如果是别人他也不好多管闲事，但他已经把阿遥当成了朋友，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朝一条不归路越走越偏。

这种事，正视它，解决它，它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越是不管，越是忍着，迟早会出毛病的。

要么变态，要么太监，总归不是什么的好事，他自然不忍心看着阿遥这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沦落到这般境地。

生理知识科普，迫在眉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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